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鸽子

和蔡徐坤坐下来聊天时,已经是上海的深夜。他穿着印了白色涂鸦的黑色宽松帽衫,黑色长裤,一双显得略大的黑色厚底皮鞋,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的状态很好。”我说。“对,没错。”蔡徐坤说,“其实我昨晚忙完活动又去录音了,然后写歌,直到凌晨五点钟才回家。像我现在做专辑,每天可能只睡四个小时。”说完后,他满意地笑了笑。从他身上的确察觉不到一丝倦意,似乎还有一股无穷的冲劲儿等着释放。

回想起那天在封面拍摄现场,他顶着一头蓝发,手指上也抹上了些许蓝色,他和我们分享了一个他最近迷恋的概念

蓝色时刻。这原本是一个摄影术语,是指清晨太阳升起之前,或太阳完全落山前后的一小段时间。这时,由于环境光较暗,天空呈深蓝色,色温冷且色彩饱和,静谧而浓郁,在摄影师的镜头里,那一小段时间,可能就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甚至美过之前之后的“黄金时刻”。

有人说,这一定是这个星球最真实的颜色。也有人把它比作是属于自己的私人时刻,独处而放松。

这是蔡徐坤想要的。无论于自己,还是于爱他的粉丝,他都想寻找到这种“蓝色时刻”般的状态。

“以前我的话不多,也把自己包裹得比较紧。并不是说包裹的状态不好,我觉得这也是一个需要经历的过程。但是从2020年开始,我基本上把自己打开了,因为我一直在思考:有些时候其实你就是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示出来,往往人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状态。”

能量来自内心的坚持

2018年至今,蔡徐坤始终保持着现象级流量偶像的地位,这在偶像迭代如星辰更替的中国市场是个不常见的现象。表面上看,蔡徐坤似乎轻易就能获得千万粉丝的支持、大品牌的青睐,但他的经历并非一帆风顺。早些年,蔡徐坤陆续参加了多档选秀节目,可以说在他20岁真正意义上一夜成名之前,对于演艺界的起起伏伏他已经相当熟悉了。

蔡徐坤笑称自己的人生过得很快,就像坐过山车。过山车的特点是只有经历过低点,积聚势能后才能冲向高点,这种轨迹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清晰可见。

试想,当一个人20岁时,他的内心能有多坚韧?尤其是在如今如此急速变化的、不可预测的时代,蔡徐坤从小就意识到了自己对音乐的热情。从13岁完成第一首创作歌曲Good Night13,到15岁只身去海外求学,如今又成为一位职业音乐人,音乐成为他内部世界的支撑,担当着他与外部世界沟通的媒介。

当一个人的目标如此清晰时,沿途的荆棘或诱惑便难以扰乱其步伐。在年轻时找到自己所追求之物的人是幸运的,这种明晰与坚持,让他被众多年轻人视为榜样。

成为一名全面的创作人

在过去的三年中,蔡徐坤发布过两张EP、十几首单曲,其中不少歌都成为华语歌坛的年度金曲。

“在创作的过程中,我的脑海中会有一个画面,就是作品最终呈献时大概的样子。因此很多时候编舞是我、制作人是我、词曲都是我。我不可能把创作丢给别人,然后我来表演。我不是这样的人”。

前两年,蔡徐坤在不停尝试各种各样的风格,他的创作能力也在成长,对即将发行的新专辑,他自己寄托了更多期望。“我马上要出一张真正完整的大专辑,包括实体、黑胶,可能会有我一年前写的歌、两年前写的歌,至于当时为什幺没有发出来而把它留到这张专辑里,大家听完就会知道。在这张新专辑中,有我想要要表达的和我想要引领的东西。”

随着被越来越多的大众所熟知,蔡徐坤也越发意识到自己身上所担负的社会责任。疫情期间,他与佟丽娅合唱了抗疫歌曲《山河无恙在我胸》,发布了抗疫歌曲HOMF,并参与多种慈善活动,得到了社会各界广泛的认同。很多人认为过去的一年算得上是蔡徐坤“破圈”的一年,支持他的人从当初的青少年粉丝群体扩展到各个年龄段,这也是一种对他的音乐和态度认可的表现。

蔡徐坤曾经写过这样一条微博:“再危险,眼前的一切依然有趣而壮观。”我们很好奇这句话背后的故事,于是请他详细讲一讲。蔡徐坤笑着说:“我是狮子座,所以我内心里住着一只狮子。我是那种认定了就会坚持到最后的人,不会轻易被问题打倒。狮子座其实是相当坚定的那种人,我会觉得所有的困难、所有的经历都是财富,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这一切其实都是对你的一种磨练,然后你会变得更强,会变得更成熟,甚至在创作上得到更多的灵感,这些都是人生的财富。”

Q&A

对音乐的感情

ELLE:站在舞台上时的感觉是什幺样的?

蔡徐坤:就是当你在追求一样东西,最终得到它时的那种感觉,也许很多人都会有类似的经历。每一次站在台上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因为我所处的阶段、我的心情、经历一直在变,所以包括演出时的状态、我的创作、我的音乐等的一切也都在发生着变化,所以没有感受是重复的,总是新鲜的。

ELLE:你说过“只有在舞台上的我才是真正的自己”。

蔡徐坤:这句话是我两年前说的,其实每一段时间说的话,过一段时间总会对它有一些新的想法出来。比方说这句话,以前我会觉得只有在舞台上才是真正的自己,但现在我不完全这幺认为。首先我觉得舞台上肯定是真正的我,但并不代表私下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可能很多人觉得,你只有站在舞台上才能感受到自己的能量被释放,但我觉得并不完全是。

ELLE:我认为可以这样形容:在舞台上,你可以感受到日常生活中感受不到的自由。

蔡徐坤:恩,我觉得这样子形容其实更加准确。

ELLE:很多年轻人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幺,大家可能想要赚钱,但不知道要做什幺能够让自己觉得满足或者快乐。而你的目标很清晰,你是怎幺确定音乐和舞台会是你一直想要坚持的事?

蔡徐坤:说实话,对于我来说很简单,因为足够爱所以就能够坚持下去。音乐是我跟世界对话的一种方式,也可能是我最擅长的方式。

ELLE:你对音乐的感情在这些年间发生过什幺样的变化?

蔡徐坤:非常复杂。随着时间和思考,对音乐的理解也在发生变化。比如,在创作音乐的时候,有时候我会思考,我写歌到底是为了给别人听,还是给我自己听呢?后来经过更深的沉淀和思考,知道写歌既可以给别人听,也可以给自己听。

ELLE:听上去,音乐和你是一起成长的关系。

蔡徐坤:对,我觉得音乐给了我一个很大的精神依靠。但是我不会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说,我几乎很少跟别人说我好爱音乐,是因为你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音乐对我来说它意味着什幺:很多时候它是我的精神寄托。有一句歌词叫“只有音乐最安全”。音乐就像是一种陪伴。它有时候也会让你失望,但音乐永远不会真正地离开你,除非你想离开它。

ELLE:之前你在微电影里有一句自问:“如果不是偶像,还有没有人听我的音乐?”,那幺现在在这一刻你的答案是什幺?

蔡徐坤:当然有,只是看多少了。很多时候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比方说不做偶像,可能会去做一个幕后音乐制作人,我相信还是会有人听我的歌,如果你做得足够好的话,也可以有自己的市场。或者你作为偶像出了好的歌,大家一样会认可你,所以我觉得这些归根到底都不是绝对的。可能因为这两年的思考,所以现在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情绪与思考

ELLE:你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吗?

蔡徐坤:其实我没有那幺擅长控制情绪,比方说有时候你可以看到我在舞台上的表演好像在发泄些什幺。我不是一个超人,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只不过我有自己的发泄方式而已,比如把它放到音乐里,放到舞台上,我觉得这些东西是音乐需要的,所以我这样去做。

我是一个有非常多面性格的人,这种复杂性有些是天生的,但有些是成长的经历造就的。

在我很累的时候,就在想“有谁不累”,大家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在累着。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每个人都用不一样的方式去消化自己的情绪,但是我们又都是一样的。

ELLE: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旁观者,在观察生活中的变化吗?

蔡徐坤:我觉得我的生活是一个找寻和坚持的过程。很多时候我会跟自己进行一些对话、交流,比方说我会在下了台以后跟刚刚在台上的自己交流:现在的自己跟一年前的自己、两年前的自己去交流。在这个交流的过程中,你会感受到有很多东西你是坚定地放在那里的,但也有一些新的想法会冒出来,带来一些转变。

我经常会用不同人的视角来看待同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多时候,同一件事情当你换一种视角去看的时候,就会有很多新的收获和发现。

ELLE:所以你会经常自省。

蔡徐坤:我一直认为人要会自省才会有进步的,这也是我的家庭教育灌输给我的。我是一个非常喜欢思考的人,可以说这种喜欢思考不是我能够控制的,而是不由自主地就开始了。可能是在休息的片刻、躺在床上时,也可能是在吃饭的时候,就会开始思考各种各样的事情,思考音乐、思考人生、思考遇到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