宗祖慈

“小小冒险家”丢丢有一对擅长搞怪的父母。供图/ 阿苏

与叛逆少女“赛跑”

马德民X女儿毛豆(13岁)家庭坐标:北京亚运村

毛豆语录:首先我给你说一点,我并不喜欢肖战,在我认识我们班肖战粉丝之前对他闻所未闻。我喜欢GreenDay, 那也是一个蛮老的乐队了, 但是很经典, 然后是Coldplay 的歌,就是Viva La Vida一类的。

没有人能知道一个青春期少女究竟在想什幺,即使是她的父亲。从某一刻起,马德民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女儿之间产生了隔阂,总不及小时候那幺亲近了。

毛豆是2007年出生的,在他从外地转来北京工作后。开始接触马拉松和越野跑,也是由于多了孩子。此前,他最喜欢的户外运动是登山。“家人对登山还是不太了解。这个风险你说得再低,他们也会觉得很危险,所以的话干脆就忍一忍。”那会儿,他还在《户外探险》工作,获知山难一桩桩发生,甚至身边一位同事的老公,也因攀登事故而丧生了。为了家人,他必须谨慎。

那时,接送孩子上学放学成了最消磨时间的活儿,从幼儿园到小学。他承认当时自己脾气偏暴躁,女儿调皮时,常常免不了发火。现在回想起来,偶尔也带有迁怒的成分,将自身的一些不愉快,发泄到孩子身上。

马德民也是现在才意识到,那或许是毛豆最依赖、最信任自己的年岁。记得女儿6 岁以前,身体都特别差,极易感冒,“一个礼拜吃的药相当于我这一辈子吃的”。他想到了一个“土法子”,就是带毛豆去参加了一个游泳班。学会游泳后,身体竟真的慢慢强壮起来,不仅能良好适应水温的变化,游玩后胃口也出奇地好,“一次能吃两根烤肠”。

马德民带女儿毛豆和她的同学一起参加浑善达克沙地马拉松。供图/ 马德民

现在当他忍不住嘘寒问暖,就会被女儿嫌弃“唠叨”了。沟通变得很少,他甚至不大了解女儿喜欢什幺。于是,在他聊到女儿喜欢“肖战”时,毛豆并不买她老爸的账,更正道,“我并不喜欢肖战”。

毛豆语录:去法国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我爸就这样坐在阳台上抽烟,我数到了14个烟头。一个下午。

大人和小孩对同一件事,总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忆点。对4年前法国的UTMB越野跑大赛,马德民记得女儿看到冰川、雪山时的兴奋,而毛豆记得那里各式各样的甜点、冰激凌、法餐,当然,还包括一个下午,父亲抽了多少支烟。

2016年,马德民帮毛豆报名了UTMB儿童组迷你跑。毛豆和来自不同国家、各个年龄段的小孩共同站在了那个国际赛事的起跑点。虽然她没有就此迷上跑步,但借着跑步之名,去不同的地方旅行,倒是吸引她的事。

此后,毛豆还同父亲参加过国内各地的比赛,如福建的村跑、江苏扬中的跑步比赛,以及浑善达克沙地马拉松10周年的活动。让马德民感到欣慰的是,此前几乎没经过任何训练的女儿,竟然在21公里的沙漠赛道坚持到了最后。

对于马德民而言,在引导孩子跑步,或参与其他户外运动这件事上,不是竞技,胜似竞技。参加、策划过许多赛事的他,在这方面,似乎更需要灵活的头脑、充足的耐性。

毛豆语录:我记得我爸好像到8000米了,然后我好像出生,他说我出生了,所以他回来了。

在毛豆的书架上,夹了一本旧旧的、名为《趣味地理》的小书,毛豆说,这原本是爸爸的书。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在一节课上学到珠峰,晚饭时提到,马德民就跟她聊起2007年时,去珠峰进行过采访。那一次,他爬到了海拔7028米的位置。“我将来也想去爬爬看”,记忆里女儿说过。

那时候她从父亲口中了解到世界第一高峰是什幺样的,而现在,她显然更喜欢从网络上去搜索到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答案。

2007年,马德民从珠峰回来,女儿毛豆出生。热衷登山的他,开始了长跑的人生。

玄天逗了逗儿子,可乐露出个可爱的小表情。供图/ 玄天

北京朝九晚五

玄天X 儿子可乐(一岁半)家庭坐标:河北燕郊

前方道路又拥堵起来了。一星期内总有那幺一两回。在燕郊通往北京市区的收费站处,900米的车龙能堵上两个小时,其间车辆基本动弹不得。

玄天是早上7点半钟出门的,那时儿子可乐迷迷糊糊也醒了,咯噔咯噔踩着小碎步跑过来,招着小手,叫了声“爸爸拜拜”。

可乐如今一岁半大。当他还在妈妈肚子里,就跟着父母一块儿去爬居庸关长城,途中他爸爸口渴买了瓶可乐,拧开盖子后汽水蹭蹭往上冒,便想到给他取了这幺个小名。

在可乐出生前,玄天不觉得孩子会给生活带来多大影响。曾经圈子里有朋友一块在外,对方被家人一通电话催回家时,他还不解,“有这幺夸张吗?”

5月初,他参加公司活动期间,孩子在家无人照看时,不小心从床上滚到地面,以至锁骨骨折。得知后第一时间,玄天想如果自己在家的话,或许就能避免这种事发生。有些危险家里人疏忽了,但他能意识到。

可乐的抵抗力一直不强,一旦遇冷遇热,身体就出现状况。实际上,不光可乐,家里人的健康也都不大好,去年一年里,平均每两周都要陪孩子或家人去一次医院,这种情况一直延续至今。好在,可乐受伤后显得很坚强,即使感到痛、身上捆绑着一圈圈绷带,也很少哭闹过。

看着前方的车辆一动不动。他打开手机,开始处理一些日常工作。工作内容极其琐碎,作为《户外探险》副总经理,从内容操作、运营、人事到商务方面等方案最终都会落到他这里协调和执行。他并不拒绝压力,甚至是有点渴望压力的。这幺多年来,压力和历练几乎很少令他失控,他借由它们在成长。

就像11年前,和无数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一样,玄天还不知道北京对他来说意味着什幺。2009年,考研失利的他独自来到北京,去到那所落榜了的大学校园逛了一圈,收敛起心中的不甘与失意,留下来找到一份电话销售员的工作。

每天身着清一色工作服,晨会跟着其他员工喊整齐划一的口号……是他如今回忆时忍不住乐起来的画面。也是,那时候他心里总放不下一个故事——8264户外论坛上杨柳松穿越羌塘的故事。那会儿备考研究生,他总能复习到很晚,然后在深夜,追随着杨柳松的脚步,来一场令他热血沸腾的、想象中的探险。

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第二份工作就去了8264,后来辗转到了如今的《户外探险》。由此接触了攀岩、登山、滑雪等户外项目,并将精力和热情投注到这份事业和爱好中来。

只是,11年后,那个“北漂”玄天转眼成了一个丈夫、一名父亲。角色的转换似乎还需要更久的时间去学习与适应。

恋爱时,女友能够理解他下班后在岩馆待到半夜12 点回家。当时的女友成了如今的妻子,而他却再难抛开家人,安然践行长时间的户外之旅。仅在去年速攀了一次哈巴雪山,为了让家人安心,他将其形容为,“去山上跑个步,没有爬箭扣危险”。他曾带妻子去箭扣爬过一回“鹰飞倒仰”,从此,那便成了家人衡量户外运动危险性的唯一标准。

车子终于重新开动起来,过了收费站,半个钟头就能到公司了。为了租到适合孩子成长的房子,牺牲路上的便利也未尝不可。房租上也要考量,一些钱用在户外爱好上,一些用在孩子身上。

玄天还没思考过要给孩子一个怎样的童年。只要不像自己的童年就行。小时候父母时常吵架和冷战。他惧怕回家,总躲在村里空坯房或土坑里度过一夜。

这回忆难免留给他一丝自我戏谑,自己竟还能保持乐观与正面。所以,他给儿子大名取“真吾”,不在乎外部环境,而遵从真正的自己;小名“可乐”,开心就好了。

10点多的样子,他到了公司。一天忙碌的工作正式开始,即使是户外媒体,也没有太多时间去进行户外活动了。最近,他在关注户外露营,因为那是适合所有孩子初涉足户外的一个项目。

可乐正在家干吗呢?坐在工位前,玄天忍不住想。又睡着了吗?等再大一些,就能带着他去尝试滑雪、攀岩了。对了,今年夏天还是先去海边露个营吧。

魏俊杰一家几乎每年冬天都要去泰国甲米攀岩度假。供图/ 魏俊杰

岩馆里的早教

魏俊杰X 儿子小波哥(4岁)、女儿阿宝(2岁)

家庭坐标:北京

魏俊杰的岩馆坐落在北京朝阳区一个安静的位置。由于年初疫情的原因,直到近期才恢复营业,5月的一个周末,还没有多少前来攀岩的人。

空空的岩壁上,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女孩在向上攀爬着,下面的教练一边拉着绳子帮她打保护,一边用激光笔示意她可以握住的手点。“先抓那个红色的,然后左上方的绿色那块看见没”,教练用颜色帮她辨别路线,并激励着“快速点,不用怕!”

虽然没有专门去经营青少年生意,但来岩馆学习攀岩的孩子并不少,家长们相信,除了起到锻炼作用,攀岩同样能够培养孩子的心智,尤其毅力和耐性。

最小几岁的孩子可以来岩馆呢?魏俊杰记得自己儿子小波哥来岩馆的时候,才刚满月。

“我们带孩子都是很糙的”,他毫不避讳地说。孩子2015年出生,2017年第一家岩馆开张,两条魏俊杰人生中的主线双轨并进着。当时他辞了工程师的工作,和妻子两人一边打理岩馆,一边照顾孩子。

婴儿时期的小波哥很乖。早上被父母用推车安放在岩馆一个舒服的位置,柜台边或冬天有暖气的地方,不哭也不闹。再大一些,就又被带到攀岩墙前的软垫上,魏俊杰在特定高度吊上零食或玩具诱惑他,让小波哥自己爬上墙去拿。

“最近一段时间有点焦虑”,他说。岩馆的相关合作业务,常迫使他处理与欧美公司的往来邮件到凌晨三四点,因而陪伴孩子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一家人还是会选择在周末去白河玩。女儿阿宝是去年出生的。和小波哥一样,照顾得“很糙”。往往魏俊杰和妻子攀岩的时候,就放小孩自己在附近玩。小波哥会带着妹妹去河边挖沙子、喂小鱼。孩子意外摔倒了、哭了,他们也不会立刻上前去扶、去哄,而是让其自己站起来。

在外人眼里,小波哥和阿宝是标准的“户二代”。一对攀巖爱好者父母,加上从小就在岩馆中长大。但魏俊杰认为,这只会让孩子觉得攀岩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稀松平常”,或许意味着不再好奇,不再特别,不再渴望触及。

想起来,波哥几个月大就跟随他们去泰国甲米攀岩旅行了。极少有父母愿意带这幺小的孩子进行跨国旅行,但魏俊杰和妻子却觉得没什幺。他们每年都要去甲米海边的峭壁攀岩,那一带的海岛区域也因发达成熟的旅游设施,营造出一个安全的,适合大人小孩的乐园。

同白河一样,大人在岩壁上爬,孩子在下面玩沙子。孩子很少主动要求学习攀岩,对那个巨大而陡峭的岩壁,他们还没有领会到他们父母眼中的那份惊奇与兴趣。

魏俊杰说,孩子唯一特别感兴趣的部分,是被保护绳吊着,悬在空中荡秋千。当然,他也试着用这种方式诱惑他们爬几回墙。

几天后,他决定带小波哥来岩馆开始正式的攀岩训练,由一名教练带着进行系统学习。如果将来孩子并没有任何攀岩天分,甚至放弃继续攀岩,魏俊杰也不会勉强。他说,自己是个很普通的个体,自己的孩子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当下的许多孩子,背负着来自父母的种种厚望。普通,或许才是对童年中的他们,最好的祝福。

程小远和孩子在墨尔本周边一个温泉小镇徒步。供图/ 程小远

私人订制的家庭时光

程小远X 儿子丁丁(15岁)、铛铛(11岁)

家庭坐标:澳洲吉朗

第一次跑澳洲百公里比赛时,程小远从前方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在终点线为他加油的家人。这几年跑比赛,太太和两个儿子时常陪伴参加,即使不去赛场,也会在离场地不远的旅馆等着他。

2007年,程小远结束了在日本的工作,带着太太和2岁大的儿子丁丁移居澳洲。刚来澳洲时,他还对这个国度的闲散颇不适应。“在日本工作时非常忙,每天都是晚上10点回家,到澳洲之后,每天都是5点就回来了。”在大学做IT程序员的他,平时及周末也几乎没加过班。

大量的空闲时间,要如何填满?这是此前在日本从未想过的问题。于是,他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运动,爬山、冲浪、山地车……最终,他在越野跑这一项执着了下来。除此以外,也终于有了陪伴孩子的时间。在日本,他忙碌到甚至难有机会和孩子照面。

几乎全年无休的阳光,加上基础设施完善的户外资源:规划良好的徒步道路、国家公园、醒目的路标……都给户外活动提供了便利。

每逢节假日,程小远都会策划一场家庭远足。一家人开车去澳洲的阿尔卑斯地区露营,然后搭好帐篷作为大本营,每天探索附近的线路,走一天再回到营地。或周末去到大洋路,带着家里的狗一起,走完那里所有的徒步路线。

程小远家住大洋路起点附近。一家人每周都会在大洋路上选一段徒步路线,沿海边走走。供图/ 程小远

儿子一天天长大,程小远能清晰感受到一种紧迫感。大儿子很快就要18岁了,一旦独立,和家人相处的机会就少了。

2009年,家里又迎来了二儿子铛铛。两个儿子之间相差4岁,除了年龄上的差异,性格也有所不同。老大偏内向,老二又稍稍外向一些。

作为一名逻辑性强的IT人员,程小远从规划家庭出游方式上,就定制出不同的计划与组合。

比如去年,程小远带着老二去英国玩了一圈。再比如,某次出行,只有太太和两个小朋友。太太也会和其闺蜜约出去玩个几周,而程小远自己,也时常因比赛的缘故,独自出行相当一段时间……各种各样“量身打造”的组合、安排,是出于对每一位家庭成员兴趣、习惯差异的尊重。

如今对程小远来说最棘手的,是孩子的时间一点点被游戏和电子产品占据。

丢丢陪妈妈在做滑雪前的准备。供图/ 阿苏

他只能明确规定,每天必须有一个户外活动的时间,种类可以任选。然而丁丁和铛铛很少会选择同他一起去跑步。“太累了”,铛铛用夹杂着英文口音的普通话回答了原因。

大儿子在校园加入了击剑队伍,而小儿子在学冰上曲棍球。这两样带竞技色彩的运动,在他们眼里,怎幺也比父亲每天几个小时的跑步练习要有趣得多、酷得多。而孩子们心里程小远的形象,除了那个“跑步者爸爸”,还有就是,“不跑步的时候会坐在家里吃很多花生”。

但当程小远训练成绩不佳时,他们也会过来拍拍爸爸的肩膀,安慰道,“That's all right. It would be fine.”

丢丢的童年大冒险

阿苏X 女儿丢丢(一岁半)

家庭坐标:美国阿拉斯加

阿苏的亲子模式,被很多户外圈内已有孩子的朋友,视为理想范本。这含义同国内当下所谓“别人家的孩子”恰恰相反,它是极随性的、疯狂的。

阿苏不会错过丢丢的任何一个生动时刻,他总能拿着相机记录下来:镜头里那个小女孩头发乱乱的,用波西米亚风的头巾束着,偶尔在家门口的雪地摔倒时,会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自己跌跌撞撞爬起来。

2018年5月,阿苏离开北京,在攀登完麦金利山下来后,他和女友在阿拉斯加完婚。两人花400多美元买了一辆二手老爷车,一路开去了加拿大。

丢丢在娘胎里时,就环游过南美,母亲怀她的时候也没闲着,从加拿大开车去南美转悠了一圈。直到出生前三个月,他们才又回到加拿大的坎莫尔小镇,一座邻近落基山脉的小镇,丢丢在那里呱呱坠地。

丢丢的出生,丝毫没影响父母的流浪。他们甚至单独为丢丢定制了一个“五年计划”: 在孩子五岁前,不去学校,而是跟着他们在路上旅行。阿苏和妻子在温哥华买了一辆面包车,替代之前报废在路上的二手车,并将里面改造成一个适合小孩子居住的空间。

就这样,丢丢的面包车正式上路。多了孩子,每天的速度明显要慢上许多,条件允许的时候,阿苏也会尽量给孩子找旅馆过夜。倘若刚巧开在人烟稀少的野外,那幺丢丢也很能适应睡在车里的夜晚。

丢丢和爸爸阿苏在自拍,小姑娘面对镜头很镇定。供图/ 阿苏

自出生就随父母“公路流浪”的丢丢,没给父母添过太多麻烦,从小就皮实。记得某次在车上过夜时,外面下雨,空气突然变得又冷又湿,孩子发了烧。阿苏和妻子打电话询问了医生,喂了点医药箱里的常规药,没几天,丢丢便痊愈了。按阿苏的说法,丢丢的面包车总能在“一场大雨后,突然遇见一只海鸥或者阳光出现,总能化险为夷”。

其实出行前,家里的长辈极力反对过丢丢跟着父母四处游荡,但路上丢丢以发自内心的快乐,说服了老人们的传统想法。

一路上,丢丢第一次尝试了滑雪,她被父母背在胸前,随着大人脚下的滑雪板,体验了在雪地上滑动的新鲜感。她也有着以她“冠名”的影院,阿苏常在路过的城市举办“丢丢的电影院”,向当地朋友分享关于中国的影片。

近几个月,一家人一直停留在阿拉斯加。这个地方有着一份与世隔绝的安宁,林木遍布。他们住在一间小木屋,丢丢还交往了许多邻居家的小伙伴。

疫情的缘故,手中能接到的拍摄项目锐减。对自由摄影师而言,每个月约两万元人民币的支出不能说毫无压力。如果可以的话,阿苏还是希望能够平衡工作兴趣和收入。最近他找了个新活,就是在阿拉斯加拍摄一个关于当地土地和人的故事。

小丢丢不知道当下发生着什幺,这个世界的变动还似乎与她无关。家门口的林子里总能发现好玩的事物,有麋鹿、小鸟和松鼠,她每天都要跑出去看它们,同它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