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首秀“亚洲策”

赵杰

4月15日，美国国务卿克里离开日本回国，完成其上任后的亚洲“首秀”。

克里此次亚洲行为期三天，首站抵达韩国，次日访华，最后一站选择日本。与以往其前任访问亚洲行程相比较，克里此番出访顺序安排颇有意味。

“首访韩国凸显朝鲜半岛局势是其最紧迫要处理的议题；中国在其行程中相对最重要；日本则可供其作汇总式表达。”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倪峰对《中国新闻周刊》如是评价。

克里在华期间的表态，以及其在日本东京工业学院所作演讲，向外界诠释了一个完整的“亚洲策”。

克里的此番行程，各站目标明确。4月12日，在韩国的半天多时间里，他除了与该国总统朴槿惠会谈，还慰问并勉励驻韩美军，并与韩国外长举行联合记者会。但核心议题只有一个，即空前紧张的朝鲜半岛局势。

4月13日，克里访问中国。当晚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的媒体见面会上，克里介绍了他在华一天的密集行程，包括分别会见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国务委员杨洁篪，以及外交部长王毅等；议题涉及朝鲜半岛局势、经贸合作、网络安全等方面。

“谈及的相关议题超出我的预期，”克里说。

4月15日，克里在日本东京工业学院发表题为《21世纪太平洋伙伴关系》演讲，首提“太平洋梦”，并全面阐述美国的亚洲战略。在演讲中，他提及习近平的“中国梦”，并向日本一再强调与中国合作的重要性。

回顾克里的前任希拉里在2009年初的首访亚洲之旅，当时她首站出访日本，其次是印度尼西亚、韩国，最后是中国。彼时，希拉里全面阐述了奥巴马政府的“重返亚洲”战略。

时隔四年后的克里，除了因局势变化而采取的出访顺序调整，在“亚洲策”的阐述中也有微调。其中引人注意的一点，就是他在日本演讲中多次强调的“再平衡”。

这些变化在倪峰看来颇具克里特色。“如果说奥巴马第一任期的重要战略是拉拢中国周边国家，那幺现在克里释放的信息则更强调如何处理与中国的关系。”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也正是他为何向日本听众一再谈及与中国合作重要性的原因。

此外，克里在谈到钓鱼岛问题时，并未提及《美日安保条约》。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美国研究部副主任刘飞涛，则评价克里是一位“老练的外交家”。

总结访华成果，克里在媒体见面会上开门见山地说：“我认为今天是一个极具创造性和积极性的一天。坦率地说，在许多方面，共识多于分歧。”

克里三国行的一个核心议题，无疑是日益升级的朝鲜半岛危机。

就在4月5日，朝鲜将两枚中程导弹运至朝鲜半岛东海岸，显示随时可能发射。韩国海军则在半岛东西海岸各部署一艘“宙斯盾”驱逐舰进行应对。

此前，针对联合国安理会通过涉朝决议以及韩美联合军演，朝鲜已接连采取强硬举措：废除《朝鲜停战协定》，宣布《朝鲜半岛无核化共同宣言》完全无效，宣布全面废除朝韩之间互不侵犯所有协议。稍后又宣布朝韩关系进入战时状态，威胁将发动核打击，并宣布重启宁边核设施。

就在克里离开日本次日，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再次宣布，将对韩国采取报复行动的“最后通牒”。朝方声称，韩国当局庇护在首尔进行的反朝活动，因此，朝鲜将对其采取“不做预告的报复行动”。

此时，距离2009年4月14日朝鲜宣告退出六方会谈，已经过去了四年整。此次访华期间，克里再度向媒体提及六方会谈，“中美双方再次强调2005年联合声明关于六方会谈内容以及其核心目标。该目标旨在实现朝鲜真正的无核化以及维护和平。”

克里认为，当务之急是促进更高层面的深入会谈，确定可以有效解决问题之举。他并透露，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美国安全顾问不久后将访华，常务副国务卿拜恩斯本月稍后也将访华。“将有非常密集、持续、高级别会谈从多方面展开磋商”。

六方会谈从2003年起举行，到2007年止共举行过六轮。克里所提到的2005年的会谈是第四轮。在那次会议上，与会六方就朝鲜无核化问题上达成共识，被认为是取得了实质性成果。不过，这些成果过后并未得到落实。

而中国政府近日就朝鲜问题的表态，除了继续敦促和谈以外，措辞也与以往有所不同。

4月6日，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与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通电话时说，“中方不允许任何一方在中国的家门口生事”。4月13日，李克强在与克里会谈时指出，维护地区和平稳定，相关各方都要负起责任、承担后果。“在半岛和本地区挑事生事，会损害各方利益，也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飞涛认为，这表明中国政府对目前半岛局势的真正担忧，“以前是正面劝阻，现在则必须告诉其事件后果。”

至于克里此行是否有望推动重启六方会谈，倪峰和刘飞涛都不表示乐观，认为目前下结论为时尚早。

“当务之急是和平渡过危机。”倪峰说。

由于中国的新领导层刚刚上任，因而克里的中国之行也就带有为中美关系探路的意义。

克里访华期间，中美双方围绕能源和气候变化问题进行了磋商，用克里的话来说，“我们在更高水平上达成共识。”他在媒体见面会上透露，中美双方将迅速启动工作团队，为7月开始的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做准备。

除此之外，克里表示将加强与中国在民间交流和商会等多层面的合作。并由此谈到商业争端，认为双方需找到解决问题的有效之道，以消除商业顾虑。他坦言，双方在投资过程中有较小比例的不确定性，但是在私人投资领域则“有无数机会”。

“克里访华为中美关系带来了一个良好开局。”倪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不过，这是否已经为双方关系形成基调还有待观察，亟须下一步增进更多互动。

一方面是烽烟暗藏的半岛局势，一方面是新开局的中美关系。英国《经济学人》杂志于4月13日发表题为《纵火者还是联姻者？》的报道，对朝鲜问题在中美关系中的意义予以分析，认为朝鲜半岛危机所引来的一种可能性，是中美双方联手解决问题，从而增进彼此关系。

在日本的演讲中，克里在提及核武器、海事争端等21世纪所面临的挑战时表示，“我们需要作出选择，或者各自静立旁观视其为障碍，或者可以齐心协力携手前行将之视为机会。”

“虽是危机，双方处理好了同样是契机。”倪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