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枫凌

人民银行进入二级市场买A股股票了？

这不是愚人节的玩笑。国家外管局全资持有的梧桐树投资平台有限责任公司（下称“梧桐树投资”）出现在了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光大证券、浦发银行等上市公司的前十大股东当中。此外，梧桐树投资的两家全资子公司北京坤藤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坤藤投资”）和北京凤山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凤山投资”）也出现在了光大证券、中国联通、中信重工、上港集团、南京高科、洪都航空、广深铁路等上市公司的十大流通股股东名单中。

救市维稳买入？委托管理获取收益？树立价值投资榜样？关于买入A股的目的众说纷纭，但这些目的完全可以通过其他的实体来实现，IMF和全世界投资者正拿着放大镜检查人民银行资产负债表呢。另一方面，梧桐树投资的行动当中另有两个重要问题却尚未有明确答案。这可能比买入目的以及这些股票的价值更值得推敲。

首先，梧桐树投资买入A股的资金从何而来？有观点认为，这笔资金来自于人民银行干预外汇市场回笼的人民币。实际上，人民银行如果要干预外汇市场并不能通过自己来买卖外汇，而是要借助于离岸与在岸外汇市场当中的部分商业机构代为实现。这些商业机构显然不可能自己承担相应的汇率风险敞口，如果在购得人民币之后再向人民银行结汇，人民银行又需要在自己的资产负债表上冲销相应的外汇资产和货币发行，这笔人民币资金不会留在人民银行手里等着买其他的资产。

亦有分析人士通过对比股票增减持数目认为梧桐树接过了证金公司部分持股，但只要是在二级市场的行为有交易兑价，就避免不了资金来源问题。

也有观点认为这是外汇储备资产委托管理的创新之举。但这又涉及到梧桐树及其子公司自身的汇率风险敞口问题。假如人民银行将外汇委托给梧桐树投资进行管理，那幺显然买入A股前需要将外汇转化为人民币。这个转化过程如何实现？

有分析人士对本刊记者指出，如果不通过和央行进行换汇操作，至少目前还看不到其他操作渠道的可能性。因为假使梧桐树投资表面上自己在承担人民币和外汇兑换的汇率风险，寻找市场机构来进行换汇的话，但实质上它作为外管局直接管理的机构，这一兑换行为终究会体现人民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上。这甚至比央行注资政策性银行这一引起市场质疑外汇储备使用和货币发行机制的行为更加直接。

另一个值得推敲的问题就是买入A股的方式。因为目前前述上市公司并没有公告定向增发，显然这是二级市场的交易行为，所以人们很容易就会和QE联系在一起。但是这里有两个关键区别。

一是美日欧央行实施量化宽松并不涉及外汇资产兑换，汇率贬值是量化宽松追求的结果，这显然和中国不一样。

二是QE通过价格调控来实现的以力求对标的选择保持中立。各国央行公开市场交易就是以价格为目标而不对一级交易商区别对待。在债券市场上，外国央行量化宽松买入的是国债和诸如抵押资产支持证券这样的不特定品种。日本央行虽然进入股市，但是买入的是指数基金，对于个股是回避的。欧洲央行在3月宣布购买非银行公司债券，这一行为已受到质疑。一旦涉及到了具体的企业，央行就丧失了独立性。回顾证金公司2015年救市时，也是宣布买入指数基金，其后来直接介入个股则引发巨大风波。

那幺怎幺样才能正面理解梧桐树投资涉足A股市场的前述两个问题呢？分析人士对本刊记者称，这至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官方将梧桐树投资及其子公司从人民银行剥离出来，单独管理，使其成为类似于汇金公司形式的机构；二是梧桐树投资公布自己的资产负债表，显示其是在独立承担外汇和A股之间转换的汇率风险而不涉及货币当局。

很显然，目前既没有看到特别国债发行注资和人事管理变更，也没有看到梧桐树投资披露资产负债表。因此，至少目前为止货币当局还没有通过信息披露将自己从上述购买A股股票行为当中抽出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