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豪 刘欣

| 23年开启飞车事业 |

2019年4月23日,日本航空协会在东京召开发布会。当机器猫的飞天道具“竹蜻蜓”显示在屏幕上的时候,会场内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空中飞车就是像‘竹蜻蜓一样的东西。”“空中飞车项目”的领头人、航空武器宇宙产业总括科科长助理海老原这样解释道。他对大家说:“我们如果走空路,一般需要去机场搭乘飞机,飞机经过滑行升上天空。空中飞车则能实现‘竹蜻蜓那样的点对点移动。”

接下来,海老原为空中飞车下了这样的定义:电动垂直离着陆型无人驾驶飞行器。仔细看看这个定义,你就能理解飞车究竟是何物。首先是“电动”。飞车靠电动机启动,与发动机相比,声音和环境污染都更小,零件较少,维护相对简单,更适宜自动操作。“垂直离着陆”说明它不需要滑行,即便是在城市的狭小空间也可获得有效利用。“无人驾驶”意味着无需花费成本培养驾驶员,客舱空间大小也能得到保证,这与运行成本的压缩有直接关系。严格来说,空中飞车属于一种“飞行器”,但从“个人可轻松使用的交通工具”角度出发,我们暂且可将它称为“飞车”。

日本以经济产业省和国土交通省为中心成立了官民协议会,在去年年末制订了项目规划,计划在2019年着手做飞行与实证试验,在2023年展开事业,到21世纪30年代让城市居民真正利用空中飞车。海老原解释道:“这是民营企业的推进蓝图,在法规及体制方面,国家也表示了决心,要迅速、明确地整顿环境,不阻碍民营事业的发展。”

空中飞车普及之后,销售价格会降至2000万日元以下,而且可能会出现出租车那样的服务。

大家对“飞天出租车”的实物充满兴趣。去年一月,在世界最大规模的电器展销会——美国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上,贝尔直升机公司展示了与实物大小相同的贝尔“Nexus”空中飞车模型,简洁的流线外形营造出“未来世界交通工具”的感觉。

这款飞车重2.7吨,可进行直升机式垂直升空、着陆,最高时速240公里。它并非无人操作,而是需要一名驾驶员,并可搭载四名乘客。贝尔直升机计划在2020年进行飞车试飞试验。日本法人兼营业部长正村卓也说:“我们不认为“Nexus”会是空中出租车的最终形态。今后我们还想继续开发完全电动的自动化新型号。”

要推广空中出租车,就要开发手机打车系统。飞机制造企业空客公司率先将这种系统用在了“直升机空中巴士”上面。空客在巴西圣保罗和墨西哥启动了直升机即时预订平台“Voom”。乘客只需在出发前一小时用手机APP输入出发点和目的地,系统就会为用户就近安排直升机。如果同一片区域有多名乘客搭乘同一架直升机,可平摊支付费用。

大约一年前,空客开发的无人驾驶飞机“Vahana”试飞成功,高性能无人机“Skyways”也在新加坡投入测试。负责人说:“推出实用商品时,制作安全的软件和硬件相当重要。我们坚守在航空产业培养出的高质量‘航空品质上,开发新的产品。”

| 日美空运货车 |

货物运输同样备受瞩目。在前文提到的发布会上,日本最大的快递公司日本大和与美国贝尔直升机的负责人上台发表了演讲。去年十月,这两家公司签订协议,共同开发“空运货车”。他们在会上介绍了正在开发中的货运无人机“电动垂直离着陆机”(eVTOL机)。这款无人机能够垂直升空、着陆,在空中也可将机体倾斜90度飞行。安装螺旋桨的机体部分与装货物的部分可以分离,装货部分可在陆地上运行。自动驾驶状态下,“eVTOL”可按160公里的时速飞行,计划最大运输重量为453公斤。

2019年1月,贝尔直升机公司展示了“Nexus”空中飞车模型。在不久的将来,人们就能看到实物。

发生灾害时,空中飞车能够代替直升机,救助并运送伤员。

贝尔直升机负责研发机体,日本大和负责制造装货部分,他们在去年八月组装了1.5米长的无人机,试运输32公斤的货物,并在多次试飞之后,准备在2020年投入使用。

日本大和“eVTOL”项目研发部专家伊藤佑说:“这款无人机可自动驾驶,能够不分昼夜运输货物,飞跃性地提升工作效率。另一方面,为了不浪费空域,这种工具仅限于中途、长途运输。为了将货物交到客户手上,陆运部分还是和从前一样操作,重点是提供‘点到点的精准投递服务。”他们计划将建筑物屋顶的直升机停车场作为中转站,由附近待命的员工完成最终的配送环节。

| 有效解决社会问题 |

日本经济产业省之所以大力推进空中飞车项目,是为应对人口减少和老龄化问题。

  空中飞车可以用来向岛屿、山谷等陆运不方便地区运送物品,消除运输盲区。

如果空中飞车能向地势险要的村落、岛屿等陆运困难地区运输货物,就不必花费巨资修建隧道或桥梁。如果遇到自然灾害,除了运输物资,飞车还能救人一命。除此之外,利用空中飞车还能为陆上交通难以到达的景点开辟旅游路线,满足赴日游客的需求。

日本政府过去过于重视保护国内企业,形成孤立市场,存在被世界市场抛弃的风险。一些官员对此产生危机感,决定在发起空中飞车项目时丢掉“全部由日本企业完成”的目标,让空客、贝尔直升机、波音、优步等海外厂家也参与进来。

| 从丰田发起的挑战 |

“空中驾驶”公司的业务是开发、制造空中飞车,其办公室位于东京新宿区一栋高层建筑的14楼。从玻璃窗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从新宿到浅草的高层建筑群,玻璃上还贴着写有数字的纸胶带:东京天空树634米,东京塔333米,NTT Docomo代代木大厦239.85米……

公司代表董事福泽知浩指着那些建筑认真地说:“空中飞车会穿梭于这些高楼大厦之间,像鸟一样交错飞行。”

公司共有20名员工,年龄多在30岁左右,事业部门的成员在东京办公,工程师则在爱知县进行研发工作,福泽本人每周在两地间来回奔波,与员工们面谈工作事宜。

中学时期,福泽迷上了NHK电视台的《项目X~挑战者们》,这档节目专门介绍各行技术人员的故事,他开始向往进入制造业。他说:“我想造的不是只有专家或富裕阶层才会使用的东西,而是任何人都能在日常生活中用到的产品。”

从东京大学工学院毕业后,福泽带着这样的梦想在丰田汽车工作了七年,具体工作是优化改善工厂设施和采购汽车零部件。

“空中驾驶”公司的福泽知浩利用飞车模型进行讲解,公司在爱知县设立的部门正在尝试制作实物。

“空中出租车”服务的正规化将解决都市交通堵塞的问题。

2012年,同事中村翼召集有志之士,成立了研发团体“Cartivator”。这之后,福泽开始对空中飞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说:“最初我们只是想做有意思的交通工具,后来我们想到了划时代的交通工具——空中飞车。如果能让这个想法成真,那就太棒了!”

以爱知县的技术人员为中心,大家自发地在周末聚会讨论,并计划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期间完成飞车的试飞。2017年,福泽从丰田辞职,在东京开了一家制造业经营咨询公司。同年五月,一个新的机会来了:丰田集团为“Cartivator”的空中飞车开发事业提供了4500万日元的赞助资金。

2018年7月,福泽成立“空中驾驶”公司。他和中村继续担任“Cartivator”的共同代表,空中驾驶公司则与“Cartivator”展开技术合作,研发能靠三个车轮在路面行驶、可运载两人的空中飞车。他想让电动自行车也能飞向天空。

福泽说:“我的目标是制造世界上最小的、最灵活的‘飞车。”他们设计的飞车重400公斤,只需两个停车位大小的空间就能实现升空和着陆。去年九月无人试飞试验已成功,目前的计划是从2023年开始正常销售。“利用这种小型飞车,人们可以随意在街上起飞或者着陆,在摩天大厦之间自由移动,‘共享飞车和‘飞行出租车也会得到普及,交通网及人们的生活方式也会发生变化吧。”

| 进入世界十强的日本企业 |

日本企业teTra一举在国际飞行器设计竞赛“Go Fly”入围十强。公司的代表董事中井佑目前还是东京大学的在读博士,他说:“我感觉自己抓住了机会。”

teTra的中井佑意气风发,放眼全球。他手中拿的是用碳纤维制作的螺旋桨。

这一竞赛由波音等美国大型航空企业冠名赞助。2017年11月,中井在推特上看到了竞赛招募通知,第一感觉是“很有趣”。读完竞赛规则,他确信:“我能做到。”

2018年1月,他通过社交网络平台招募团队成员,住在东京和爱知县的三名工程师和一名学生前来应征,这三名工程师分别从事电力、航空和通信相关的工作。翌年二月,他们组建了teTra,它的含义是“运输科技”(technology for Transportation)。他们的目标是赢得竞赛,让人们能够享受安全、自由的空中交通。

这项竞赛将分为三个阶段进行,第三阶段决赛将在本年内进行,最优秀的团队会赢得100万美元的奖金。

第一阶段的竞争是理论设计。专家们将从应征作品中选出高性能、可实现的设计,最终有167个团队从600多个报名者中脱颖而出。

中井将设计重点定为“尽可能的轻便、简单,能够长途飞行”。飞行器在载人状态下,总重量约为200公斤,尺寸与大型自行车相近。teTra有自信:“我们一定能通过第一轮筛选。”同时,他们也涌现出跻身十强的责任感。“我们无处可逃,只能迎难而上。”

之后,teTra注册成公司,并成为日本史上第一个符合“空中飞车保险”投保要求的主体。他们的作品在竞赛第一阶段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还有人看了海外的报道提出加入团队的请求。

去年三月,“Go Fly”进行了第二轮比赛,参赛者通过影像展示试制飞行器的表现,进行角逐。有31支团队通过了第二轮的筛选,即将迎来第三阶段的竞争。

teTra的最终目标是在美国获得飞行器认证。中井说:“首先我们要赢得比赛,在世界航空技术最先进的美国镀金是必要过程。”

中井的叔父是一名航天员,因此他从小就向往太空。中井读研期间的专业是破坏力学,研究火箭设计与素材的耐久性,在专业知识方面,这与空中飞车的开发有很多重合的部分。中井说:“我也喜欢火箭,但我没有机会坐上去。我很想亲自坐一坐飞行器,尽快体验空中飞行的感觉。所以我才会如此投入空中飞车的研发。”

在日语中,他的名字“佑”与“助”读音相同,这其中蕴含着父母对他“多帮助他人”的期望。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帮助他人,这是个难题。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解决自己手中的课题就是对他人的帮助。”

[译自日本《AERA》周刊]

编辑: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