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涛 赵雪 锐景创意

今年年初的美国，早已宣布被消灭的麻疹病毒又卷土重来了。世卫组织认为，只要疫苗能覆盖95%的人群，就可以预防疫情的爆发。那幺，为什幺在经济发达的欧美，儿童接种疫苗大多是免费的，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麻疹是一种由病毒传播的传染病。它具有很强传染性，麻疹患者可以在症状出现前4天就开始传播疾病。病毒可在人体外存活2个小时，以至于当有人患上麻疹时，周围90%没有免疫能力的人也会被感染。约四分之一的麻疹患者需要住院治疗。

2000年，美国宣布麻疹已被消灭，不少欧洲国家也陆续声称麻疹“疫情已阻断”。但如今，它又卷土重来了。2019年刚刚过去了十分之一，美国麻疹疫情已经接近2017年全年，疫情还在不断发展，截止到4月11日，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中心的报告，已确诊450例麻疹病例。最大的疫情发生在纽约市，近300例病例集中在布鲁克林的一个地区。该市北部的洛克兰县也发生了大规模的疫情，华盛顿州、密歇根州、新泽西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县也发生了疫情。其他14个州已确认个别病例。

麻疹为何卷土重来？

麻疹在美国卷土重来，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欧美对于麻疹疾病失去警惕，以及一些关于疫苗的谣言的流行。《柳叶刀》上曾发表的一篇论文把麻腮风疫苗与儿童自闭症直接联系起来，虽然该论文后续被证实造假，被刊登它的《柳叶刀》撤稿，该论文作者英国医生 Andrew Wakefield本人也被吊销医生执照。但文章造成的对疫苗的负面影响却持久存在，Andrew Wakefield反而成为全球反疫苗人士的偶像。这导致了不少地区的疫苗接种率下降，甚至出现“反疫苗”组织。

反疫苗组织的倡导者宣扬：对于父母来说，通过疫苗故意让孩子接触麻疹或水痘病毒是一个可怕的错误，甚至是一种犯罪行为。他们还将孩子学习障碍和注意力缺陷归咎于白喉、百日咳和破伤风疫苗接种后的严重反应。在美国，一些反对儿童免疫接种的父母，甚至为他们的孩子举办或带他们参加所谓的“麻疹派对”，在那里孩子们可以接触受感染的孩子，感染疾病，并“自然”地发展免疫。

美国费城儿童医院疫苗教育中心主任Paul Offit医师表示：“相当多的家长选择不给孩子接种疫苗。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最具传染性的麻疹往往是第一个回来的。”对于带孩子参加麻疹派对的父母，Offit说这是非常危险的：“既然知道这可能意味着有生命危险，为什幺还要冒这个风险呢？” 美国普罗维登斯孩之宝儿童医院的儿科医生Denehy也对此提出了警告，她说：有一个4个月大的正常孩子正是死于她母亲带她去参加的水痘派对。Denehy说：“你不能总以为你的孩子不会发生什幺坏事。”

麻疹，可怕的儿童杀手

当未经免疫的健康人暴露于麻疹病毒7天～14天后，会出现高烧、咳嗽、流鼻涕和红眼等症状，几天后，会出现皮疹。一些父母和对强制免疫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麻疹是儿童时期一种“无害”的疾病，不过是发烧和皮疹，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普通的皮肤病，红疹消褪后，就能痊愈了。

其实，麻疹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容易引起并发症。目前，纽约市的5名患者已被收治到重症监护病房。除了轻微的腹泻，急性肺炎和脑炎也经常出现在发病的麻疹患者身上。由于儿童更易感染，麻疹也是全球主要的儿童杀手之一。根据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统计：

★每10名麻疹儿童中就有一个会感染耳朵，这会导致永久性听力损失。

★每20名麻疹儿童中有1个会得肺炎。

★约每1000名麻疹儿童中就有1人会患上脑炎，脑炎是一种大脑急性炎症，可导致永久性神经损伤或大脑损伤。

★每1000名麻疹儿童中就有1人～2人会死于这种疾病。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一份家长知情书指出：虽然麻疹几乎从美国消失，但每年世界各地仍有50万人因麻疹死亡。

★麻疹也会使孕妇流产或早产。”

虽然已经存在上千年，人们依旧没有研发出针对麻疹病毒的特效药，感染者只能通过补液、退烧等常规方式治疗。因此，接种疫苗成为人类对抗麻疹最有效的手段。

接种疫苗，为的是营造安全的大环境

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指出，在麻疹疫苗研制之前，大多数儿童在15岁时就感染了这种疾病，每年因麻疹造成的死亡人数约450人，住院48000例，癫痫发作7000例，还有1000例永久性脑损伤或耳聋。事实上，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统计，在1963年麻疹疫苗问世之前，全球有260万人因麻疹丧生。

美国普罗维登斯布朗大学沃伦阿尔珀特医学院的儿科教授Penelope H.Denehy博士指出，接种疫苗不仅保护了个人和家庭，还能保护那些没办法通过接种疫苗获得免疫力的人群，这一概念被称为“群体免疫”。美国大约有50万人因严重过敏或免疫系统减弱（如癌症化疗病人）而无法接种疫苗。这些人依靠其他人的疫苗来保护他们，群体免疫也能保证婴儿的安全，因为大多数疫苗要到一岁后才能接种。

经过几十年的疫苗普及后，大部分发达国家建立了一个严密的免疫网络，到2000年，美国连续12个月没有发现任何一例地方性麻疹病例，宣布“消灭了麻疹”。不少欧洲国家也陆续声称麻疹“疫情已阻断”。但安全的环境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些家长对待疫苗的态度逐渐转变，以及不少“反疫苗”组织的宣传洗脑，导致不少地区的麻疹疫苗接种率下降，麻疹病毒死灰复燃。

Denehy说：“我们非常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如果一个地区有足够多的父母拒绝给孩子接种疫苗，实际上就形成了一个维持疫情传播的足够大的非免疫儿童群体。” 2014年，一位外国游客身上携带麻疹病毒，来到美国的迪士尼乐园游玩。一个月内，美国各地出现了111起与之相关的麻疹病例。调查显示，出现感染者的地区，接种率普遍没有达到能够抵抗麻疹病毒的水平。

总之，在一个群体中，只要达到相当比例的成员具有免疫能力，那幺要爆发大规模流行病就近乎不可能。整个群体中拥有免疫力的人越多，疾病就越难以传播。当免疫率达到90%时，疾病从一开始就没办法传播开来，但是一旦这个比率低于80%，疾病就可能感染相当一部分人群。此外，即使未接种疫苗的儿童在家中受群体免疫保护，但如果该儿童与家人一起旅行，TA被来自世界各地、接种率较低的人感染的风险也很高。

Tips：部分传染病群体免疫门槛

疾病 传播途径 群体免疫门槛

白喉 唾液传播 85%

麻疹 空气传播 83%～94%

腮腺炎 飞沫传播 75%～86%

百日咳 飞沫传播 92%～94%

小儿麻痹症 粪口传播 80%～86%

风疹 飞沫传播 80%～85%

天花 接触传播 83%～85%

疫苗接种，任重道远

WHO曾把天花、麻疹和脊髓灰质炎（小儿麻痹症）列为计划消除的3种传染病，这个目标一度接近完成，遗憾的是，原本趋近于零的数据总会以各种原因出现反复。迄今为止，天花是唯一一个被人类消灭的传染病，靠的就是牛痘疫苗。即使到了今天，人们还是没有找到针对性的药物，去杀死那些古老的传染病病毒。如果没有疫苗，我们很可能回到中世纪，或许现代医疗技术能够降低死亡率，但仍然无法阻止病毒在人群中快速传播。

从世界范围来看，中国是最接近成功消除这些传染病的国家之一。从1964年我国研发出麻疹疫苗后，国内的麻疹发病率从1267例/10万人，一路降到2004年的5例/10万人。此后虽然有小幅回升，但到2017年时，已经降到0.43例/10万人。在2004年，中国脊髓灰质炎的发病率就已经降至零。如果2类自费疫苗和流感疫苗也能全面进入免费的强制免疫清单，相信也一定能够让更多人受益。

但是最近，我们又听说了关于HPV疫苗导致“不孕不育”的谣言，而刚刚美国《儿科》杂志发表的一篇跟踪研究则提出了击破谣言的有力证据——在对2006年（HPV疫苗上市）到2017年美国辛辛那提的年轻女性的HPV感染情况研究显示：接种4价HPV疫苗的女性，HPV感染率下降了80.9%。甚至没有接种疫苗的女性，HPV感染率也下降了40%。这显示了疫苗本身对于社会整体疾病传染控制的有效性。这说明，疫苗接种率的提升惠及的是全社会;而相反，如果因为谣言流传，导致疫苗接种率下降，那受到损害的，也是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