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央宗

对于藏民族来讲,传承和传说的故事千千万万。当人们想弄清楚一个问题时,自然而然会从老辈那儿找到一些动听的故事。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讲,藏民族是一个非常喜欢听故事,也非常喜欢讲故事,更重要的是非常相信故事的一个民族。对于藏民族来讲,他们的故事是从自己族源以及最初王诞生开始。当然最生动的故事,都是围绕拉萨城的产生而展开的。

雍布拉康,被认为是西藏第一座宫殿,由朴悉野部落的第一世赞普聂赤时期开始修建,随后成为该部落的王殿,直到松赞干部时将王城迁往拉萨。(摄影/秋天)

拉萨, 是藏族社会的心脏。高原绵延的高山和静静流淌的河水,犹如血管脉络,把拉萨的美丽故事传送到藏族社会的每个角落。

拉萨人,从智力和勤奋上讲不如后藏,从体力和体格来讲不如前藏,从经商的本能和本事来讲又不如周边。但拉萨人有着满满的自信和自满,因为他们生活的地方不仅有灿烂的阳光、洁白的云彩,更重要的是这块地方创造了藏族社会的秩序以及和睦共处的文化。当人们走进拉萨,了解拉萨,便会发现这块城市所拥有的内涵,这种内涵是强大的。这个城市是一个宽容开放、兼收并蓄的神圣城市。

拉萨河,藏人称为“吉曲”,藏文字面意思指“心仪的河水”,它犹如一条天然的纽带,把西藏古老的文明和文化发展史连接起来尽显世人。(摄影/车刚)

公元633年,藏族的第三十二代赞普松赞干布,定都拉萨,建立拉萨城池。同时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四方势力,建立了强大的吐蕃王朝。千年历史犹如一颗颗宝石镶嵌在藏民族灿烂的文化图景当中。

藏族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一个供奉母子灵魂的宫殿依山而建,宣告了藏民族原始公社社会的最初信仰和习俗。接下来的不幸是因为有了一个怪虐脾性的赞普,把王者归途的天梯砍断。从此,赞普们只保留了天神的血脉而再也无法与天接近。所以地面的征服成为赞普们的伟业。

赞普的势力缓慢而稳健地扩展着。就在公元6世纪时,赞普的势力范围开始进驻拉萨以东。松赞干布的父亲囊日伦赞,他把自己的势力范围完全扩展到了现在的拉萨。一个渐渐强大兴起的世俗权力,正为年轻的松赞干布输送着无尽的能量。在他大规模地征伐强敌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能够控制四面八方的有利地势,一个看似闲适随意,但能够建立起庞大的血亲统治的地方,这就是拉萨。

拉萨,一个久负盛名的文化古城,以她阳光灿烂的生命历程演绎着一段段风云漫卷的历史。宗教的、市井的,看似不能重叠的生活在这阳光照射的地方变得浑然一体、璞玉浑金。

当时间推移到公元6世纪,拉萨一带被充满活力的强大的苏毗部落所掌控。尽管没有过多的文字记载,但苏毗部落的人们在这块地方上已经铸就了一个稳定而整体的生活方式。拉萨河,一条被藏族人称为“吉曲”的河水,犹如一根天然的纽带,把一个古老文明的文化发展史尽显世人。

“吉曲”,从藏文字义来讲,指的是“心仪的河水”。清清河水,总会给人一种涅槃的感觉。千年不变的流淌,依然没有改变“吉曲”河那纯粹的飘逸。透过黎明,隔着暮色,“吉曲”河依然散发着骄傲的潋滟。

美丽的传说,诉说着伟人与河水的艳遇。据说,松赞干布为征募士兵,带着大臣尚囊往西,日行夜宿,北渡雅鲁藏布江,到了“吉曲”河边。盛夏的“吉曲”河边,悠悠白云飘浮在蔚蓝的天空上,阵阵花草的清香随清风掠过,清澈的河水欢快地从东向西流淌着,不时拍打着岸边的草木。时隐时现的绿映在水中央。三座俊俏的山丘,在细柔的水声中相伴凝视。这真是美妙非凡的景象,赞普被陶醉了。禁不住心怀激荡,脱去衣衫,跳入河中沐浴。

赞普突然有一种冲动,他要把自己的宫殿迁移到这里。这种冲动,他认为来自天意。因为,之前他的先祖拉脱脱日赞普曾在这三座山丘当中的红山上隐居修行过;他的父亲也曾闪念过在这红山上修建王宫。如今,他来到这里,油然生出的清爽明快的感觉,难道不是一种因缘吗?赞普很快与他的大臣们商议迁都的事宜。

迁都拉萨,必然成就了藏民族第一次统一的政治、经济、文化共同体发展实践。也形成了藏民族第一次人口最大限度的集中和生活生产方式的最大转变。

松赞干布决定在此建都的同时,他把河谷分为吉堆、吉麦、玛尔、秀赛四个千户。又把这四个千户,演变成了全西藏六十个千户的中心区。

作为中心区域,无论地势还是风水,都犹如人工精心调适般依山傍水。晶莹、剔透的河水,犹如华丽的蓝色缎面轻轻地触摸着这块美丽的土地。正是这样的河水,这样的土地,使得这块地方从古就形成了一种纯粹的美丽。而藏族人面对美丽的故土,总是会毫无吝惜地赞美,一个恰如其分的美名“吉曲沃塘”,便是这个都城建立的最初名称。

“吉曲沃塘”,牛奶般的平台,一个寓意富裕的名词,是拉萨古城最早的名称。有人说,是因为“吉曲”河水的美艳,才有了这样充满神奇的名称。也有人说,在这块建都的地方,当时居住着“吉如”,也就是“吉”氏部落。而“吉曲沃塘”,便是指“吉曲”河下游的平坝。

无论如何,这块地方的神奇并没有被历史所掩盖。1983年10月,西藏考古学家在拉萨北郊娘热山沟曲贡村考古发掘,出土的文物向世人说明了早在4000年以前,拉萨一带已经有人类居住与活动的迹象。

考古发掘的每个角落的断壁残垣,能够感觉到这里是藏民族文明萌芽的土壤。4000多年前的拉萨历史,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人们的面前了,能够让人穿越时空,游历那逝去的年代,与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

人类定居、村落遗址,经历了长达2000多年的时间空白段,一切变得依稀仿佛。而藏王松赞干布在此建立城池,是2000年之后的事情。美丽的神话,传奇的故事,依然是这2000年历史演绎的最好注释,藏族人依然相信,自己的祖先在不断的天地赐予中,过着童话般的生活,走进了有史阶段。

很难说清是从什幺时候开始,藏族人把神话传说故事当作解读自己历史的一种手段。对于藏民族来讲,神话传说故事在某种意义上已然高于一切严谨的科学描写。而神话传说故事所展示的一些超自然的力量,给藏民族带来精神上的畏惧和兴奋。也正因为如此,藏族人喜欢听故事,喜欢讲故事,更喜欢创造故事。

建造宫堡、制定法律、分封官职,一场轰轰烈烈大兴土木的建造,就在松赞干布决定迁都后,在“吉曲”河谷一带开始了。

自古有“一江春水向东流”之说法,而神奇的“吉曲”河,竟一反河水通常的流向,由东向西尽显任性。而临近的三座不高不低的奇山,竟也成为装点这块地方的别样装置。

藏族人称这三座山为:玛波日(红山)、觉布日(铁山)、帕玛日(磨盘山)。

“吉曲”河谷,群山缠绕,地势宽阔平坦,更有红山、铁山、磨盘山三山凸起,雄伟壮观。毫无疑问,这是天然杰作;也是一种天地赐予古老城池的自然屏障。

当宫殿在王室臣民的共同热情和辛勤劳作中耸立在红山上时,不仅宣告了一个民族建筑杰作的问世,还证明了一个强大王权的神威。

以当时落后原始的工具,建造这样的一个宫殿,定然花费了数不尽的人力与时间。可想而知,当时的社会已发展形成较为成熟的强大社群行业。

红宫修建的同时,赞普还规划着城建。最为古老的区域名称,“疆唐岗” “柳乌塘”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这些区域名称,经过了千年历史,穿越传统与现代阻隔,传承着智慧与理念,形成了现在拉萨城市的地标性标志,让后来者一目了然地前行在先辈的认知世界里。

如果按照藏族人的思维去思考,红山宫殿应该是在某个月的吉日里完工的。这个建筑的出现,对于藏民族来讲是一个标志性的建筑,也是权威和信仰的集中表现。

正是在佛教思想观念的影响下,“吉曲”河畔的红山(玛布日)成了观世音菩萨弘法道场;而铁山(嘉布日),成为金刚大威德菩萨的依附地;相邻的磨盘山(帕玛日),则作为文殊菩萨的护佑地。三座山,构成了强大的信仰文化力量,反过来通过这种力量使得三座山在人们的心目中渐渐扩大,以至于赋予了宗教的、政治的、生活的深刻意义。“日松贡布”(三怙主),一个藏文佛教新名词也就此诞生。这个名词的出现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为它使藏民族佛教文化的智力范围远远超出了无论是来自中原的佛教还是来自印度的佛教所囿于的文化内容。三座山、三尊佛共同拥有的名词“日松贡布”,这是具有完整的信仰模式和绝对性的信仰名称。

这三座山、三尊佛,深深扎根在“吉曲”河畔,所以这里的人们,无论经历了多少个春秋,都在感念着。开始也许是一种领会,后来不知是什幺时候,又开始奉行一种由内到外的形式表达,城中四座建筑,伫立在四方,东西南北迎接着表达信仰的人们,三尊佛的名字即从四面植入中心。

这四座独特的建筑,被后人誉为“乔西”(四方),一个通俗平凡的称谓,表达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于这四座不显眼建筑的亲近和信赖。作为拉萨人,即使早已步入了现代化,也不会忘记为这四座小庙堂供奉祈愿。人生无常,无论迎新送旧,这四座小小庙堂永远会是善男信女们供奉祈愿的经常性场所,而三尊佛也通过四个方向来护佑这里的人们。

优美的旋律吟唱着这样一首歌,歌中唱到:拉萨啊,是在大海中隆起。拉萨难道真是从大海中隆起的吗?

历史学、考古学、地质学、人类学、生物学等等学科都为后人印证了远古的西藏,正是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中隆起年轻的高原。“嘉措”(大海)一个美丽辽阔并具有某种神秘色彩的名词,早已铸入藏族人民的心灵深处。藏族人赋予海洋以男性的特点,他具有强大的臂膀和宽阔的胸怀。

然而,在日出日落的不断更替中,喜马拉雅山的舞姿毫无畏惧地切断了辽阔的海洋。海洋不再静止,棱角分明的湖泊在日出日落的斜阳下,慢慢苏醒。美丽的湖泊,如同少女般的姿态,展现着柔美与妖艳。所以说,到了松赞干布一统西藏的时代里,西藏到处是湖泊纵横。而当时的拉萨一带,正是一片片湖水。

从海洋到湖水的转变,可能是一个漫长的渐进过程。但无数片湖水,转变成一个城池,应该说是人类的奇迹。所以说,拉萨城池出现的那一刻,就证明了她的神圣和神秘。有故事说:古老拉萨城池的庄严奠基者是一个被誉为无限能力的圣羊,一个洁白无瑕的小山羊。

试想填平一片沼泽地域,不仅需要雄略,也需要人心。那幺征服一块土地,也许是当时对勇士的最好褒奖。一场艰辛的都城创建历程,被一个美丽轻松的故事所取代。故事的主人翁,是传说中的圣羊。这头圣羊,正是以神话的力量,从现在的彭波地区背土,把拉萨这块沼泽地给填平了。人们为了纪念这头圣羊,起初把这块沼泽地命名为“惹萨”(羊地)。

历史的尘埃,封存着这样或那样的事迹。千年过后,拉萨人从来没有忘记这头圣羊。大昭寺内的佛堂,在供奉菩萨的同时没有忘记给这头圣羊留一块角落。来来往往的信徒,在膜拜各尊菩萨的时候,也会低下头向这头圣羊给以虔诚的感激与顶礼。

相传松赞干布有五个妃子。为了征服与统治全藏,他从象雄、木雅等地迎娶妃子,又为了与周边和睦相处,他从尼泊尔迎娶了尺尊公主,从大唐迎娶文成公主。

无论是史书,还是口头传说的故事,妃子们的形象是如此的受人爱戴。尤其是文成公主,从来没有一个妃子像她一样能够如此光辉地表现了智慧与贤能。

圣城拉萨,一个非常熟悉的名词组合,无论是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西藏旅游指南上,这个名词屡屡被提起。事实上,拉萨一词在藏语中本身就是指圣地或佛地。顾名思义,这座美丽的城市是藏民族膜拜佛祖的地方,而围绕着这座城市创造出来的美丽故事,则被世世代代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