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雨

除国家专项计划外,国家还出台了地方专项计划和高校专项计划,目的都是扶持贫困地区学子进入重点院校。不只中国,欧美大学也对贫困地区及学生给予特殊的招生政策。

北大补录退档生的决定被公布后,引发了北大校内匿名平台“树洞”的讨论。

尽管大多数北大学生对补录表示认可,但也有人对两名分数与北大招生分数线差距较大的学生能够通过专项招生计划入学感到不解。在“树洞”的部分匿名发言中,甚至将两位补录进入北大的考生称为“捡漏”。

然而随着高考竞争的日趋激烈,贫困地区学生往往难以胜过拥有更好条件,他们在高考中的劣势正在日趋明显。“寒门能否出贵子”,成为经常被讨论的热点话题。

据《南方周末》此前报道,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刘云杉曾做过相关统计,1978年至1998年,来自农村的北大学子比例约占三成。该比例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下滑,至2005年,考上北大的农村子弟只占一成左右。

清华大学与斯坦福大学2015年在《The China Quarterly》上共同公布的数据显示,2003年农村学生进入大学的比例为7%,城市学生为48%。如果仅考察211院校的升学率,农村学生进入211院校的比例为0.6%,城市学生的概率则为7%。而在清华、北大两所顶尖大学,农村学生与城市学生的录取率差距高达43倍,分别为0.003%和0.13%。

为了促进教育公平,教育部等五部门于2012年起开始实施面向贫困地区定向招生专项计划,定向招收边远、贫困、民族等地区县(含县级市)以下成绩优良的农村学生。北京大学此次在河南的8个专项计划理科录取名额就来自该政策。

引发这次北大“退档门”风波的一大因素是“国家专项计划”在河南的招生,毋庸讳言,这个计划带有特殊照顾的录取导向,此类录取如何融入北大的教学安排,让带有照顾性质的录取生一样成长,平衡北大对国家教育的责任与义务,都是可以从本次个案中汲取宝贵的经验教训,“退档门”风波提出的特例与公平之辩,仍需深入探讨。

类似自主招生权力与分担教育目标的话题,不只是北大会遇到,但正如“退档门”事件强调和重申的,哪怕一种招生政策只是短暂适用,但只要大学同意实施,并且考生也照章投考,它就应该发挥稳定的特质,而不能只根据招生办心血来潮地变通。所以,北大补录不是考生钻空子,而是补全了北大的脸面。

根据教育部相关政策,国家专项计划定向招收贫困地区学生。该计划招生学校为中央部门所属高校和各省(区、市)所属重点高校,实施区域为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县、国家级扶贫开发重点县以及新疆南疆四地州。

报考学生须同时具备下列三项条件:

1.符合2019年统一高考报名条件;

2.本人具有实施区域当地连续3年以上户籍,其父亲或母亲或法定监护人具有当地户籍;

3.本人具有户籍所在县高中连续3年学籍并实际就读。

根据规定,国家专项计划在本科一批前开始投档录取,录取分数原则上不低于招生学校普通类招生所在批次录取控制分数线。对于合并本科录取批次的有关省份,国家专项计划在本科批次前开始投档录取,录取分数不低于本科批次录取控制分数线。

高校同批次内生源不足时,不得将未完成的专项计划调整为普通计划,应通过多次公开征集志愿方式录取或调整至有合格生源的省份录取。经征集志愿仍未完成的计划,应适当降分录取。公安类等对考生有特殊招生要求的高校或专业安排在提前批次录取。

也就是说,河南这一考生过了一本线,也排进了前八名,按理说已经满足了投档要求。

除国家专项计划外,国家还出台了地方专项计划和高校专项计划。这3项计划在招生范围、参与学校、录取批次及招生数量等方面均有差异,但目的都是扶持贫困地区学子进入重点院校。

不只中国,欧美大学也对贫困地区及学生给予特殊的招生政策。

据CNBC报道,美国来自前1%家庭的学生入读常春藤学校的可能性是家庭年收入低于3万美元学生的77倍。为此,被称为“美国高考”的SAT考试在2019年5月首次将“逆境分”纳入考量范围,依据考生的背景给予一定加分。考量是否给予“逆境分”的因素包括学生的教育和社会经济背景,所在社区的犯罪率以及家庭收入中位数等。

而英国名校剑桥、牛津等,也采取了“情景录取”(contextualoffers)的方式,即在录取时考虑申请人的经济背景,照顾来自贫困家庭的学生。

这样的录取方式得到了大量认可。在一知名问答社区,非裔美国网友Latagia Copeland-Tyronce坦言自己是逆境分政策的受益者,并认为这可以极大地推动校园的多样性,让学校认识到低收入学生的困难所在。

但给予部分学生优待政策的方式也引来了一些争议。在有关SAT逆境分政策的讨论中,也有社区用户表示:“SAT应该是一项标准化考试,为所有人提供公平的机会,学生需要的是证明他的优秀和有趣,而不是告诉招生官他的家庭很穷。”

而在英国方面,《每日电讯报》曾报道称,有45%的学生明确表示反对情景录取。其中,29%的受访学生认为这会使“像我一样”的学生更难进入大学,39%的学生认为这些得到优待的学生会跟不上大学课程的要求。

21世纪教育学院副院长熊丙奇表示,贫困地区学生的录取优惠政策是一项促进教育公平的举措。“教育公平中存在起点公平、过程公平和结果公平。贫困地区的师资水平和办学条件远远不如大城市,城市学生不能只看到农村学生受到了政策优待,却没看到自己从小就享有丰富的学习资源。”熊丙奇说。

对于此次退档风波中两位学生“捡漏”的争议,熊丙奇认为这与国家专项计划无关,也不应将北大与普通院校区别对待。“这是由当前高考录取方式决定的,由于信息不对称,目前的高考志愿填报、投档与录取具有不确定风险和一定的博弈色彩。”他说,“要根本治理这一问题,需要的是推进录取制度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