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萌萌,卢昭静,郑丹慧,严万森

(贵州医科大学 医学人文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幸福感在心理学研究领域是指个体对其生活质量的整体性评估,包含认知和情感两种成分[1]。已有研究显示,影响大学生幸福感因素主要有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外部因素包括人口学变量、生活事件等,内部因素包括自我效能、自尊以及自我等[2-3]。生活满意度作为幸福感的核心认知成分,是指个体对自身生活质量的认知性评价[4]。研究表明,负性生活事件与生活满意度呈显着负相关[5-8],生活满意度也可以影响生活事件的发生频率[9]。总体情感指数作为幸福感的核心情感成分,反映了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的情感体验,生活事件作为心理社会应激源也会对大学生的情绪产生广泛影响[10]。研究发现,生活事件既可直接影响主观幸福感,也可通过社会支持、心理韧性等变量[11-13]间接影响主观幸福感。根据“快乐适应”理论[14]和主观幸福感的主导模型[15],生活事件可能会短暂改变个体的情绪情感,而不会影响个体的长期认知评价[16],生活事件似乎与情感指数和幸福感关系密切。因此,本研究采用大样本测量方法,对大学生幸福感现状进行调查,旨在探究其与生活事件的关系,以期为促进大学生心理健康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整群抽样的方法,选取贵阳市某医科大学所有在校生作为研究对象。使用学校教务管理系统向各个班级分别发放电子调查问卷,共发放问卷7 743份,剔除无效问卷后收回有效问卷7 221份,有效回收率为93.2%。问卷参与对象中,年龄18~25岁,平均(20.20±1.76)岁;男学生2 355名,女学生4 866名;大一学生2 627名,大二学生1 953名,大三学生1 161名,大四学生978名,大五学生502名;城镇学生1 468名,农村学生5 753名;医学类学生4 658名,非医学类学生2 563名。

1.2 调查工具

1.2.1一般情况调查问卷 用自编人口学量表统计被试的性别、年级、生源地和专业,用“您对自己现在的专业感兴趣吗”测量专业兴趣;采用5点计分法进行评估,1分为很不感兴趣,2分为不太感兴趣,3分为一般,4分为比较感兴趣,5分为非常感兴趣,得分越高专业兴趣度越高。用“您对自己的发展方向是否明确”测量专业认同,采用4点计分法进行评估,1分为非常迷茫,2分为不太明确,3分为比较明确,4分为非常明确,得分越高专业认同越高。

1.2.2幸福感指数量表 幸福感指数量表由Campbell等[17]编制而成,用于测查受试者目前所体验到的幸福程度;该量表共包括两个部分,情感指数分量表(8个项目)和生活满意度分量表(1个项目),采用7级记分,分数越高表明个体幸福感指数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947。

1.2.3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 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由刘贤臣等[18]编制,用于评定大学生生活事件发生频率和应激强度,由27项负性生活事件构成,包括人际关系、学习压力、受惩罚、丧失、健康适应以及其他,共6个因子。评定某事件在近12月内有无发生,包括没有发生、无影响、轻度影响、中度影响、重度影响以及极重度影响6个选项,分别0~5计分。本研究中该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93。

1.2.4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为降低共同方法偏差,一方面采取程序控制(作答匿名性和数据保密性等),另一方面数据分析时,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对共同方法偏差进行检验。结果表明,有5个因子的特征值>1,第一个因子解释的变异量为31.75%,且<40%的临界标准,故认为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描述统计、t检验、方差分析、Pearson相关分析以及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不同人口统计学特征学生的幸福感指数与生活事件得分

男生在幸福感指数总分、生活满意度、情感指数得分高于女生(P<0.01);医学类学生的幸福感指数总分、情感指数得分均高于非医学类学生,生活事件得分低于非医学类学生(P<0.05);城镇地区学生的生活满意度得分低于农村地区学生,生活事件得分高于农村地区学生(P<0.05);大一年级学生幸福感指数总分、生活满意度、情感指数得分均高于其他年级学生(P<0.01),大五年级学生生活事件得分高于其他年级(P<0.01)。见表1。

表1 不同人口统计学特征学生的幸福感指数与生活事件得分(n=7 221)Tab.1 Scores of happiness index and life events among students with different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n=7 221)

2.2 大学生生活事件与幸福感指数的相关分析

生活满意度、情感指数、幸福感指数与生活事件总分及其各维度均呈负相关(r=-0.20~-0.51,P<0.05)。见表2。

表2 大学生生活事件与幸福感指数的相关系数(n=7 221)Tab.2 Correlation coefficients between happiness index and life events among college students(n=7 221)

2.3 大学生专业认同、专业兴趣与幸福感指数的相关分析

专业认同和专业兴趣与生活满意度、情感指数、幸福感指数均呈正相关(r=0.32~0.43,P<0.05)。见表3。

表3 大学生专业认同、专业兴趣与幸福感指数的相关系数(n=7 221)Tab.3 Correlation coefficients of professional identity and professional interest with happiness index (n=7 221)

2.4 生活事件、专业认同、专业兴趣对幸福感指数的回归分析

以幸福感指数为因变量,以专业认同、专业兴趣,生活事件为预测变量,控制人口学变量(性别、年级、生源地、专业),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排除人口学变量影响后,生活事件负向预测幸福感指数(t=-30.710,P<0.05),专业认同和专业兴趣正向预测幸福感指数(t=25.949、17.460,P<0.05)。见表4。

表4 生活事件、专业认同、专业兴趣对幸福感指数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7 221)Tab.4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life events,professional identity,professional

3 讨论

本研究显示,该校大学生的幸福感水平整体较高,在幸福感指数、生活满意度、情感指数上男女生存在显着差异,男生总体幸福感水平高于女生,与国内部分研究结论不一致,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如研究时间、样本差异、研究工具的选取等。侯振虎等[19]研究样本来自北方地区,而本研究样本取自西南地区,社会化过程中的性别角色以及不同的社会期望和压力可能是导致男、女生幸福感水平不同的一项原因。也有研究显示,男女生在幸福感水平上不存在差异,但相比于女生,男生负性情绪水平较低[20-21]。就生源地来看,城镇大学生与农村大学生幸福感水平无显着差异,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城镇与农村的差异减小,生活环境及教育资源的差距逐渐减小,良好的校园氛围,加之学校对心理健康问题的重视,缩小了城镇与农村学生幸福感水平的差异。此外,大一新生的幸福感水平最高,并且随着入学时间的延长,幸福感水平有所下降,相比于其他年级,大五年级学生幸福感水平最低,与王帅博等[4]研究结果一致,大一学生由高中紧迫的学习状态转变至较为轻松的学习环境,对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充满好奇,因而对校园生活满意程度也相对较高。随着年级的升高,进入大四、大五学年后,尤其是医学类学生,学业逐渐繁忙,考研及就业压力增大,对幸福感水平及生活满意度均有一定影响。但在本研究中,医学生幸福感水平高于非医学生,与以往研究结果有所不同[22],通常认为医学生课程设置较为繁重,幸福感水平稍有降低,但也可能是由于医学生肩负着救死扶伤的使命感,自我价值感相对较高,生活充实,有助于幸福感的提升。

关于大学生生活事件,本研究结果显示,城镇大学生生活事件得分低于农村学生,与来自城镇的大学生相比,农村学生经历的生活事件较多,部分农村家庭对于意外事件的包容能力略差,个体由此经历的负性生活事件可能较多。而城镇家庭经济条件相对较好,能更好的处理和应对风险事件,对个体提供的保护也更多。此外,相比于其他类型学生,医学类学生生活事件得分较低,由于医学生身份的特殊性,即使与非医学类学生经历了相同频率的负性生活事件,因为其在学习或实习过程中见到的生离死别较多,因此对生活事件评级较低,报告数量也较少。而在本研究中,大五学生负性生活事件得分最高,一、二年级得分高于三、四年级,并未表现出随着年级上升而生活事件分数增加的情况,这与以往研究结果略有不同,其他研究显示生活事件得分随年级上升而增加[23],这可能是因为大三、大四学生已很好的适应大学的学习生活,压力尚小,能较为轻松的应对各类事件,直到临近毕业才开始面对就业、考研等问题,应激事件在一定程度上显着增加。

本研究显示,大学生幸福感指数与生活事件及其各维度均呈中等程度的负相关,并与专业认同及专业兴趣呈正相关,这与王焕贞等[11-12]研究一致,但有别于张晓文[14]的研究结果。这可能是因为研究取样范围较单一,也可能与调查地区、研究方法不同有关。进一步的回归分析发现,生活事件得分可负向预测幸福感指数,专业认同、专业兴趣正向预测幸福感指数,即生活事件、专业认同及专业兴趣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个体幸福感,负性生活事件发生的频率越高,专业认同度及专业兴趣度越低,个体体验到的幸福感程度也可能就越低。负性生活事件作为一种负面资源,是个体幸福感的风险因素,会对心理健康产生消极影响,甚至会出现“累积效应”和“催化作用”[24],对个体身心健康造成一定危害。此外,有研究显示,正性生活事件可促进个体的积极情绪体验,有效提升应对消极情绪的能力,塑造良好心理状态。对于大学生而言,学校是个体接触最为密切且影响较大的环境,因此,高校需高度重视经历较多负性生活事件的学生,给予及时的关照和疏导,提高大学生的生活质量。专业认同和专业兴趣可以概括为学业资源,学业资源越丰富,即个体认同并喜爱自身专业的倾向越高,个人能力展现及自我实现的空间越高,个体则更易于体验到幸福感。学业资源可以作为幸福感的保护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可避免个体被外界负性事件伤害,在日常生活中可提升个体学习的积极性,因此高校可以开展学习竞赛或讲座等多种活动,提高大学生对学习生活的满意度,从而有效提升大学生的幸福感水平。

本研究提示,该校大学生总体幸福感水平较高,且大学生幸福感指数与生活事件、专业认同、专业兴趣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但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其一,本研究是横断研究,稳定性较差,无法确定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不能准确预测大学生未来的幸福感水平,因此未来研究要结合纵向研究综合调查。其二,本研究样本均取自同一所高校,样本团体的同质性较高、信度较低,可能存在偏倚风险,之后的研究应扩大取样范围,在全国各个地区抽取大学生进行调查。其三,本研究仅进行了生活事件与幸福感水平的简单调查,并未深入讨论可能存在的影响机制,未来的研究可以从可能存在的中介变量和调节变量方面进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