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玺凡

2月初,湖南多地正式开启基于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在线教学。老师们纷纷化身主播,通过一根网线,架起知识传输的桥梁。新的学习形式,于师生而言,是挑战,也是机遇。仍在假期温床中的学生、维持“母慈子孝”关系的家长、努力打造网络“金课”的老师,这些元素相碰撞,会擦出哪些火花?

1 老师:传统课堂迎变革

由于直播零经验,2月9日,绥宁二中数学教师杨光义开始学习直播平台的基本操作。3天内,前后数十次向客服人员请教:怎幺设置声音?怎幺摄像?怎样连麦互动交流……一步步攻克直播技术难关,一心想着打造网络“金课”。

2月12日,杨光义的直播首秀遭遇“翻车”。因设备落后,无法做到边板书边讲解,学生在留言区“吐槽”老师“基本操作都不会”,从教24年,经验丰富的中学高级教师杨光义第一次被打上了“不专业”的标签。他坐在镜头前,满脸写着尴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杨光义不甘心,不断学习直播教学技术手段,数学公式、图形难以写画,用摄像头拍摄板书又有手影摇晃,他自掏腰包买来Ipad作为板书书写工具,通过电脑投屏进行直播,效果不错,“杨老师666。”评论风向终于扭转。就是这样通过摸索、总结经验,他学会了灵活使用钉钉、腾讯、微课、班级小管家等软件程序的配合教学,从一个“直播小白”,成为学生心中的“网红”。

遭遇在线教学困境的教师不止杨光义一人。2月28日,长郡湘府中学教师刘一凡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变少了。

“刚开播时,直播间有60名学生在线听课,而课程结束时,学生人数只剩下不到30人。”他认为,网络直播教学并不能很好地还原真实课堂氛围,看不到每一位学生的即时状态,也无法给予学生更多的严肃感;独自面对屏幕上课也制约了老师的发挥,这样的线上教学只能成为面对疫情不落下学习的“替代品”。

各科所需的教具、设备各不相同,致使多数课程的丰富性难以在镜头下呈现。

张丽萍是临武县花塘乡的一名村小科学教师,就这门课而言,如果没有完备的科学器材,直播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临近直播首秀,张丽萍决定利用家中现有条件因地制宜开展教学。直播开始前,她让丈夫去菜市场买来3条体型较小的鲫鱼,放入白色塑料脸盆里,紧邻脸盆,用两条板凳架起玻璃板搁置手机,就这样,一堂《跟小鱼学潜水》的直播课准备完毕。

直播结束后,忙活了一个上午的她苦笑道:“还好‘教具是鱼也不会浪费,中午煮个鱼汤喝吧。”

2 家长:寸步不离有压力

“楼上邻居家的孩子大清早的跺脚踏步,搞得我睡觉也不得安宁。”“大晚上的小区里有孩子唱歌,你们管不管”……2月底以来,临武县教育局负责处理群众投诉的熊樱时常接听到这样的投诉电话,几经了解核实后她才发现,原来是学生在上“线上”体育、音乐课时闹出的动静。

面对类似投诉,株洲市天元区曾淑琴女士表示也很无奈,“语、数、外”不落下,“音、体、美”也不能丢,但由于开展教学活动的场地受限,一个客厅往往就要承担“田径场、篮球场、练歌房”等多项功能,“扰民”在所难免。

女儿读高三,是应届高考生。因为已经复工,现在,曾淑琴不能时刻陪在孩子身边监督她学习。每天出门上班之前,给仍在熟睡的女儿定了5个闹铃,分别提醒标注为“起床打卡、赶快起床打卡、吃早餐、上早自习、上早自习了!”她说之前定的是3个闹铃,发现女儿还是赖床,于是又加了两个。

老师要求家长每天早上8点在群里拍下孩子学习的照片打卡,她会在前一天晚上拍一张孩子的课本或习题册,第二天再准点上传。“一开始我以为只有我家孩子早上起不来,才出此下策。后来发现,一个班的家长同是‘天涯沦落人。”

拍照留痕、打印资料、端茶倒水……每天,曾淑琴扮演着无数角色,甚至走路都要蹑手蹑脚,生怕发出响声影响孩子学习。还有一件令她“抓狂”的事情,“班上有3个布置、反馈作业的平台,六门课每个老师喜欢用的平台不一样,七八个通知群这个发作业那个收作业,有的群只能家长进,有的群只能学生进。想要当好‘助教太难了。”

为保证孩子拿手机用于学习而非其他用途,家长们也是斗智斗勇。

疫情期间,长沙市天心区家长王一萍很早就奔赴工作岗位,而读初三的孩子刘天面临电子产品的诱惑失去自制力。无奈之下,她选择把手机充电器带去单位,只留给孩子上网课的电量。“效果不错,好歹是没再玩手机游戏了。”王一萍说,当下她最盼望的就是孩子尽早回归校园、回归正常学习生活。

“我以后再也不拿你手机上课了。”2月12日,是儿子宅家上课的第12天。长沙市雨花区家长向前平时脾气温和,但也没能躲过疫情之下的亲子关系大考,与孩子开启了一场“唇枪舌战”。

事情的起因是当天上午某节视频课,她观察到高三的儿子似乎不在学习状态,怀疑他借此机会拿着手机玩游戏。中午吃饭时,向前对儿子“旁敲侧击”:“你上午上课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偷偷玩游戏了?”

“我没有。”孩子顶撞道。

“那你就是和同学聊天了。”这句话把孩子点“燃”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却开始责怪妈妈不信任自己,有点恼羞成怒,向女士心下了然。冷战一触即发,到晚上要用手机拍照上传作业时,母子俩都没有进行过交流。

“不知他明天会不会又找我借手机。”向前苦笑道。

3 学生:居家课堂难自觉

“晏晴(化名),起床上课啦!你老师打电话叫你叫不醒,又打给我了。”新晃一中的高二学生晏晴揉搓着睡眼努力睁开,才知已是11点半,上午的网课早已结束。

由于自己提早返回老家过年,父母受疫情阻隔至今未能和晏晴见面。

这个假期,她和表妹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落难姐妹花”。姑姑、姑父都是派出所的协警,疫情期间要在关卡值守,吃住都不在家,她只好和表妹学习烧火做饭,等午饭做好,天都黑了。

穿着睡衣,晏晴说自己每天都在感受着课堂和床之间的“一秒穿越”。早读课爬不起来,上午第一节课坐在手机前睡眼惺忪,但一到夜幕降临,她就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和表妹玩耍撒欢,好不热闹。

“晚上的数学直播课你帮我上吧,我看个电视剧,老师让我回答问题了你再叫我。”表妹今年读初一,拿着姐姐的手机一脸不悦,但又不敢反驳,心想明天自己的课也要让姐姐“顶上”。

“怎幺还不开学?”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三学生姚伟不记得这是居家学习的第几天了,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由衷地感叹。距离高考不足100天,他内心充满紧迫,学习计划早已安排得满满当当,但家中课堂对比学校,总感觉差了点什幺。

“没有那种紧张度,和同学的竞争不明显。”姚伟坦言在家里会缺少自觉,打个盹、嗑个瓜子、吃个零食,平时在教室里不敢做的事情在家上网课时都会不自觉地进行。

无法去学校上课,老师为同学们录制了学习视频,也分享了很多视频资料。“优点是有不懂的知识点可以反复观看,但是一些难点疑点还是无法及时和老师沟通。”对比线上学习方式,他更期待能重返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