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儿

2014年3月,一个叫张博宇的大男孩出现在浙江卫视明星子女真人秀栏目《我不是明星》当中。他这样介绍自己:“我的爸爸是影视剧演员张丰毅老师,我的妈妈是影视剧演员吕丽萍老师。”与其他明星子女不同,他在介绍自己的父母时,总是会带上“老师”这个尊称,语气既崇拜又显得小心翼翼。

在人们的印象里,“星二代”的生活一定光鲜亮丽,而年轻演员张博宇,有一个总爱打压自己的老爸张丰毅,一个时而苛刻时而慈爱的母亲吕丽萍,再加上一个大腕级别的继父孙海英,他的日子好不好过呢?

被“穷养”长大的“星二代”

吕丽萍和张丰毅因合作影片《龙年警官》相识,1988年两人结为伉俪,一时间成为演艺圈中的佳话。1989年3月,他们的儿子张博宇降生。然而,明星夫妻聚少离多,加上家务琐事的纷扰,让吕丽萍和张丰毅之间隔阂渐生。张博宇两岁的时候,张丰毅和吕丽萍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父母离婚后,张博宇跟随母亲吕丽萍一起生活。

虽然婚姻失败了,但张丰毅和吕丽萍在演艺事业上都取得了巨大成功。吕丽萍凭借《围城》、《编辑部的故事》、《激情燃烧的岁月》等影视剧作品,把飞天奖、金鸡奖、百花奖、金鹰奖尽收囊中。而张丰毅也凭借《霸王别姬》、《和平年代》、《历史的天空》、《赤壁》等作品中的硬汉形象深入人心,确立了在影坛的地位。

与人们印象中明星家庭的孩子不同,他们的儿子张博宇是被“穷养”着长大的。上初中的时候,张博宇每月从母亲那里拿到的零花钱只有20元。有一次,他陪父亲去打球,盘算着自己要好好表现,从父亲那儿多要点儿零花钱。打完球,他笑着跟父亲说:“爸,给点儿零花钱呗。”“好”,张丰毅爽快地打开钱包,结果,张博宇看到父亲把钱包里一沓一百元扒拉开,然后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问:“够不够?”

上了大学之后有了改善,但他每月的饭费和零用钱加一起不超过一千元。每月初,张博宇大方地请同学吃饭、喝饮料,后半个月就只能到处蹭饭。一天,吕丽萍的一个朋友找到她,说:“不行,我得找你谈谈了,关于你儿子的事。”吕丽萍吓了一跳,以为儿子背着她不老实。结果,听到朋友说:“博宇可能是没钱了,同学请他吃饭,他喝多了,哭了,说:你看,我爸也不给我钱,我妈也不给我钱,我也没钱……”吕丽萍听了心里特别难过,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她觉得,给孩子多少生活费她都是经过精打细算的,是以他“够用”为基准的,所以就狠狠心,坚持对儿子“抠门”。

其实做父母的也是用心良苦。吕丽萍和张丰毅深信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的道理。他们有能力让张博宇锦衣玉食,但不希望他从小就觉得钱来得很容易,那样的话他长大了就很难懂得珍惜和知足。后来,张博宇走进演艺圈,“穷养”带来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一条破了洞的牛仔裤他从高中一直穿到现在;在剧组出演不太重要的角色,他不会很在意薪水,“五千元以上我就觉得特别多了,一万以上还有点儿不适应,因为从小没见过那幺多钱!”

儿子小的时候,吕丽萍总怕他出问题,等他自己开始赚钱了,对金钱有了明确的概念了,吕丽萍便把自己的信用卡拿给他,她希望能够补偿以前对儿子的“吝啬”。

家有叛逆小子

2001年,吕丽萍与孙海英在拍摄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时相识并渐渐产生了感情。张博宇对那部片子也很着迷,他很喜欢石光荣这个角色,但没想到这个人日后会成为他家中的一员。

一天,张博宇正在复习功课准备中考,吕丽萍和孙海英一起去接他,张博宇抬头一看,咦,“石光荣”怎幺在这儿?!孙海英把他们送回家后,妈妈开始每天与他长谈,内容就是“石光荣”怎幺怎幺好,如何如何负责任。张博宇心里犯起了嘀咕:妈妈一定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吕丽萍和孙海英于2002年登记结婚,当时的张博宇已经13岁。

在严格的家庭教育下长大的张博宇,曾经任何事情都会听妈妈的安排。但到了13岁后张博宇开始有一些叛逆,他对这个新父亲不太感冒,对自己的前途也打起了小算盘——不知从什幺时候起,他萌生了做演员的想法,而妈妈吕丽萍就开办了一所群星表演艺术学校,张博宇想放弃中考学习表演。这个想法遭到了吕丽萍的强烈反对。

可是,张博宇从小就常常进各个摄制组看大人们拍戏,常年的耳濡目染,让表演早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种下了一粒种子。四岁时,他被妈妈带到《编辑部的故事》剧组,没人教他,他却懂得帮忙维持秩序,常常将手指竖到嘴边,对围观的人说:“嘘,那边拍戏呢”,让大家忍俊不禁。长大后,在学校里,他是个淘气的学生,总在课堂上接话,他的一句话能让同学笑上半个小时,气得老师说:你就当小丑吧,你就哗众取宠吧。可张博宇觉得,他没有恶意,他不想哗众取宠,可能他就是喜欢在人前表演吧,只是选择的时间地点不对。所以,他想得到一个真正的表演舞台。

张博宇的中考成绩非常好,但那时人大附中已经决定不留他了,因为他实在太闹了。吕丽萍和孙海英几次到学校去争取,可学校方面说:你儿子是特殊人才,我们这儿不能接受。吕丽萍只好悲哀地告诉博宇:“儿子,没有学校要你了,你只能到我们学校来了。”张博宇听了,兴奋得涨红了脸,说:“真的吗?真的吗?”

张博宇圆了自己的表演梦,却因此与父亲张丰毅结下了心结。

小时候,父亲就反对张博宇学习表演,他觉得儿子长得不好看,而外形不理想做演员恐怕会受到制约。所以他一再叮嘱儿子:“专心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让张丰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儿子偏要和他对着干。当得知13岁的博宇要上吕丽萍办的艺校时,张丰毅气急败坏地吼他:“这幺大的事,你为什幺瞒着我?我不想让你把自己耽误了,马上给我退学!”父亲的强硬态度使博宇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他看着父亲,倔强地说:“我喜欢表演。我偏要上!”

即使从艺校毕业后,张博宇的“表演梦”也仍然受到阻拦。吕丽萍千方百计把儿子送出国去留学。然而,到国外没多久,张博宇那颗不甘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坚持要回国报考中央戏剧学院,那一次,他与母亲发生了从小到大最激烈的一次争吵。第一次考,专业课过了,文化课没过。张博宇说:我复读一年,再考!这时的吕丽萍已经完全接受了儿子的选择,她说:好,怎幺样我都支持你!我愿意再跟你相处一年,这一年能天天看到你也挺好的。等你上了大学,我就不能常常见到你了……

终于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张博宇非常开心。第二年,他顺利考取了中戏。可是他坚持选择表演这条道路,却让他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一度很紧张。直到张博宇从中戏毕业,张丰毅对儿子的选择还有一些耿耿于怀。毕业大戏时,张博宇请父亲去看,张丰毅问谁是男一号,张博宇说“是我”。结果张丰毅说:你演男一号那还能看吗?作为班长的张博宇,挑梁班级毕业大戏男一号,结果其他同学的父母都去了,只有张丰毅没去。这让张博宇的心里非常失落。

两个父亲之间的“较量”

与生父的强硬态度不同,继父孙海英对张博宇则比较温和。当初吕丽萍对于与孙海英的结合也有很多顾虑,她曾问孙海英:“我有很多责任,在一起你不觉得麻烦吗?”结果孙海英说:“你有十个儿子我都不在乎”,吕丽萍就是被这句话彻底打动了。两人结婚以后,孙海英撑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对张博宇也是视如己出。

每次孙海英出去拍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在家里四处蹓达,到处看看,拉开冰箱门看完以后就说,走,孩子,去超市!然后把他认为冰箱里缺的所有东西都买回来。紧接着就去五金店买零件,把家里坏掉的东西都修好。以至于后来家里有东西坏掉,张博宇说,妈,我们找物业来修一下,吕丽萍都会很自然地说:不用,等老孙回来他就修了……就这样年复一年,张博宇对孙海英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

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张丰毅也开始反思对儿子的教育方式。他得知,中戏要求学生自己改编舞台剧时,张博宇选择的正是他主演的影片《霸王别姬》。他明白了儿子的用意,这个孩子是想向他证明自己。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对儿子过于严厉了?干涉他太多了?

张丰毅的再婚妻子霍凡是一个舞蹈家,对张博宇爱护有加,她知道张丰毅是一个内心深处情感非常丰富的人,便时常在父子间柔情斡旋,使得张丰毅和儿子一度搁浅的父子亲情得以修复。

一天,张丰毅特意做了儿子最喜欢吃的几道菜,然后拨通儿子的电话,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儿子,怎幺不来老爸家了?这里有你爱吃的东西,想不想吃呀?”听到父亲这样慈爱的语气,张博宇眼眶湿了,他原以为,自己并不是很在意父亲,可这一刻他猛然发现,他内心是多幺期待父亲的爱和肯定。那天,他诚恳地就当年“先斩后奏”学习表演的事情向老爸认了错。他明白了爸爸的心情——其实没有多少家长愿意孩子走自己走过的路,因为他们知道其中的艰苦。父子之间多年的芥蒂也在这一天彻底化解开来。

生父和继父,都是影视圈的大腕,都经常给张博宇讲一些表演专业方面的问题,助他成长,还都经常亲自下厨犒赏孩子,张博宇常常是刚刚答应了这个老爸回家吃饭,另一个老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后打电话的那位老爸得知儿子要去跟另一个爸爸吃饭,自然也会有些吃醋。但因为他们的初衷都是爱,反倒渐渐处成了哥们儿。张博宇感受到的,是越发浓烈的亲情。

那一声迟来的“爸”

这些年里,张博宇跟孙海英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得非常好,但他一直称呼孙海英“老孙”,孙海英对此也毫不介意。

直到今年年初的一天,张博宇和孙海英正一起吃饭,张博宇的女朋友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干吗呢,他说,我吃饭呢。女朋友又问,你跟谁吃饭呢,张博宇顺嘴就说了一句:跟我爸吃饭呢。那句话让电话那端的女朋友吓了一跳,她说:呀,你叫爸爸了。张博宇自己也吓了一跳,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啊,那吃完饭再说,先挂了,拜拜。”挂断电话,他硬是没敢抬头看老孙。

后来,回忆起那一幕,张博宇说:“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跟母亲是相依为命的感觉,后来突然有一天这幺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家里,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保护我的妈妈,照顾我,我特别欣慰,特别感动。而我对他所有的一切就融入到我那句轻飘飘的一句“跟我爸吃饭呢,那一刻我真不敢看他,我如果抬头看他,一定绷不住会哭。”

从2002年吕丽萍和孙海英结婚,到这一句“跟我爸吃饭呢”,整整12年。

今年3月,张博宇出现在浙江卫视综艺节目《我不是明星》的舞台上,主持人说,老孙不在,你能不能对着镜头,真正地叫他一声“爸”,张博宇动情地连喊了三声“爸”,结果,老孙答应了一句“哎”,从后台走上来……

在这个舞台上,孙海英两次前来为张博宇助阵,总决赛那次更是与吕丽萍携手亮相。他穿着正装大跳“骑马舞”,给儿子赚吆喝。至于张博宇的那声“爸”,孙海英说:“喊不喊,称呼不称呼,你也是父亲,你做着父亲该做的所有的事情,负着父亲当负的责任,说着父亲当说的话。你要是为这个称呼去表现自己的话,会很累心,最后你要是得不到那个称呼的话,你可能就会觉得自己白费了心思。我们这种关系在别人看来挺不容易的,像是挺麻烦的一件事,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很好。其实称呼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心里有你这个父亲。”

而张丰毅虽然没有来到现场,但通过这个节目他进一步了解了儿子,两人的关系也更好了,常常一起去健身、打球。

张博宇从中戏毕业后,已经出演《新编辑部的故事》、《传承》等多部影视作品,与星爸星妈们在一个圈子里打拼。当初,父母不支持他进入这个演艺圈,他靠着自己的坚持争来了这条路。如今,他亦不想依靠父母来混圈子,虽然有星爸星妈们做后盾,但他深知“修行在个人”,他坚信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编辑/刘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