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蝴蝶(Papillons)》是舒曼创作生涯早期的作品,以其鲜明的音乐形象和具有代表性的艺术特征为后世音乐爱好者所喜欢,也代表了当时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风格。作为德国浪漫主义时期重要的作曲家之一,他的诸多作品为欧洲音乐创作起到了典范性的推动作用,可谓贡献良多。本文将从这套组曲的创作背景入手,研究分析其艺术特征及演奏过程中需要注意的诸多细节,包括对作品装饰音的表现手法、触键力量及演奏速度的表现、旋律层次的把控等方面进行探究。希望通过对本文的准备以及写作,能让笔者对舒曼的钢琴作品有更深一步的理解,更好地演奏包括舒曼在内浪漫主义时期作曲家的作品。

关键词:舒曼;钢琴组曲《蝴蝶》;艺术特征;演奏探究

中图分类号:J6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905(2024)03-00-03

一、《蝴蝶》的创作背景

舒曼是浪漫主义时期的代表性作曲家、乐评人,他是十九世纪欧洲音乐乃至世界音乐浪漫主义时期最着名的音乐家,在短暂的46岁生命旅程中可谓命运多舛。幼时的舒曼由于家境优渥,受到了良好的文学及艺术教育,然而舒曼的母亲倾向于让自己的孩子学习法律,这点倒是与同时期另一位着名音乐家门德尔松类似。但舒曼在7岁开始学习钢琴演奏后,就沉迷于对音乐的学习和深入研究,虽然先是遵从母亲的意愿,进入莱比锡大学,修习法律课程,但还是于1829年放弃了法律专业,转而专攻音乐学习。不论是在演奏抑或作曲方面,都崭露头角,逐渐打出了一些名气。

舒曼儿时的梦想是成长为一名闻名遐迩的钢琴演奏家,但少年时期由于练琴的不科学伤到了手指,不能再走演奏家的路了,就转而投入作曲事业中,以敏感的笔触和深厚的文学及艺术底蕴最终成为一名浪漫主义时期代表性的作曲家,存世的作品包括钢琴协奏曲、声乐套曲、钢琴组曲、室内乐等。除了作曲领域外,舒曼在当时的年代还是欧洲着名的指挥家和教育家,在对当时出现的音乐流派及新创作而出的作品也往往有一针见血的独到见解。

《蝴蝶》是舒曼着名的钢琴组曲,创作于1829年,历经三年左右的时间,反复修改继而发表。本首作品的题材,可称之为“钢琴套(组)曲”,其创作形式也不同于舒曼惯常的手法,而是以段落标题形象化地将作品分割开来,但又保留了沿袭的总体思路。在曲式方面,加入了变奏手法,更添灵活和自如之感,也印证了舒曼的作曲技法又有精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由于自身深厚的文学艺术功底,与当时欧洲的上流诗人、艺术家们很多都是挚友的关系,也影响到了舒曼的音乐作品富含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其音乐美感独树一帜,以《蝴蝶》这套组曲为代表,融入了如同美妙的诗篇画卷一般的优美气质,也正因此特点,舒曼被后世乐评人和音乐爱好者们尊誉为“音乐诗人”。

本套组曲代表了舒曼极为丰富细腻的创作笔触和思想理念,对和声的运用极尽变幻手法,对音乐意境的刻画也是独具一格,整套组曲由12首小作品组合而成,从开始下笔创作的1826年开始,到修改完成后的出版,历时三年时间,音乐如作品名字一样,刻画了一幅栩栩如生的,挥舞着翅膀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的画卷。

组曲的意境背景,来自舒曼阅读了德国浪漫主义文学先驱让·保罗的《青年时代》后,产生的灵感。这部小说的最后一章,有着《假面舞会》这样的情节: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兄弟同时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姑娘,然而两人却无法决定谁能够与各自心爱的姑娘生活在一起。于是趁着假面舞会的机会,交换自己的面具来让姑娘无法确定谁是谁,进而凭借直觉决定自己到底要与两兄弟中的哪个人相爱。

《蝴蝶》描绘的就是假面舞会那热烈激情的音乐场面,随着作品的娓娓道来,将一幅幅生动鲜活的画面逐步铺展开来,优美的旋律仿若为听众营造出了一种置身于舞池中的感觉,以带有“rubato”变化的自由节奏三拍子来徐徐展开。《蝴蝶》并非像其名字一样,与现实中的昆虫有何等联系,而是以“蝴蝶”来描绘假面舞会的人物及音乐形象,把《青年时代》那小说故事情节与舞会中的人物联系在一起,用音符和旋律娓娓道出。音乐元素还取材了德国民谣,旋律非常婉转悠扬,既有欢快活泼的氛围描述,又有恬静自然的情感表达,总体情感浓烈张扬。整套组曲都使用到了舞曲节奏,与《假面舞会》息息相关,彰显出了作曲家创作生命力巅峰时期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代表了作曲家乃至浪漫主义时期音乐的巅峰成就。

二、《蝴蝶》的艺术特征

(一)和声运用方面的艺术特征

组曲的定名为《蝴蝶》,其音乐形象也是在描摹翩翩起舞的蝴蝶的样貌,所以,舞曲的三拍子节奏、半分解和弦的运用、根音加和声音程及和弦的运用,就显得至关重要了。作品也正是运用了这些手法来展开和声运用的,这样可以更生动形象地表现出作品的节奏韵律,在12首组曲中的第四首,《假面》中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其以节奏和伴奏和声描绘了作品中的女主人公维娜在舞会出场时,其中一名男主人公瓦尔特邀请维娜步入舞池共舞的画面。乐曲开头的右手八度音程,模拟的是舞池那宽阔的场地,加以延音踏板的运用,营造出一种空旷的音乐意境,在此过程中左手的和声音程与右手相得益彰,同步在做“cresc.(渐强)”和“dim.(渐弱)”的处理,并适当地在乐句的小高潮部分进行“f”和“sf(突强)”的层次处理,总体的左手和声织体节奏以三拍子韵律为主,以“2+1”和“1+1+1”的节奏型进行展开。

左手的和声音程以三度为主,而和弦则以三和弦转位写就,和声的变化从第18小节开始,由更为和弦的三度音程及主三和弦转位拓展至了加入增四和减五、小六和大六度的不协和音程,逐步再解决至三度音程,构造出了一种从“和谐”到“不和谐”再回归“和谐”的感觉。增加了本首作品的戏剧冲突和情感张力,在短短的数十个小节内就融入了丰富的意境变化,可谓将和声的音效色彩发挥到了极致[1]。

(二)作品对音乐意境的刻画

组曲《蝴蝶》开头的前六个小节,可谓是全部12首小作品的总“序”,以双手同步的相距一个八度距离的长琶音,将“蝴蝶”那挥舞翅膀由低至高翩翩舞动的感觉描绘了出来,也像是经过这个短短六小节的引子之后,一对对的伴侣开始携手步入舞池一般。

第一首的《化妆舞会》是以四三拍的节奏展开的,圆舞曲的风情洋溢而出,曲风华丽优美,引子的元素贯穿着作品始终,也是全曲的情感基调,以右手演奏而出的八度音程充满俏皮、跳脱和活泼灵动的感觉,尤其其上行的旋律线条,就像是一只蝴蝶的音乐形象,在翩翩起舞、冉冉高飞,轻盈、灵动、优雅。作品的乐句划分非常清晰,四小节为一个句子,规整而严谨。在演奏过程中,八度的连、断,都要处理得富于弹性且韵律灵动,把左手内声部的保持音层次控制好,为作品的织体加入“强、弱”元素,以便更好地表现“舞会”中一对对伴侣悠然起舞的场景。

第三首的《布尔特》与第二首《巴尔特》是两首音乐意境迥异的作品,两首都是圆舞曲风格,但一首是巴洛克时期“卡农”性质的呼应旋律,左手有颇多的“accent.(重音记号)”加重音乐语气,而另一首则是“托塔卡”性质的灵动活泼的形式,交错出现的节奏为音乐刻画出了一幅灵动异常的画面。以《布尔特》为例,其开头部分的八度弹奏,是以双手交替来进行的,加了很多“accent.”的重音记号,描绘的是当时,在十九世纪宫廷舞蹈中,常穿的木屐,其厚而硬的鞋跟鞋底,踩踏在木质地板上咚咚作响,很有质感。听其节奏重音就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热烈闹腾的舞蹈场景。在进行到作品的第18、19小节开始,此处运用了“卡农”手法,右手先出现六拍,也就是两个小节的长度,左手以倍低八度的形式再现右手旋律,而且双手都是以“ff”的层次来推动进行的。随着八度音程的下行,逐步地进行小幅度dim.直至作品最后三个小节,到p层次收尾[2]。

三、《蝴蝶》的演奏探究

(一)对作品装饰音的表现手法

装饰音的运用,从巴洛克时期到古典、浪漫主义时期,可谓是由来已久了。最早时期的羽管键琴由于其乐器构造的先天性不足,在演奏音色层次上做不出太多的变化和对比,就只能通过加入大量的装饰音来增加音乐的丰富度,到了莫扎特的年代,仍很注重即兴演奏,经常在表演时即便琴上放着谱子,也不按自己创作的谱子去弹,而是即兴加入很多装饰音将之现场演奏得“面目全非”的。

浪漫主义时期的钢琴,已经改进到很接近现代钢琴的形制了,其总体共鸣效果、音域、音色及层次变化效果都较之以往优化了很多。所以浪漫主义时期对装饰音的运用就更不同以往,有了更多的变化。

在本套《蝴蝶》组曲的第十一首《匆匆离去》中,使用了琶音和单倚音等装饰音技法来修饰作品的旋律。其开头部分运用的是右手九度的柱式音程琶音,当然其中一个原因是其超过一个八度的音域可能会导致手小的演奏者不能弹奏同步的音程,但加上后面第二小节中的单倚音,仍可以为作品增添更多活泼俏皮的感觉。在三组单倚音的装饰下,一次次将重音记号推动得更强,将作品情绪延展至第三小节中更为明显的渐强层次变化,完成该四小节的乐句。这些装饰音不但起到了修饰作品旋律的作用,还为作品情绪的延展推动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

(二)触键力量及层次的变化表现

《蝴蝶》在对触键力量的把控中,也有着鲜明的要求,如第二首《巴尔特》的开头即跨越了四个八度的双手长琶音,需要做出明确的旋律起伏变化,在随后大量的托卡塔式双手互动的切分节奏中,赋予了作品更好律动感的同时,也对双手触键力量的把控做出了更细致的要求。在作品开始即要求“Prestissiom(超急板)”的速度中,想准确地控制好触键力量和层次变化,殊为不易[3]。

开头的“ff”,第五小节的“mf”,包括前一小节左手和声根音,属音bB上的“accent.(重音记号)”,到随后第九小节,仅仅过了四个小节就迅速将层次下落至“pp”,其细节层次变化均需通过触键力量的变化来达成。

在第六首的《布尔特之舞》中,虽然是“圆舞曲”风格,但标注的速度却是152/四分音符,整个曲风是十分火热闹腾的,也是欧洲宫廷舞蹈在举办过程中,经常会出现的场景,喧嚣热烈,人们聚集在舞池当中,随着音乐快速踏动步伐。作品中出现的突强、强、渐强的层次术语标注,就是在提示演奏者将这些细节做出来,赋予作品更多且更丰富的层次变化。

《布尔特之舞》的特殊之处还在于,在一首组曲里融入了其他组曲中的元素,比如其第二部分就使用了第三首《布尔特》的元素,节奏型是类似的。场景描绘的是布尔特不擅舞蹈,在热烈且快速的音乐节拍中比较笨拙地踩着拍点儿,希冀能快速跟上其他人的舞蹈步伐,可谓音乐形象刻画鲜明生动。之后又使用了第五首《维娜》里的元素,轻盈而又稳定地跳出自己熟稔的舞步,与《布尔特》产生了明显的对比,趣味盎然。这里右手快速上行的琶音加之后轻巧的八度断奏将维娜的形象复刻了出来,也是对前面第三和第六首组曲的自我致敬[4]。

(三)主复调手法的运用

《维娜》是组曲的第五首,在创作这首作品时舒曼加入了主、复调手法的运用,高、低声部是互相呼应着的,仿若是一对男女伴侣互为倚靠,共同完成了一曲舞蹈,展现了女主人公维娜那轻盈曼妙的身姿。这里的段落写作,与前面波兰舞曲的风格也有区别和对比,为作品注入了不同于纯主调性音乐的新元素与血液。

《维娜》的中部加入了大量富于力量感的和弦,在诸多sf.和accent.的“加持”下,为作品注入了硬朗的曲风及旋律形象,与标题“维娜”那娇柔的女性形象有了截然不同的对比,就像是在白描同时爱上了维娜的两兄弟,那纠结不安却又按捺不住的躁动情感。

(四)快速经过音跑动与左手分解和弦的运用

在《交换假面》的第七首组曲中,使用的演奏技法包括右手快速的经过音与音阶跑动,此处是f小调,在略带神秘色彩的音乐氛围中徐徐展开,左手开头主句是以主三和弦及十度跨越的快速琶音做背景烘托的,起始部分的层次为“pp”,要求在较为淡化且朦胧的音乐意境中,左手给一些琶音的“重音”点,配合右手轻巧灵动的触键将舞池中翩然起舞的场景刻画出来;第二句双手的旋律及织体都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左手是大量带有首音保持音的分解和弦,如果手够大,指间开度也够,那需要尽量保持住左手5指的附点四分音符(在3/8拍中)三拍的时值,配合右手“强、弱、弱”节拍中的“accent.”重音记号,将“舞会”场景赋予新元素节奏地铺展开来。

四、结束语

舒曼的钢琴组曲《蝴蝶》,代表的是浪漫主义时期音乐创作的巅峰体现,展现出的是作曲家那缜密的创作思维和灵活多变的作曲技法,与笔者同样选择写作的舒曼的声乐艺术歌曲《莲花》一样,都是笔者非常喜欢的作品,也都是与当时德国文坛的文学作品息息相关的音乐创作。想更深入地理解本套组曲,可以对《青年时代》这套诗体小说进行研读,更好地体会舒曼从小说中获取的创作灵感,在演奏时方可进行更为得当的把握。

参考文献:

[1]王瞳.从《蝴蝶》看舒曼钢琴音乐的创作风格与演奏技法[J].黄河之声,2023(18):166-169.

[2]兰谦.舒曼钢琴套曲《蝴蝶》的艺术特征与演奏技巧分析[D].云南艺术学院,2023.

[3]潘思源.舒曼钢琴套曲《蝴蝶》音乐特征与演奏技巧分析[J].黄河之声,2023(05):136-139.

[4]吴梓汇.舒曼钢琴组曲《蝴蝶》演奏分析[J].艺术大观,2023(06):35-37.

作者简介:高林媛(1989-),女,河南南阳人,硕士研究生,从事音乐与舞蹈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