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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寐在《内经》中称“卧不安”“目不瞑”,是因为阳不入阴所引起的,以经常不能入寐为特征的一种病证。主要表现为睡眠时间、深度的不足,轻者入寐困难,有寐而易醒,有醒后不能再寐,亦有时寐时醒等,严重者则整夜不能入寐[1-2]。相当于西医学中的“失眠”,多见于“神经官能症”或“自主神经功能紊乱”[3]。

引起不寐的原因多种多样,有虚有实,如心脾两虚、心神失养,阴虚火旺、阴不敛阳,痰热实火、扰动心神,皆可导致阳不入阴,引发此病,因此阴阳理论是中医对不寐认识的基础[4]。故治疗过程中要调整阴阳,补虚泻实,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阴平阳秘,脏腑调和,气血充足,心神安定,则阳能入于阴。

刘爱东,医学博士,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吉林省中医药学会心病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吉林省中西医结合学会第二届脑心同治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从事心血管临床与教学工作20余载,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笔者跟师学习过程中,见其治疗不寐病见解独特,特整理其经验如下,以飨同道。

1 资 料

病人,女,53岁,2017年3月22日初诊,因“失眠10余年,加重10 d”于门诊就诊,病人自述经常性失眠10余年,未系统诊治,近10 d因情绪波动后加重。现症:不寐,入睡困难,心悸而烦,时有嗳气,食欲欠佳,二便正常,舌质隐青,苔黄腻,脉弦数。查体:血压150/90 mmHg(1 mmHg=0.133 kPa),心率100次/min,心音有力,节律规整,各瓣膜听诊区未闻及杂音,双肺呼吸音清。中医诊断为不寐病,方用温胆汤加减。组方:黄连5 g,清半夏10 g,竹茹15 g,茯苓20 g,枳实10 g,山栀子10 g,牡丹皮15 g,赤芍15 g,土鳖虫5 g,白芍20 g,紫石英15 g(先下),生龙齿15 g(先下)。上方7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分服。2017年3月29日二诊,病人自述睡眠稍好转,心悸、心烦减轻,时嗳气,食欲稍改善,二便可,舌脉同前,心率90次/min,根据病情变化,调整上方药物,前方去枳实,加入枳壳10 g、茯神20 g、夜交藤20 g,7剂水煎服,服法同前。2017年4月5日三诊,病人自述睡眠明显改善,时有心烦,无心悸,食欲尚可,二便正常,但病人近3 d因琐事与人争吵致情绪不稳,太息明显,伴头痛,舌质淡暗,苔薄黄腻,脉弦数。根据病情需要,调整上方药物及用量,前方去山栀子、牡丹皮、赤芍、土鳖虫、紫石英、生龙齿、夜交藤、茯苓、枳壳,调整茯神用量至25 g,加入夏枯草15 g,陈皮20 g,柴胡10 g,当归15 g,郁金20 g,石菖蒲15 g,炙甘草10 g,再投7剂以善其后。

2 讨 论

本例病人为中年女性,情志因素贯穿其疾病的始终,情志不遂,肝胆不疏,因郁生痰生热,痰热上扰心神,则出现不寐、心烦的症状。结合病人症、舌、脉,辨证为肝郁化火,痰热内扰,治以清肝泻火,清化痰热,镇心安神。方中清半夏辛温,燥湿化痰,和胃止呕,黄连苦寒,善降心火,二药合用,取小陷胸汤之义,辛开苦降,以解痰凝,调畅气机;竹茹甘而微寒,清热除烦化痰,与清半夏合用,一温一凉,化痰止呕除烦之功倍;山栀子苦寒,清热除烦,以泻肝火;紫石英、生龙齿重镇安神;痰为阴邪,随气而动,枳实降气化痰,使气行痰自消;茯苓健脾渗湿,养心宁神,以解痰邪扰心之患;“顽疾多瘀血”,病人失眠已久,舌质隐青,故加入牡丹皮、赤芍、土鳖虫清热凉血,活血化瘀;白芍酸苦微寒,养血敛阴。二诊病人自述睡眠稍好转,余症均减轻,故在原方基础上加入茯神、夜交藤以加强宁心安神之功;《药性赋》云:“宽中下气,枳壳缓而枳实速也”,枳实形小气全而性烈,枳壳形大气散而性缓,故易枳实为枳壳,以防枳实破气耗气之弊。三诊病人自述睡眠明显改善,瘀象不显,故去掉生龙齿、夜交藤、牡丹皮、赤芍等镇心安神,活血化瘀之品,调整茯神用量至25 g,加入石菖蒲15 g以芳香开窍,加强养心宁神之功;夏枯草得至阳之气而长,功善清肝泻火,半夏得至阴之气而生,二者配伍,和调肝胃,平衡阴阳而治失眠;病人情绪不畅,故加入柴胡、郁金、陈皮以疏肝解郁,当归养血和血,四药与白芍同用,补肝体而助肝用,使血和则肝和,血充则肝柔;《素问·脏气法时论》曰:“肝苦急,急食甘而缓之”,故加入炙甘草以柔肝缓急,调和诸药。纵观本病例,刘爱东教授以治痰治火为主,同时不忘调理气机,兼顾治血,丝丝相扣,医道精湛,终获全功。

3 小 结

不寐是临床多发病,引起不寐的原因多种多样,有虚有实,如心脾两虚、心神失养,阴虚火旺、阴不敛阳,痰热实火、扰动心神,皆可导致阳不入阴,引发此病[4]。但其病理变化,总属阳盛阴衰,阴阳失交,其病位主要在心,与肝、脾、肾、胆、胃的气血阴阳失调有关[5-6]。《类证治裁·不寐》云:“阳气自动而之静,则寐;阴气自静而之动,则寤;不寐者,病在阳不交阴也。”因此阴阳理论是中医对不寐认识的基础[7]。故治疗过程中要调整阴阳,补虚泻实,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阴平阳秘,脏腑调和,气血充足,心神安定,则阳能入于阴。痰热实火是引起不寐的重要病机,而导致痰热形成的因素不外乎以下两方面:一是暴饮暴食,饮食不加节制,导致脾胃受损,宿食积滞,生痰生热,痰热互结上扰,胃气失和,引起失眠[8]。如《素问·逆调论》记载有“胃不和则卧不安”,《张氏医通·不得卧》又云:“脉滑数有力不得卧者,中有宿滞痰火,此为胃不和则卧不安也。”二是情志不畅,情绪波动起伏大,致肝胆不疏,肝气郁滞,肝郁日久极易化火,郁火生热化痰,痰火上扰心神,则心神不安,引起不寐。正如《证治要诀·不寐》云:“不寐有两种……有痰在胆经,神不归舍,亦令不寐”。结合以上两方面因素,导师刘爱东教授在临床上常以温胆汤加减治疗此病,效果显着。唐容川《血证论·卧寐》有云:“肝经有痰,扰其魂而不得寐者,温胆汤加枣仁治之”,温胆汤理气化痰,和中利胆安神,胃气和降则肝气调达,胆郁得舒,痰浊得化则邪去胆清,如是则心神复宁,失眠自愈[9-10]。

《古今医统大全·不寐候》云:“痰火扰心,心神不宁,思虑过伤,火炽痰郁,而致不寐者多矣”,因此不寐的治疗,要清热化痰,调理气机,镇心或宁心安神[11]。同时强调情志在治疗过程中的重要性,服药期间要适当运动,保持情绪乐观,心情舒畅,避免情绪波动过大,方可达到治疗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