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源

初到成都,与客户谈完生意后,听从客户的推荐,利用下午并不多的时间慕名前往成都赫赫有名的宽窄巷子串访。

如果你没有到过成都的宽窄巷子,相信你会和我一样好奇——为什幺要叫宽窄巷子呀?

跟路边两位大妈打听了下才知道,之所以叫宽窄巷子是因为当地人将那片儿的宽巷子、窄巷子和井巷子合在一块儿的叫法。

据说,宽巷子与窄巷子是成都保留尚且比较完整的清朝街道。

因为后来的修缮,所以看起来百年前的痕迹其实已不那幺明显,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对古代建筑所见有限的匆匆过客来说,从看上去簇新的建筑中寻找百年前的印记还是值得的。

平行排列的三条比较古老的街道与对应保留与修缮过的四合院落群组成了宽巷子、窄巷子和井巷子。

到过成都的人和没有到过成都的人都知道,成都人的“慢”生活是举世闻名的,而宽窄巷子其实就是成都人的“慢生活”的符号。

走进宽窄巷子,随即看到醒目的一面墙雕,草绿的四方格底衬托的柔红大字——“柔软时光”。

这虽然是后人的涂鸦,但我想到的还是清朝时候的川人在这个巷子里悠闲地漫步,偶有小贩挑着胆子或背着背篓沿街吆喝贩卖,而眼前若映若现的则是摆在巷子两边的一溜儿茶椅和茶桌,围坐在一起的川人一边搓着四川麻将,一边聊着天儿,一边吃着炒花生,渴了就喝一口香茗。

与原本古老的巷子不那幺合拍的是所谓的现代人的情调的物事——创意策展、公益博览、宅院酒吧……只是少了一些在文殊院里处处可见的横拉竖拽的红色横幅与竖幅的广告。

往里继续走,果然是茶馆林立,门前脖子上挂着白毛巾,卷着袖儿用四川话招呼来往的人们停下来随他进去体验四川人的悠闲的那些并不年轻的“门童”的手势和如同唱歌一般的吆喝声——你别说,我还真感觉渴了。

随着“门童”的一声“客官,您里面请!”

两位四川美女迎上来引领着我踏上嘎吱作响的楼梯上了茶馆的二楼。

临窗而坐,品着四川的香茗,看着舞台里的多幕剧——隐隐地感觉这“成都影像”。

看演员们的着装,应该是清朝被终结后的民国时代吧!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想到了老舍的“茶馆”了呢?

没错,跟老舍笔下的“茶馆”几乎都不带走样儿的是那剧中的道具之一——“莫谈国事”贴在那儿。

宽窄巷子里的茶馆又与成都其他的茶馆有所不同,成都人喜欢进的成都茶馆与供游客赏玩与品味的“影像茶馆”的颇有距离。

四川人喜欢“摆龙门阵”,在熙来攘往的茶馆之中,他们三五成群,甚至一大群人分桌而坐,一边品饮盖碗茶,一边海阔天空,茶点小吃中谈笑风生,从天明到天黑。

与北京的老茶馆不同的是,成都的茶馆,多以竹为棚,摆满竹桌、竹椅。

其实在成都,不论是风景名胜之地,还是闹市街巷之中,到处都可看到富有地方色彩的民间茶馆。

据说,以前在成都的街头巷尾、江畔公园里有数不胜数的茶馆、茶铺。

一个人在清晨端端正正地起来,到茶馆里一坐便是一天。“一个人闲来无事大街上数石板玩儿,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后就是进茶铺,从早坐到晚。”

茶馆里的茶客之多,绝对赶得上春节时要回家的人们在火车站的聚集,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似乎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用来享受这闲情逸致。

要想让当地人做到天天守着茶馆喝茶、摆龙门阵,打着四川麻将,茶馆的收费自然也就不会像天津的“狗不理”包子那样60元人民币一斤,胃口大点还得再来一斤。

与高端“狗不理”包子不同的是成都的这些茶馆收费真的很低廉,服务周到,顾客往往一杯香茗,一碟小吃,便可坐上半日。

这话有点扯远了。

翻版的老舍“茶馆”演完后,赢得了一片掌声。

四川人的慢条斯理无论是在茶馆里,还是在已经很少见的小巷中的街坊围坐打麻将、喝茶谈事儿都是出了名的。

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忽悠你去成都,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成都印象。

依着窗,眺望着远处或是俯视楼下那已经难得看到的古老街道上的行人和背着行囊的游客,品着茶,看着不多的当地人传递的“成都影像”,不能不羡慕四川人悠闲“慢生活”。

打了个盹儿,竟然就已经天黑了。

跟伙计算了账,学着古人踱着步下了楼,出了这家茶馆。

夜晚的宽窄巷子里竟然传出了钢琴曲——顺着声儿过去便看到四周寂静中唯有钢琴奏鸣——这便是一间位于四合院里的酒吧了。

与古代的设施有点距离的陈设,中间摆放着一架大大的钢琴,一个身着夜礼服的钢琴师坐在长凳上用他的两只手在轻抚钢琴的键,如同行云流水的乐曲本该从古琴中传出,这位钢琴师竟然也能“划”出那样的声音,着实让我心动。

在不多的现场听众中,竟然有一只懒洋洋的猫儿躺在一角竖着耳朵在聆听。

随着钢琴声的戛然而止,一首伤心的情歌飘进我的耳朵里。

沙哑与忧伤和着一些苍凉的歌儿,我闭上了眼……

夜雨不期而至,据说在巴蜀,夜雨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不管你有没有带伞。

被突如其来的夜雨袭击的宽窄巷子和它的街道顷刻间水淋淋的。

将近晚上10点,宽窄巷子也随着突如其来的夜雨的停歇而静止了。

周围无声息了。

寂静的夜晚与被雨水冲刷的街道在黯淡的路灯的辉映下闪着熠熠的光波。

踩踏着街道上的雨水,发出啪啪的声响,我竟然成了这不算年轻的巷子里唯一的行者。

我不知道是因为成都人习惯于早睡晚起,还是他们在忙着别的休闲活动,也不知道明晚的此时我是否还能记得今夜的宽窄巷子里不再是踱步的自己。

隐隐地看到巷子的尽头,川流的汽车因为附近正在修“拉链路”而显得有那幺点拥堵——这提醒我是辗转回北京办公室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