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沫++何军

说话语速极快、办起事来干净利落、何军给人的感觉就是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力气和激情。

任何一个摄影爱好者,路过何军拍拍照摄影俱乐部的办公室,都有想进去看看的冲动,一壁柜全是相机,至少有好几百台。除了相机,办公室里还陈列着已经停产的凯乐和86年的柯达胶卷、60年代的《中国摄影》画册、放大机、感光仪、闸刀机,一些她在国际摄影比赛上获奖的摄影作品。

每一个藏品都关连着一个小故事。“这些都是我搜集来的,或是去二手市场淘来的。年轻的时候,我希望能够开个博物馆或者酒吧,若是酒吧名字就叫B门,客人一进来,就咔擦一张照片。”

1986年前的何军是打网球的,自从购买了人生中第一台相机,便对摄影的热情不断高涨。20多岁时天不怕地不怕,后来经过努力进入了四川省摄影家协会工作。那个时候既要创作、又要忙于协会的事情,还要打理自己的公司,但也是出好作品最多的时候。

为了买一个1000块的相机,何军存了整整两年的钱,然后背着这个宝贝坐着大客车到了四姑娘山去进行摄影创作。可是到达林场之后,越往林子里走越害怕,最后央求一个藏族姑娘跟她一起睡。出了山也没车,遇到一个从丹巴拉木材的师傅。师傅看到穿着红色羽绒服,一脸冷得通红的她跑那幺远来拍照,就同意把她捎到都江堰,走的时候还送她一个菜板。90年代初的时候,她又跟着吕玲珑拉了一车器材,开了一多月的车去新疆。“我们当时候开着一辆北京吉普车,很多镜头都被路上的颠簸抖松了。虽然这一路非常艰辛,但是我跟着吕玲珑老师的确是学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摄影方面的指引。”

一开始喜欢的是风光摄影,但后来何军发现,最能打动她的其实是人物摄影。“喜欢那种小时候的感觉,淳朴的邻里关系、吃百家饭、走家串户,看到老人和孩子都会感觉很亲切。”与现在走马观花式地的风俗民情游览不一样,那个时候何军拍摄时候更多的是与他们成为朋友,拉拉家常,甚至同吃同住。“现在很多年轻人与拍摄对象缺少互动,一见面就对着别人一阵猛拍,其实不少被拍摄者内心是抗拒这种方式的。而我们那时看见老人,就会问‘婆婆,你多少岁了,怎幺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你以前一定是个美女。”

“为了拍好一个主题,她会去很多次那个地方。第一次拍铁匠的时候,镜头里的他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他的那种刚毅不用装饰和强调就在那里。后来我再去拍他时,他的眼神不一样了,因为他的子女全部已经长大成人,多在外地上班,他的眼睛里更多是慈爱和孤独。”

何军的命几乎是从生死线上给拽回来的。2004年夏天的一个凌晨,重庆长寿县发生一场车祸,她被同行迅速背到医院,“当时医院的整个床上都是血。”何军连夜电话给家人,当时候从成都开车到万寿需要五六个小时,妹妹到后不敢在手术单上签字。“那时我孩子还小,所以就对医生说,如果我要死的话,我也要死回去。手术之后,我的左耳听力受损,直到现在,我必须得侧着右耳倾听,否则听不见。”

多年之后,何军从一个纯粹的摄影人转变为一个摄影的组织活动者。她现在的身份是拍拍照摄影俱乐部的主席,“除了向所有爱好摄影的人提供一个展示才华的平台,也会不定期组织一些线上、线下的活动。例如,组织去国内外的一些地方采风,为一些新锐的青年摄影师举行摄影展。”

最近,他留学法国八年的孩子,竟然也爱上摄影。“让我太郁闷了,因为我之前绝对没有意培养他,因为虽然摄影真的会给内心带来快乐,但真的会让人倾家荡产。特别是在这个时代,要成为一个职业摄影师太难。”

在法国边读书边打工,然后挣钱买莱卡相机,“儿子每次买了器材之后,就对我说,妈妈这些都是给你买的,我就说你给我买的还不是你自己用。研究生毕业想干嘛?他说想拍照,他想要把莱卡系列买完。他有的他的目标,跟我们那个时代不一样。我们那时候只是想要把照片拍好,但是他们想要表达自己。后来,我把他的照片发给我们的策展人看,策展人也觉得很独特,本来说年底给我们母子办一个展览,探讨中国文化和法国文化在摄影领域里的一个碰撞,但是他说他希望能够再用一年的时间去拍摄他心目中的法国,所以这件事就缓一下。”

GRACE对话何军

GRACE:你每天都是这幺忙吗?

“基本上每天都是。我想我这辈子都会是急匆匆的,如果慢下来,就不是我了。但是相比以前,我已经慢了很多了。”

GRACE:有没有后悔的事儿?

“最后悔的事就是相机还没有收藏够。那时因为经济的原因,错过了很多相机型号。但也没关系,留有遗憾也不一定是坏事。”

GRACE:除了摄影之外,你有没有其他的一些爱好?

“有啊,太多了,吹拉弹唱我都会。像以前,我会经常被朋友忽悠出去喝点小酒,现在不会了,现在更趋于平静。喜欢在家听点音乐、收拾家务,做饭请朋友来吃。”

GRACE:你个人比较的欣赏的摄影师是?

“王达军、吕玲珑、王建军等,他们是我的偶像。”

GRACE:现在,摄影也变得不再仅仅只是摄影,有可能会有插画、会有拼贴、刺绣等艺术的嫁接,你如何看待这样的艺术形式?

“我完全认同这种方式,因为摄影只是一个表达自我的工具。很多艺术家对照片进行二次加工和创作,像是摄影本身的一些载体、打印方式和呈现方式等也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因为摄影发展了100多年了,如果还没有任何改变的话,那幺他会很容易失去生命力。”

GRACE:相比于拍摄内容,很多人现在更在乎的是摄影器材本身,你觉得这种现象常见吗?你有没有遇到过?

“如果是数码相机的话,我觉得还是越实用、越小巧的好。但像我以前的时候,也会觉得拿个70-200的镜头,再加上脚架、遮光罩,自我非常带感。但像摄影师吕楠,就只用一个标准的镜头,便拍出了非常棒的照片。”

GRACE:与全国相比,你觉得四川的摄影水平怎幺样?

“四川是一个摄影强省。一方面,有很多厉害的摄影人,像我们四川摄影家协会就有7000多个人,四川女摄影家协会有1000多人,还不包括一些民间摄影高手。大家常去北京、上海、中国香港以及日本等地举办展览,国际上很多厉害的摄影大奖也都有四川人。另外一方面就是四川拥有独特的风景人文资源,非常适合拍出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