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洋

近日，在媒体圈内消失多时的中国海军首艘航母辽宁舰终于再度露面。某家报社的照片显示，训练中的辽宁舰的前甲板同时出现了4架疑似量产型歼-15战斗机，而随后不久，官方媒体《环球时报》又爆料称，去年11月底，海军又有8名舰载战斗机飞行员在航母上成功着舰。

加上2013年通过舰载战斗机飞行员航母资格认证考核的5名飞行员，目前辽宁舰舰载机部队共有13人完成了在舰上降落作业;与此同时，有10架以上的歼-15量产机已经交付部队。可以说，航母战斗力的三大核心：航母、舰载机和飞行员都已具备，但辽宁舰距离战斗力生成仍有着相当的距离，这其中最需要磨练的，并非这些战机的制造与试飞，而是航空母舰舰载机部队的运筹与调度。

航母的甲板有几个足球场大，但相比陆上机场却十分狭窄，在这一空间里要为十多架甚至几十架飞机加油、挂弹、备航，还要留出跑道回收降落的舰载机，同时时刻保证有值班的战斗机在起飞甲板枕戈待旦。甲板上的布置，巡逻时一个样，进攻发起时一个样，进攻结束时又是一个样，要玩转这些，需要的不仅是杂耍般的技巧，还要有丰富的使用经验。

如果把航母比作一家旅店，那幺起降期间、由飞行员驾驶的舰载机就是来来往往的宾客。每天，宾馆要接待许多不同目的的访问者，有单独居住的独行客，有成队进出的旅行团，有往来穿梭的商务人士，还有专门享受酒店服务的度假者……给予不同的人同样周到的服务，是酒店服务业的最高准则。

然而酒店舒适与否除了酒店装潢和设施外，服务人员的素养和专业水平也极为关键。以此为标准，以美国为代表的大甲板航空母舰可以算是五星级酒店，软硬件皆十分先进，可以为各种客人提供周到服务，也具备在酒店大堂同时办理几个旅行团手续而不混乱的本事;以法国为代表的中型航空母舰就只能是三星级宾馆，该有的都有，但是装潢缩水、服务缩水，接待旅行团的能力也缩水;苏联/俄罗斯拥有的航母则有种快捷酒店的味道：住宿的客房虽不高档，但总是清清爽爽，基本设施也一应俱全，入住退房办理得也干净利索，至于召开会议、举办宴会、棋牌桑拿这类服务，对不起，另请高明;至于另外那些小国的轻型航母，干脆就是个家庭旅店——给你换新床单已经不错了，就别介意打乱的被窝没人收拾了。

尽管中国从乌克兰那里获得了用于改造的航母船体和舰载机样本，又以俄罗斯为师培训了舰载战斗机飞行员，但舰载机调度的手法和经验却无法从这一渠道获得——谁也无法从快捷酒店店长那里学到四星级酒店的经营之道。苏联虽然从1973年就建立了固定翼舰载机航空团，但直到1990年前，他们的舰载机调度一直停留在“招待所”级别。

至于苏-33战机和配备它的279舰载战斗机团，在成立初期虽然有24架战机，但仅有10名飞行员具备航母起降资格，而“库兹涅佐夫”号航母上搭载的苏-33战机数量最多时也仅有13架，日均起降次数最多也仅25架次，仅相当于美国航母平均水平的1/4，最高纪录的15%。考虑到俄罗斯航母长期处于停航状态，他们的指挥官也没有机会面对密集而复杂的舰载机调度问题。

甲板调度经验的重要性不仅在于更好发挥航母的战斗力，还在于为下一代航母设计提供宝贵的意见。美国航空母舰飞行甲板的形状和布局变化，便是设计方不断吸收军方使用经验优化而来的结果。在这个问题上，俄罗斯甚至不如印度：在对印改造“戈尔什科夫”号航母时，俄罗斯设计局的方案就因为待机区过小、甲板可用面积不足等问题被印方否决，而印度联合意大利设计局的最终方案反而充分发挥了改造航母的潜力，显着提高了舰载机的运作效率。

对于首次接触航母的中国海军来说，甲板运作依然是个新鲜事物，中国此前只在法国和巴西的航母上短暂接触过这一课题。千百次在航母甲板模型上的“纸上谈兵”都无法代替在航母上真刀真枪的训练。在这个问题上，金钱、智慧都不如时间和经验来得重要。中国海军能做的也只是通过更多的训练、更多的操作甚至更多的事故来换取宝贵的经验。

（作者系《观察者》网军事频道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