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发展动向

宋 硕

(北京电影学院声音学院，北京 100088)

自上世纪90年代初，杜比实验室开始在全球除美国及日本以外地区进行环绕声电影混录棚的认证。2012年，杜比实验室发布了新的沉浸式音频格式杜比全景声(Dolby Atmos)后，停止了对环绕声电影混录棚(5.1/7.1声音制式)的认证，开始推行杜比全景声电影混录棚认证 (Dolby Atmos Certification Feature)，鼓励制作人员采用杜比全景声格式进行电影声音制作，从而推动了全球范围内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新建与改造。在国内，杜比实验室从开始对全景声电影混录棚认证至今，已有20多个电影混录棚通过了杜比全景声认证。除了杜比全景声，Xperi公司对电影混录棚也有针对沉浸式声音制式的DTS∶X 临境音认证，目前国内通过DTS∶X 认证的电影混录棚已有10家。当前，还有一些全景声电影混录棚正在进行建设、改造或者准备建设。笔者根据好莱坞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情况，结合个人工作经验，对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发展方向进行如下研究。

1 好莱坞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现状分析

1.1 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规模向实用方向发展

毋容置疑，在影院上映发行的影片必须要到标准的电影混录棚进行制作。电影混录棚主要是为了模拟影院的环境，在此环境中进行影片声音的制作以保证制作环境与最终的放映条件尽可能接近。电影混录棚不能够太小，需要一定的容积，使声音可以更好地扩散，确保在大声级时不至于声饱和。但也并不是越大越好。在国内我们一般认可美国尤其是好莱坞的工艺方式。好莱坞主流电影制片厂虽然有体积很大的电影混录棚，但考虑到资金投入和成本回收等因素，此类电影混录棚并非大量存在。笔者统计了一些好莱坞电影制片厂全景声混录棚的尺寸。

(1)华纳兄弟娱乐公司(Warner Bros.)

1号混录棚 (影院版杜比全景声):长14米×宽10.4米×高4.3米；

2号混录棚 (影院版杜比全景声):长14米×宽10.4米×高4.3米；

5号混录棚 (影院版杜比全景声):长18米×宽13.7米×高7.6米；

6号混录棚 (影院版杜比全景声):长18米×宽13.7米×高7.6米；

9号混录棚 (影院版杜比全景声):长19.7 米×宽15.2米×高7.6米。

(2)华特迪士尼公司(Disney)

混录棚A(影院版杜比全景声):长18.3米×宽14.6米×高7米；

混录棚C (影院版杜比全景声):长10.4米×宽10.4米×高4.9米。

(3)2013年建成并投入使用的特艺集团派拉蒙后期制作基地(Technicolor at Paramout)一共拥有8个电影混录棚，在当时全部混录棚只有环绕声制作能力，不能制作全景声。8个混录棚中只有两个大型电影混录棚，其余6个均为中等或规模偏小的电影混录棚。1号、2号电影混录棚尺寸为长21米×宽14.9米×高8.4米，3号、4号电影混录棚尺寸为长14米×宽9.6米×高4.7米，5～8号电影混录棚尺寸为长11.4米×宽8.5米×高4.1米。

大型电影混录棚除了本身建筑、装修的成本很高以外，设备的资金投入也比中等体量的混录棚要高很多，尤其是对于全景声电影混录棚来说。根据杜比全景声电影混录棚认证的相关要求，每支主音箱及环绕音箱到混录位置的声压级都需要达到85dBc，且保证有20dB的动态余量。环绕音箱的体积一般不会特别大，对于最靠近银幕的侧环绕音箱和顶环绕音箱，需要旋转角度指向最佳听音区域的前沿。如果银幕上边缘与混录棚顶部距离有限，环绕音箱体积过大的话，经旋转后可能会影响放映机的光路。此外，对于环绕音箱自身指标的要求也很高，环绕音箱的尺寸须小于主音箱的尺寸，但是最大声压级以及音箱自身的频率响应与对主音箱的技术指标要求相差不大。然而对于传统影院音箱的生产厂家来说，其影院环绕扬声器的功率在大型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标准听音区域，能够达到认证要求声压级的产品不多。另外，混录棚的尺寸大，相应的银幕尺寸也要变大，放映距离也要加长，为了保证画面的还放效果，放映机 (投影机)的功率也要增加。因此对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投资是与其体积成正比。

根据好莱坞电影混录棚的尺寸数据还可以看到，当同时设计建设多个电影混录棚时，混录棚体型基本一致，容积接近，这样有助于声场条件尽可能保持一致。当制作周期被强制压缩时，可在多个混录棚同时工作，且不用担心由于声场条件不一致导致制作出的声音不一致的问题，也有助于更换其他混录棚进行声音的修改等。

图1 索尼影业加里·格兰特 (Cary Grant)全景声电影混录棚

1.2 控制台系统与音频工作站相结合为全景声混录棚系统的主流

对于新建的全景声电影混录棚，控制台可以说是音频系统中必备的组成部分。对于传统好莱坞电影制片厂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改造，除了保留原有数字调音台以外，有的甚至放弃了传统调音台，都不约而同配备了控制台。2017 年初建成的福摩萨(Formosa Group)好莱坞分部，在其最大的全景声电影混录棚中选用了双混录工位32推子Avid S6控制台；华纳兄弟娱乐公司在5号全景声混录棚使用双混录工位32 推子Avid S6 控制台配合原有的AMS Neve DFC数字调音台，在6号全景声混录棚使用三混录工位32推子Avid S6控制台；华特迪士尼公司在混录棚A 和C 配备双混录工位40推子Avid S6控制台；美国环球影城 (Universal Studios)在最大的希区柯克Hitchcock 全景声电影混录棚使用双混录工位32推子Avid S6配合原有哈励逊Harrison MPC4-D 数字调音台。索尼影业(Sony Pictures Entertainment)在其最大的加里·格兰特 (Cary Grant)全景声电影混录棚使用双混录工位48推子Avid S6控制台，略有不同的是，在系统设计中音频信号没有只依赖于音频工作站自己的音频接口进行相互路由，而采用哈里逊Harrison X-Range音频引擎核心，进行信号路由以及监听控制等功能。

在电影混录棚中，控制台正在逐步取代传统调音台，数字音频工作站的功能、性能和处理能力有着迅速的发展，实质上是随着计算机及信号处理技术的迅速发展，并逐步取代传统调音台的作用。目前的混录工艺中，笔者认为控制台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大大提高了修改的效率，在制作周期被不断压缩的情况下，为制作人员节省了大量时间。传统调音台都有自己的自动化控制系统，独立于音频工作站，一般都是通过SMPTE 时间码进行同步。当馈送给调音台稳定的时间码后，在调音台上对于推子、旋钮位置、按键状态等相关操作都可以被记录下来。然而当画面位置进行了改变，对于传统调音台就有很大问题，因为传统调音台自动化功能必须是基于连续的SMPTE时间码工作的，画面的增加或删减会改变原来画面与原来时间码的位置关系，导致从修改点至结尾的声画同步可能都会受到影响。如果在声音混录过程中频繁收到修改的画面，在传统调音台时代对制作人员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只有借助主连锁控制器才有可能实现对调音台已经记录的自动化信息进行修改。然而控制台结合音频工作站的方式，使得工艺变为在音频工作站内快速调整已经制作好的声音与新画面的位置关系，控制台不用修改任何设置，直接对画面修改的部分进行调整即可。而且，一张控制台可以同时连接多台音频工作站，并且简便的操作就可以将控制界面对应映射为不同的工作站。而传统调音台与音频工作站的对应比较复杂，需要设置信号的输入、输出、通道状态等参数，既耗费时间又有可能出错。控制台结合音频工作站，节省了传统调音台的设置时间。

有一些声音制作人员，尤其是经历过传统调音台时代的混录师，他们习惯于传统调音台的操作方式，即在画面和声音同步播放的过程中，可以同时调整多个参数。因而，目前控制台的操作方式，是在模仿传统调音台的使用习惯。当前广泛使用的控制台具有电脑化、软件化、模块化、网络化的特征，通过不复杂的软件或硬件更新，就可以增加很多功能，更加便于制作人员操作，提高了制作效率。一张控制台或者说一个工位的控制台，其使用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拆分为两个传统的调音台来使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投资的成本。根据目前控制台满足全景声电影声音制作的工艺需求，以及近年来控制台的技术发展和市场情况看，控制台依然会占据市场主流。

从好莱坞全景声电影混录棚建设和改造的情况看，控制台采用双工位 (双混录师)的配置方式较为普遍，而且控制台的规模也是根据实际工作的需要进行配置。以Avid S6控制台为例，它的一个主控模块最多可以配置64个物理推子。然而在前文中提到的几个好莱坞全景声电影混录棚，没有见到控制台满配置的情况。

图2 华纳兄弟娱乐公司全景声电影混录棚内的音频编辑位

图3 卢卡斯影业天行者声音后期制作基地全景声电影混录棚内的音频编辑位

此外，传统好莱坞电影制片厂的混录棚系统设计，一般会加入多个音频编辑位，供音频编辑人员现场进行操作。随着行业分工的逐渐细化，一部影片的声音后期制作会分成若干个部分，由不同的专业人员同时进行制作，在影片的混录阶段进行合并。因此，需要声音编辑人员参与到混录工作中。在好莱坞全景声电影混录棚提供的设备清单中，经常会看到配备有多台音频工作站还音机 (Player)，主要用于区分编辑的声音素材内容，从而提高制作复杂声音的效率。同时，出于减轻音频工作站压力的目的，避免大量声音素材和音频轨道在同一台音频工作站内，也为了避免因音频效果器插件使用过多或者插件大量占用音频工作站处理能力，导致音频延时无法被音频工作站自身所补偿的问题。由于工作过程中会用到多台音频工作站，因此需要多名音频编辑人员跟随混录，减轻混录师的工作压力。从实际工作情况来看，在混录棚中增加编辑位是实用的。

1.3 主连锁控制器功能逐步被替代

在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系统中，主连锁控制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网络化同步系统如Avid Satellite Link显示出其优势。前文中提到主连锁控制器可以帮助传统调音台修改已经记录的自动化信息。不仅如此，在传统调音台时代，系统中的控制核心是主连锁系统，它整合了包含SMPTE 时间码的读取、发生，RS422控制信号读取、发生，Bi-Phase双向同步脉冲信号的发生，给出GPIO 控制信号，发出MIDI控制信号等功能，在整个混录棚系统中充当指挥官的角色，控制着多台音频工作站、多轨磁带录音机、胶片放映机、调音台自动化等设备的联动以及同步，还可肩负录音机录音轨道选择和录音指令发出等功能。主连锁控制器在系统搭建、调试过程中较为复杂，实际使用过程中还需要掌握主连锁的操作方式。而如今在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系统内，已经少有需要控制信号进行同步操作的设备，几乎只有多台音频工作站需要同步的情况。像Avid Satellite Link 同步方式，系统简单明了，搭建便捷，设置也十分简单，且不涉及传统主连锁系统需要更新、升级以匹配音频工作站软件及硬件更新升级的问题。如果混录棚系统中除了Avid Pro Tools工作站系统外还有其他品牌工作站需要同步工作时，可以通过SMPTE时间码作为桥梁，彼此间进行同步。主连锁控制器在全景声电影混录棚中已经几乎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1.4 硬件声处理设备逐渐被软件所取代

硬件声处理设备在实际全景声制作中的使用越来越少，逐渐为插件所替代，便于交换和保存。而且在当前的工作来看，最关键还是便于修改。有些影片在混录棚完成制作后，经常还会遇到为网络平台发行进行声音甚至画面修改等情况。如果声音必须回到混录棚才能进行修改的话，对于制作人员来说将束手无策。

1.5 网络音频设备在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系统中的应用会越来越多

网络音频逐渐应用于全景声电影混录系统，其架构、连接简单，可使系统安装时间缩短，成本降低，但调试时间略长。目前，系统中的音频工作站接口、功放的音频输入、音频矩阵，乃至影院音频处理器都配备了网络音频接口。在系统设计和使用时，需要注意不同网络音频协议间的兼容问题。

图4 网络音频设备应用于全景声电影混录系统

2 对全景声电影混录棚未来的预测

2.1 电影混录棚中杜比全景声与DTS∶X 临境音的并存

只要在系统设计之初做好规划，杜比全景声与DTS∶X 在混录棚的制作链路中可以很好地并存，并且能够比较容易地进行切换。但是如果混录棚具有DCP 还放功能，在DCP 放映链路环节，需要考虑电影放映服务器是否可以兼容放映两种声音编码的问题，此外，还需要考虑放映杜比全景声、DTS∶X以及标准5.1影片监听源的选择切换问题，以及监听控制问题。杜比全景声与DTS∶X 临境音存在于同一混录系统中，两者从技术角度不存在互斥的问题。将来可能还会有其他制式的沉浸式音频应用于影院、混录棚中，但笔者认为多种沉浸式音频存在于同一混录棚的可能性较大。从制作角度看，在同一混录棚完成多种声音制式，有助于保证不同制式间的一致性，而且节省时间，效率高；从资金投入角度看，建一个混录棚完成两种声音制式是更具可行性的方案。

2.2 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系统中一些设备的功能会进一步完善

当前，全景声电影声音制作中监听控制的功能还不能让混录师特别满意。由于监听音箱数量较多，希望通过硬件操作的方式进行控制，目前已有设备的功能还不够完善。

另外，进行影院版全景声制作时的音频信号监测设备不多。像RTW，包括原来的DK Technologies都有支持全景声功能的音频表，但面向7.1.4家庭版全景声制作时的信号监测较多。RTW 目前可以支持制作时7.1.2音床的信号监测。

此外，音频信号矩阵、音频路由的设备比较多，但是对于传统调音台多路音频信号混合的功能，少有能够达到传统调音台处理能力的设备。笔者认为这也是某些好莱坞制片厂虽然更换了控制台制作系统，但仍保留传统调音台音频处理核心的原因之一。

2.3 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总体发展趋势

在2013年特艺集团派拉蒙后期制作基地建成后，除了前文中提及的福摩萨好莱坞分部外，在好莱坞地区没有看到其他大规模新的声音后期制作基地建成并投入使用的报道。福摩萨品牌在近年来发展极其迅速，目前在其旗下已有2000多名声音制作人员，拥有众多获得过奥斯卡声音奖、英国BAFTA 声音奖、美国CAS 声音奖、美国MPSE Golden Reel声音奖的顶级制作人员。其好莱坞分部在2017年春天正式对外营业，它的装修、装饰风格以及采用的工艺技术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福摩萨好莱坞分部拥有4个混录棚，30间声音编辑室。从其宣传网站来看，可能只有两个全景声电影混录棚:最大的1号混录棚(影院版杜比全景声及IMAX 声音制式)尺寸:14.7米长×10.4米宽×5.2米高，2号混录棚 (影院版全景声及家庭版全景声制式)尺寸:长11米×宽8.2米×高4.6米。装修、装饰风格工业化，没有个性化的结构布局和配色，简洁大方，实用。系统方面，大量使用了福斯特公司Focusrite的网络音频设备。根据相关报道，网络音频架构帮助他们降低了很多成本。

图5 福摩萨好莱坞分部1号全景声电影混录棚

结合福摩萨以及近年来好莱坞传统电影制片厂混录棚改造的情况看，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总体方向趋于实用，便于搭建和维护，并且有利于高效率的制作，还需要控制建设、维护、运营的成本。电影混录棚核心的功能和目标，是要保证监听的标准，在此前提下，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可能是全景声电影混录棚的发展方向。

①2021 年已被Streamland Media 集团收购，并入Formosa Group品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