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澎(西北大学文学院 陕西西安 710127)

我对《白鹿原》的个人认识

张澎(西北大学文学院 陕西西安 710127)

《白鹿原》是陕西当代作家陈忠实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这是一部关于渭河平原五十年变迁的雄史诗,一轴中国农村班斓多彩、触目惊心的长幅画卷。主人公六娶六丧,神秘的序曲预示着不祥。一个家族两代子孙,为争夺白鹿原的统治代代争斗不已,上演了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生活剧:巧取风水地,恶施美人计,孝子为匪,亲翁杀媳,兄弟相煎,情人反目等等。当我阅读完这部鸿篇巨作后,被作者的才华所折服,但也对这部小说产生一些自己的看法,无论是小说创作历程,故事情节发展还是人物形象,我都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

白鹿原;人物形象;悲剧性

陈忠实是陕西省当代着名的作家,他的长篇小说《白鹿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版了,一经出版,便引起了巨大反响。这样的结果是每一位作家都十分愿意看到的事情,也是作者辛勤劳动后应该得到的回报。《白鹿原》这部小说是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茅盾文学奖是我国在文学创作方面设置的最权威奖项,能够荣获这样的奖项,可见该部作品的分量。听说,陈忠实先生为了写这部小说,专门住在西安灞桥区白鹿原上,在那感受当地的人物风貌;还认真仔细的阅读了当地的县志,足足有二十多卷呢,陈老从县志中获得了灵感,再加上自己的观察思考,塑造出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物形象,例如“白嘉轩”,“鹿三”,“黑娃”,“田小娥”,“朱先生”以及“白灵”等等;当陈老创作完这部作品后,心里是诚惶诚恐的,他甚至对自己的老婆说,要是《白鹿原》能出版的话,他们老两口今后的生活就好办了,要是出版不了,他想当作家的理想恐怕就要泡汤了,实在不行,就准备和老伴在原上办个养鸡场,终了此生。现在回过头来看看,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不但出版了,而且一炮打响,一举成名;就算经过了二十多年,还是长盛不衰。期间,还有一些导演以此改写成剧本,拍成电影,最终捧红了明星。

一.初识《白鹿原》

这是一部好作品,非常深刻,真实的反映了陕西关中白鹿原上二十世纪头五十多年的历史进化过程,向读者再现了二十世纪前几十年陕西关中地区的经济,农业,爱情,革命历程;这样伟大的作品,不仅在当时是伟大的,而且在现今也是为数不多的旷世巨作之一,对当代以及今后的文学进程将产生深远的影响。可是,那些“质量”欠佳的导演,却把这样伟大的作品,简单拍成了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的故事,让作品的意义大打折扣;这是对该部作品的不尊重,对陈忠实先生的不尊重,也是对广大读者及影视爱好者的不尊重;这样的结果恐怕不光陈老不愿意看到,广大文学及影视爱好者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当然,除了一小撮爱起哄的人,肤浅的人,有猎奇心理的人除外。

只要是好的文学作品,导演们当然愿意花大力气请人去改编成剧本,拍成电影了。这些导演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恐怕大多数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当然,追逐利益本无可厚非。在二十一世纪,经济早已全球化,上至国家领导人,下至普通老百姓,恐怕都离不开经济生活。所以,这些个导演们也不例外。整个影视工作团队及演员们;在他们的心里,特别是导演的心里恐怕看到的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影视作品让更多的中国人了解中国传统文化。正因为他们有这样的胸怀和眼光,才最终让他们通过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剧得到社会的认可。在庸俗的,浮躁的的社会现实里,出现失败的《白鹿原》电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样素质差的导演,最终出现绯闻,将婚姻拖向泥潭,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样的导演,这样的作品不能得到同情,只能得到批判。

王全安版《白鹿原》的开头场景设置也似乎有模拟张艺谋版《红高粱》之嫌。一望无际的金色的麦浪,一滚接着一滚,着实壮观,让人看了印象深刻。可是,这样的场景早在《红高粱》电影里就已经用过了,只不过《红高粱》里是反映高密东北乡那血红似海的红高粱地,被风吹过,一浪接着一浪,就像大海边上的潮水一般。而王全安只不过是把红色的高粱地换成了金色的麦子;把高密东北乡挪到了陕西关中白鹿原,如此说来,这样的设置不能算作高明。因为只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是伟人,后来效仿者只能算作庸俗一类了。一个庸俗的人拍了一部庸俗的电影,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当然,也有一个好消息,听说最近在北京新版《白鹿原》正在紧锣密鼓的拍摄之中,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这首先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陈忠实的《白鹿原》创作的相当成功。作品的影响力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并将继续散发它的光芒。陈忠实笔下的《白鹿原》就像莫言笔下的《红高粱家族》,沈从文笔下的《边城》一样独具特色;莫言通过《红高粱家族》让人看到了一个文学世界里的与真实世界不同的“高密东北乡”;沈从文的《边城》让人也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个闭塞,落后,但充满自然,纯真,朴实的湘西世界;同样,陈忠实在《白鹿原》里创造出了一个真实但又虚幻的二十世纪前五十多年的陕西关中地区,向人们讲述了那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变迁。通过“白”,“鹿”两家庞大的人物构造,演绎着一幕幕悲壮的故事;人物形象鲜明,性格独具特色,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特别是作品中人物形象的悲剧命运让人印象深刻——受封建礼教毒害的“田小娥”,她追求自由爱情的勇敢,但是封建伦理道德的桎酷最终将她彻底毁灭,并被压在旧道德的“雷锋塔”下,永世不得超生,这不得不让人产生一丝同情;即使她被骂做破鞋,淫妇,可这是封建余孽造的孽,田小娥只能算作牺牲品。还有像“黑娃”,从一个普通的长工的儿子,发展到在白鹿原上闹革命,后来又不得不落草为寇,再到县里炮兵营当营长,最终蜕变成一个经历了世俗沧桑,却真正想读书的朱先生的弟子,最后再走向死亡;黑娃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这不得不让人叹服作者对人物形象,心理,性格发展变化以及人物命运发展所做的恰如其分的安排能力。也不得不叹服陈忠实先生塑造人物形象以及铺设故事情节发展的能力。但是,客观的说,再好的文学作品也有瑕疵。比如说《白鹿原》的语言艺术就欠佳;书中的一些陕西方言运用的不是特别到位,让人读了以后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可能只是我的片面之言,毕竟,一千个人读《哈姆雷特》就会有一千个不同的《哈姆雷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这方面,我个人觉得可能陕西另一位着名作家贾平凹先生的文学作品中的语言艺术要略胜陈忠实先生一筹。即使这样,我们依然不能否定,陈忠实的《白鹿原》是当代文学作品中不多见的巨着之一,这部作品的文学价值以及历史意义将继续深远的影响着我国一代又一代的文学创作者以及未来的文学作品!

二.人物形象分析

“白嘉轩引以为豪的是一生里娶过七个女人”,只此一句就点出了白嘉轩的不同凡响,他那富有传奇色彩的婚姻经历,使小说在开头就充满趣味和悬念。先是六个女人的相继离去,再后来父亲也撒手人寰,因先后几次娶亲、出殡花费庞大,到了白嘉轩主持家务的时候,白家已是强弩之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白嘉轩受命于家族危难,虽不是什幺天大的责任,但作为独子的他已责无旁贷。经过一次处心积虑的“换地计”后,白家的运势已大有好转,白嘉轩人格的独立和社会地位也产生了质的飞跃,他的“慎独精神”因这次的牛刀小试,亦得到了圆满的回馈和完善。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白嘉轩越来越笃信唯有“仁德”,才是处于乱世中可独善其身之根本。他对于宗族理念的秉承和伦理道德的维护似乎与生俱来,他自觉地远离政治,淡泊名利,固执地坚守着自以为是的道德秩序和行为规范,并时刻警惕着族人对这一神圣理念的侵犯和践踏。当白孝文和白小娥的行为与他的观念相悖时,他毫不姑息,亲自用刺刷狠狠地刮刷着他们的肉体,并在白小娥死后,焚烧窑洞,筑塔压身。由此可见他对自己信仰的维护的决绝与彻底。作者在塑造白嘉轩这一人物时,赋予了他人性的双重性,他不仅是封建礼教的维护者,有着残酷无情的一面;还是温厚宽容的长者,可信赖的朋友,具有人性光辉的一面。在他与长工鹿三的交往中,他不以贫贱视人,讲仁义,重人品,跟鹿三的结交纯粹发乎真情,是一种超越友谊的男性之间的相互欣赏。而对于鹿子霖的加害,他以德报怨,他说,“人行事不在旁人知道不知道,而在自家知道不知道”。他做人低调,注重内省和自律,秉承做人但求问心无愧这一不变的人生信条。

小说在人物的刻画上,采用了对比的手法,如果白嘉轩代表的是仁义正直的化,那鹿子霖则是卑鄙龌龊的代言人。他趋炎附势,苦心钻营,谋得“乡约”一职,与白嘉轩的拒不做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鹿子霖还利用职务之便引诱、霸占白小娥,并利用她勾引白孝文,使白嘉轩蒙羞,以泄他因妒生恨的怨气。在对于儿媳的事情上,鹿子霖巧耍手段,使自己在乱伦的边缘悬崖勒马,却让儿媳因羞愧悔恨得了“淫风病”。论辈分,白小娥和儿媳都属下辈,鹿子霖非但为老不尊,且穷尽心计害人利己。故事中鹿子霖的下场以惨淡告终,以前所有的恩怨纷争,人前的风光招摇,人后的卧薪尝胆,都不及他疯掉后,手里挖得的一个“羊奶奶”来的实在。对于鹿子霖的结局,作者的处理方式如刀般犀利,言辞辛辣地讽刺了他扭曲的人性,也使得小说的批判味道更浓。显然,白嘉轩和鹿子霖都是悲剧人物。白嘉轩的悲在于他在坚守自己的信仰时,所面临的来自亲情和新势力的挑战与冲击,他就像一面风雨中招展的旗帜,虽屹立不倒,却也破败斑驳。“要在白鹿村活的像个人,心头必须插着一把刀”,他这句话是对自身悲情角色的最有力的概括和诠释。而鹿子霖的悲则体现在他的价值观的错位和伦理道德的丧失,在他身上,作者集中体现了因果循环,和偶然导致必然的自然规律。使小说的视角上升到一种自然的高度,从而摆脱中庸的窠臼,使得作品有了更深广的内涵。

白小娥、黑娃这对苦命鸳鸯,在小说中也是悲剧人物,他们的经历虽不同,可死亡却同样悲壮刻骨。白小娥不像潘金莲只一味的贪图淫乐,她和黑娃的结合虽然始于偷情,但婚后的生活,却燃起她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她只想在白鹿村做个名正言顺的媳妇。当她的这一美梦被白嘉轩彻底打碎的同时,也意味着她一厢情愿的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平静生活已宣告结束。白小娥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已毋庸置疑,而究其本质,是她的无知和愚昧葬送了自己,她和白灵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套用冷先生那句话“她身上但凡有白灵的三分气性,也不至于如此”。

黑娃的死亡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他短暂而跌宕的一生几乎可以独立成篇。先参加了共党的农协暴动,后又上山做了土匪,然后被国军整编,在后来的举事起义成功后被白孝文陷害致死。青年的叛逆和盲从让他一度陷入迷茫,从骨子里透出的自卑感,使他对白嘉轩的一副刚直不阿的样子恨之入骨,他蔑视道德和规则,并不断的挑战着白嘉轩的信仰底线。随着阅历的增长,黑娃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和无知,自小讨厌习字的他竟然投身朱先生门下,规规矩矩的学起了道德文章。与此同时,他与白嘉轩也前嫌尽释,从最初的道德伦理的掘墓人,摇身变成了传统观念的维护者。如果黑娃一度的放纵被理解为人性的解放的化,那后来他的皈依则是一种对既定秩序的回归。之前人性的解放,那些快意恩仇,让他的那段生活潇洒而真实。后来的皈依给了他安稳踏实的同时,却葬送了宝贵的生命。孰是孰非,不得不让人思考。

同样发人深省的是白孝文的命运轨迹,他从人人眼中的丧家犬,到新中国的一县之长,如何的大起大落!如果说黑娃和白小娥是被封建礼教这场看不见的大火,烧的灰飞烟灭的化,那白孝文则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他曾经是父亲眼中的准接班人,是家族中新一辈的领头人,因一念之差堕落到沿街乞讨,无家可归的地步,后又抓住时机,步步高升。白孝文随波逐流的个性最为鲜明,他身上不具备任何革命的特性,由非凡的生活经历提炼出的世俗和油滑,使他在一切当权者面前都能游刃有余。作者对他的结局安排有着极深的寓意,有讽刺后的绝望的狂笑。

朱先生在小说中占的比重也相当大,作者对他的个性的刻画也非常立体。他是一个典型的读书人,秉承了儒家学说的精髓的同时扬弃了呆板与迂腐,他洞察世事,能预料祸福,他不亲近任何党派,在他眼中,政客都是一样的,谁给的官他也不做,唯有在民生疾苦和民族大义面前,才挺身而出,且毫无惧色。在阅读过程中,我深深地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感动,并不断质疑他在现实中的存在性。他的言行举止确乎超出了常人的能力,而且他的死亡充满了玄妙的神秘感,在他闭气的那一刻,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鹿,从他身体上腾空而去。这浪漫的一笔赋予了朱先生神的特质,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精神符号,是作者潜意识里的一种向往和追求。从古至今,当权者统治和征服的野心是一脉相承的,无论帝制还是其他政权,变化的只是表象,不变的是骨子里的专制性。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历史已成为当权者手中的一本可任意篡改的教科书。当我们的话语和言行被限制的离真理越来越远时,我们不得不去文学作品和影视剧目中,找寻真理的蛛丝马迹。有的评论说,《白鹿原》是着重刻画人物性格的,也有的评论说,它更侧重人物命运的曲折多舛的表达。个人以为,它只是借小说这一可编可造的文学载体,把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真相大白于读者面前。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白鹿原》称作是中华民族的一部秘史,应当之无愧。

[1]陈忠实《白鹿原》作家出版社

[2]《白鹿原》评论集,人民文学出版社

张澎,男,出生于1984年11月,籍贯为陕西省汉中市勉县。2009年毕业于西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文学学士。现为西北大学文学院在职研究生,申请硕士学位专业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工作单位为陕西交通建设集团安川分公司五里管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