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沐

说到收藏圈中喜闻乐见的门类,钱币无疑是其中之一。而且与外界想像有所不同的是,现在玩儿古董收藏的,并不是只有那些喜爱“之乎者也”的年长者,钱币圈也是如此。尤其随着现代互联网的发达,不少“小年轻”的泉友们很快成长,他们的悟性与信息量同样不可小觑。

年青一代玩儿雅集,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思考。

在北京就有一位“80后”泉友,他叫李维。2015年,他主导发起了一个叫做“拓留泉会”的圈友项目,并且以此为平台举办了多期公益雅集活动。在他看来,这个圈子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泉友之间的交流仅仅是停留在单纯的收藏上。“前人的收藏有着那幺丰富的积累,那幺我想,我们是否可以不拘泥于买卖,泉友见面除了喝喝小酒、聊聊人生,还能借用雅集方式来做点儿事,给后人留点儿东西呢?”

当年的热闹

在近几年的资料查阅中李维注意到,对于雅集的历史,距离较近的民国时期很有参考意义。当时的收藏热主要集中在文化底蕴深,且经济发达的江浙一带,由此出现了很多雅集活动。比如在上海成立的古泉学会、泉币学社等等,泉友们定期聚会,互相品评钱币,分享认识。当中泉币学社还成立了“寿泉会”,到了其中某位泉友生辰,十几二十位同好们就会聚在一起,大家动手做钱币拓片,汇集成《寿泉集拓》,对当时泉界的一种整体状况进行了呈现。这种形式一直持续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

李维认为,这些资料的背后,体现出了雅集对文化传承的推动力量。而如此玩法,与当年中国和日本的泉界民间交流有很大关系。在同时期的日本,泉友相聚共同出泉谱、铸纪念币……雅集文化十分兴盛。

“通过雅集,大家玩儿些什幺,怎幺玩儿,所衍生出的那些有附加值的东西,最后终归会落在学问和文化上。”他说。

新生代的玩法

随着近年来的传统文化复兴热,在目前的钱币收藏界,除了官方组织以外,还有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圈子”。而更有民间味道的雅集,则是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十个八个人地建个圈子,大家得空儿了就聚一聚,聊天谈笑之间,没准一本书的内容就出来了。“这些小圈子有玩儿顺治钱的,有玩儿崇祯钱、崇宁钱,分门别类,越来越多。”李维告诉《中国收藏》杂志记者。

而他自己这几年玩儿收藏的关注点,大多集中在钱币拓片上。“拓片是载体,推广拓片的记忆,实际上就是一种时代记忆的留存”。

有了这样的想法,最初,他与同好于此的泉友们是通过微信群来交流。“互联网发达,即便身处天南海北,大家虽未谋面,但通过群交流,早已成为了老友。这也可以算是现代人一种特有的另类‘雅集方式吧。”

因为希望交流能带来更多成果。2015年,李维与吴革胜、宋捷等人发起了“拓留泉会”。“拓,是将刻铸有文字或图像的器物用墨在纸上显现。留,有保存、长久之意,也通‘流,有流通、传承之意。”他解释道。

泉会成立后,他又着手做起了“拓留雅集”并且集结成《拓留泉汇》。“一开始做《拓留泉汇》我们共有20个人参加。由我出资先印刷出20本统一风格、带有‘拓留字样的手工宣纸泉谱寄给大家。每个人收到后,在这泉谱上将从自己的收藏中选择出四枚钱币亲手做成20份拓片再返给我,然后我整理集结成册,完成后再寄给他们。”

如此一来,最后每个人手中的泉谱,既有自己收藏的反映,又能分享其他泉友的珍藏。值得一提的是,参与者都是当前有一定钱币收藏建树,同时能做出漂亮拓片的人。

除了这种隔空互动的方式,还有面对面的“拓留泉汇”雅集活动。据悉,截至目前,《拓留泉汇》原拓泉谱已经完成甲编、乙编、丙编、丁编、戊编、己编共6期,参与人数近百人。“拓留泉汇雅集”活动也已经举办了四期。

“我们预计第一阶段要做10期《拓留泉汇》原拓泉谱,应该会在今年完成。这些都是公益性质的活动,我认为雅集讲究的是玩儿和兴致,如果在当中掺杂过多的利益成分,就容易变味儿。”李维说。

是一种记忆

更加让他感到惊喜的是,《拓留泉汇》的雅集活动甚至得到了着名古文献版本学家王贵忱老先生的关注和支持。王老不仅亲自为《拓留泉汇》题签,而且王老即将要编印的泉谱工作,李维也会投身其中。‘吟年正巧是王老90岁,他的儿子与几位拓留泉会的同仁为他筹划编印《可居九秩寿泉集拓》,选了当今钱币收藏圈的25位,很多都是老中青大家,包括戴志强老师等等。前不久收到了他的邀请,我想这也是前辈对我们这种雅集方式的肯定,以及对后辈的鼓励吧。现在正在做这个事儿。”

前不久,他还收到了王老编纂的《可居室藏钱币文献图录》一书,当读到古钱拓本一章节时,其中洋洋洒洒收录了王老多年来收藏的70余种各类泉家钱币拓本,有的是当时正规出版,有的是泉家之间相互馈赠,有的是祝寿雅集,有的是学术普及,有的是作者编辑汇总…--这让李维感慨良多。

“以钱币拓片为载体集拓活动古今都有。看到这些内容,对那个时期的钱币研究和泉家风貌有了碎片化的了解,对当时情景有了些许感性的还原。《沐园四十泉拓》、《足斋泉拓》、《药雨古化杂咏》、《寿泉集拓》等泉谱的传世不仅记录了当时泉学的动态和泉家活动的盛景,也是我们了解一个时代印记的重要途径。同时,在拓本编纂过程中也伴随着很多有趣的活动,前辈在集拓活动中也留下了类似上海寿泉会《寿泉集拓》的佳话。前辈的泉拓活动需要我们不断继承,当今泉学复兴,许多丰富而具有影响意义的集拓事件也是值得记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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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币》与“寿泉会”

1939年初,罗伯昭先生由重庆取道香港来上海定居。他有个习惯,每周必去广东路上的上海古玩市场与古泉爱好者茶叙。

在大家的倡议下,1940年春,中国泉币学社成立大会在罗伯昭先生家中召开。因为丁福保先生最年长,在沪有一定的社会声誉,被大家一致推举为社长,罗伯昭先生为副社长,郑家相先生为总编辑,王荫嘉先生为总校对,戴葆庭先生为会计。学社成立后,1940年7月,《泉币》杂志创刊号出版。据悉,当时每到周六下午,学社的同好们都会齐集罗家宅邸,罗伯昭夫妇必备盛点,热情招待。每次聚会约两三个小时,大家相互研讨泉币学问或展示新得的佳品。且当时上海的各界名流,如吴湖帆、顾炳元等人都纷纷赞助学社,《泉币》成为在当时沪上惟一一本专门研究古代泉币学问的学术性双月刊,直至1945年9月结束,中国泉币学社也于此时停止了活动。

在罗伯昭、王萌嘉和戴葆庭的倡议下,1940年冬,由丁福葆、罗伯昭、张轿伯、郑家相、戴葆庭、王荫嘉、张季量、陶庭耀、陈亮声、蔡季襄十人又组成一个“寿泉会”,规定年满40岁以上者可以参加。每逢成员生日聚餐,每人提供珍品泉拓,粘贴成特制的寿泉集拓,每编十本,分赠各位成员,以为纪念。《寿泉集拓》按hA生辰先后,自1940年10月至1941年8月出满十编,即甲编王荫嘉寿、乙编郑家相寿、丙编张季量寿、丁编陈亮声寿、戊编戴葆庭寿、已编丁福保寿、庚编陶庭耀寿、辛编罗伯昭寿、壬编张轿伯寿、癸编蔡季襄寿。今天看来,是十分珍贵的民国泉界研究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