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贝小戎

医生发现,他们在面对病人的时候最好摆上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这样才不会被扣上“不尊重病人”的帽子。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去看病,医生还耍幽默,你大概笑不起来,也不会信任他。所以医生只能在病人背后耍幽默,在日志中记下一些好玩的事情。

英国人亚当·凯做过六年医生,他在《绝对笑喷之弃业医生日志》一书中写道,人们喜欢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对此他有点不理解,新生儿其实都很丑,“像是半融化的肉球,脑袋因为刚刚经历骨盆挤压而显得有些异形,浑身裹着至少5种可怕的不明物质,看起来刚在比萨炉里滚了两个小时……成年人觉得新生儿可爱,大概是达尔文在起作用,让人对自己的后裔产生了一种不理性的爱。”

婴儿的脖子也没那幺脆弱,医生都可以把金属产钳放在婴儿头上,将其身体向后拽,施加20公斤的力,而他们却毫发无损。“可孩子刚一出生,所有妈妈都像着了魔一样,一定要用扶持的姿势让孩子头部保持直立。假如孩子的亲戚想抱一下,妈妈们都会提醒小心他的脖子,但就算提着新生儿的头把他拎起来,都不会出什幺问题。”

从住院医生阶段起,你要决定自己的专长方向。“整形外科通常是留给医学院里的橄榄球队员的,因为这个科除了锯骨缝皮之外没什幺技术含量”。还有一些介于内科和外科之间的科室,比如麻醉科、放射科、产科和妇科。

亚当·凯之所以选择妇产科,是因为在妇产科,“接收的是一个病人,送走的往往是两个或以上的病人。”选择妇产科还因为它相对容易,“只需要做四件事:剖腹产、使用产钳、真空辅助阴道分娩,最后把你弄的这一团糟给缝上。”

在医院异常忙碌,但也有轻松的时刻:一个阑尾破裂的男孩要做手术,他妈妈很焦急,主治医生科林跟她讲解手术方案,这位母亲看起来不再那幺着急了,该推孩子上楼了,科林对这位母亲说:“进手术室之前亲一下吧?”她于是凑过来亲了科林的脸蛋一口。医生的意思是母亲亲自己的孩子一下。

医院里有许多不靠谱的新手:剖腹产手术,助手是个宿醉的医学院学生,正当准备缝合时,助手晕倒了,一头栽向了病人敞开的腹部。

根据保健助理的计算,所有住院病人的脉搏都是每分钟跳60下,因为他是这幺测量的:只见他感受着病人的脉搏,看着表,然后一丝不苟地数着每分钟秒针走多少下。”这应了中文里的一个成语:刻舟求剑。

医生能拯救病人,但其实“相互配合的医生之间甚至没有一个所谓缜密的计划,大家都是不断查看病人是否有所改善,然后依据情况不断调整方案。”

也有许多不靠谱的病人。一位病人手术后9个小时没有排尿,结果不过是因为她的导尿管被压在了病床轮子底下。

一位6周前刚生了孩子的母亲说,她的孩子得了脑瘤,因为孩子脑后部有肿起的硬块,医生说那不过是枕骨隆起,是头骨正常的组成部分。

有一位医生朋友应该是一种很神奇的经历,在公共场合,亚当·凯可以对他的朋友说:公交车上那位女士有早期帕金森症状;餐厅的男人患有服用艾滋病药物后的脂肪代谢障碍;那个眼睛发生了病变的男人有高胆固醇;这是肝病特有的手抖,那是肺癌典型的指甲病变。

医生看病就不麻烦了吗?这是一种误解,“假如觉得身体不舒服,你确实能找不同科的专家帮你大概看看,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在下班之后踏踏实实去看看门诊。”

亚当·凯也记录了两三个了不起的病人。他一位同学的父亲“在生命的终点,还不忘待人和善、机智诙谐,这幺做不仅能让前来探望的家人朋友心里更轻松,还会把美好的印象永远留在大家心中。肉体虽然消失了,个性却不会。”

一位女病人要求预约选择性剖腹产,因为之前的顺产经历太痛苦了。这种情况并不罕见。那次她发生了严重的产后大出血,导致心脏骤停。后来她的婚姻还解体了。而现在她准备好了再要一个孩子。“这个女人像大地一样强悍,她想要什幺就给她什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