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祖庆

双休日,我和朋友在超市买凤梨。老板娘说:“凤梨和菠萝各剩一个,要不要各买一个?”

  朋友笑问:“行,你得告诉我们,凤梨和菠萝怎幺分别?”

  “这还不简单?凤梨是十八岁的姑娘,菠萝是三十岁的妇女。”老板娘笑道。

  这说法,新鲜、会意。说着,老板娘三下五除二把凤梨和菠萝削好,各自分装。“你看,这就是凤梨,嫩、白;这个呢,就是菠萝,硬、黄。”

  虽说用姑娘和妇女来打比方,有点对女性不敬,但你还别说,话俗理不俗,凤梨和菠萝我们一直傻傻分不清,经她这幺一说,从此一清二楚。

  凤梨白,菠萝黄,不会再弄错。这老板娘的语言表现力和敏感力,比一些优秀的语文教师还厉害。

  超市老板娘,靠嘴巴吃饭,在做生意过程中磨炼语言;相声小品演员,靠嘴巴吃饭,在训练和表演中磨炼语言;教师(尤其是语文教师),也靠嘴巴吃饭,则是在上课过程中磨炼语言。

  磨炼语言的途径还有很多。着名作家汪曾祺非常重视语言锤炼,他在不同文章中反复提到:“怎样学语言?随时随地。首先是向群众学……”

  刚工作不久时,我曾有意识地向我们村的语言大师老毛先生学过一段时间的方言。

  老毛先生是村里的孤寡老人,从我记事起,老伴便过世了。他靠卖糖果为生,到学校门口以及露天电影院、戏场摆摊。

我记忆最深的是,老毛先生无论和谁攀谈,说得最多的就是“老话讲”,嘴里经常会蹦出一串极为鲜活生动的谚语、歇后语——遇事棘手,讲成“生猪头难拆”;分点小利,说是“蟹脚钳掰只”;“鹅一声,鸭一声”指群情激愤;“钉打钉,铁打铁”表示寸步不让……这些方言俚语,多用比喻,形象生动,令人忍俊不禁。

  我曾经蹲在他低矮的小屋里,用“洋夹土”的语言记录在本子上,并常常翻阅,偶尔还会在课堂里蹦出一两句,逗得学生哈哈大笑。

  一个行当有一个行当的文化,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文化。学习语言,就是学习文化。

  教师,是人类文明的传播者,教师应该成为语言高手,用生动形象的语言,把博大的文化传承给更多学生,这应该是语文教师的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