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沫

描绘蜻蜓,躯壳好似一叠叠冰清玉洁的茧绸,再缠绕一根妖娆的花蔓。而翅膀经过巧手裁剪,镂空雕琢,好像手一放,就会轻盈起舞,翩然离去了。

在幼时的记忆中,剪纸是奶奶的巧手,过年的期盼,喜庆佳节的象征。而 “喜鹊登梅”“龙凤呈祥”“鸳鸯戏水”“金鱼闹莲”“鹿鹤同春” “嫦娥奔月”等花鸟虫鱼、戏曲人物和民间故事则让人记忆最为深刻。

丹麦的童话作家安徒生也曾说过“剪纸是诗文创作的开始”,他把口传的诗歌文学以及他内心的柔软细腻,剪成了1000多幅极具价值的作品。

然而来自中国,现今生活在墨尔本的白鹭女士的剪纸却并非拘束于传统的样式。这位清秀、恬静的年轻女孩儿,用自己更为独特的细腻想法和多重视角将剪纸艺术变得更为美妙、生动、有活力,也更加适合青年一代的审美。

白鹭对于剪纸艺术的萌芽来源于幼时太姥姥的糖纸记忆,在她眼中,太姥姥的一双巧手可以轻易把一张普普通通的糖纸变成栩栩如生的轻盈蝴蝶。虽然太姥姥并没有直接教她如何剪纸,但她已经深深的被这种艺术吸引了,并且将它带进自己的生活。从那以后,小小白鹭也会自己尝试着剪各种各样的东西。

而自己对于剪纸对象的细腻心思则来源于自己母亲的浪漫情怀主义的影响。

“因为母亲是一个比较浪漫主义的人,小时候经常会带着我去爬山,每年春天去看花,秋天去捡叶子。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年春天,妈妈帮我跟老师请了半天假带我去看花。我那时候很不理解,就问妈妈,为什幺不能周末去看呢?妈妈说,花期很短,万一下一场雨,可能就要等明年了,你错过的课很快就会忘记,但看过的花你会永远记得。我很感谢妈妈,正如她所说的,我一直记得那种美景。所以一直都比较喜欢从大自然中找灵感,花鸟鱼虫,永远都能找到新的小想法。”

除了母亲的的浪漫气息,白鹭剪出的那些善良美丽又自由的精灵,也来自于自己对于《聊斋志异》的灵感。“真的是从小读到大都读不腻的,这本书对我影响真的很大。”

在墨尔本生活的六年多经历,则是让白鹭坚定选择了将剪纸作为自己的事业。“因为墨尔本是一个非常崇尚艺术和自由的城市,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追求自己向往的生活。我很喜欢去墨尔本的街头看街头艺人的表演,他们是那幺的热爱自己在展示的艺术,他们的投入总是会吸引很多路人驻足欣赏和由衷赞美。他们也许在从事着我们传统观念里并不看好的工作,但他们那幺用心的展示他们的艺术,脸上总是洋溢着快乐又满足的表情。这种文化真的很有感染力,让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应该慢下来,去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想做什幺。我从小到大都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走着大家觉得正确的道路,所以也想要任性一次。”

正是因为受到东西方文化的熏陶,所以白鹭的剪纸看起来跟中国传统剪纸不一样。她的剪纸也有用到很多中国传统的剪法,加上一些自己独有的剪法和一些西方剪纸的风格,也许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叫做“刻纸”,因为都是用刻刀完成的。“在这个机器发达的时代,我觉得带有制作者感情和体温的传统手工艺品会被越来越多的人需要。虽然现在刚刚开始,但我想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GRACE对话白鹭

GRACE:你觉得在剪纸过程中最享受的是什幺?

“我从小比较喜欢安静,很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做些事情,我想剪纸就是这样一件事情吧。每当拿起剪刀或是刻刀,周围的世界对我来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我会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切都变得非常安静平和,就可以真的什幺事情都不去想。有的时候也会剪到废寝忘食,甚至不会感觉到饿。当看着一张纸在自己手中慢慢变成一张美丽通透的剪纸的时候就会感觉非常幸福和有成就感。”

GRACE:从一个学习金融到以剪纸为事业?你的心历路程是什幺样的?

“高中毕业后我来到墨尔本大学读书,在大学我并没有读艺术而是读了金融专业。因为从小到大学习都不错,所以一直都在听着身边的人跟我说,剪纸只能当做一个爱好,是不能当做职业的。可能也是因为剪纸在中国并不属于非常主流的艺术种类吧,我们总是会看到很多剪纸匠人在路边以很低廉的价格出售他们的剪纸。所以我也开始慢慢接受这种观点,安心的读着我的金融,只是平时空闲的时候剪剪当做放松。我从小到大都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走着大家觉得正确的道路,所以也想要任性一次。我那幺的喜欢剪纸,我渐渐觉得希望能把我的爱好变成一项事业。所以毕业的时候,就做了一个让很多人非常吃惊的决定,决定试试靠剪纸来生活。其实自己的心里还是很没底的,也有很多挣扎和犹豫。但爸爸妈妈和家人都给了我非常大的支持,让我觉得我应该要珍惜现在的一切。”

GRACE:你觉得中国传统剪纸艺术的出路在哪里?

“剪纸发源于中国,很多西方人对于这种艺术还是比较陌生的。曾经有不止一个Instagram上的followers跟我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一种艺术,也有人把我当做日本人,可能是他们真的做的很出色吧,风格也比较深入人心,有很多优秀的剪纸艺人。所以我想作为一个中国传统手工艺匠人,我非常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了解和喜欢这种发源于中国的古老艺术。其实我是很希望在我们中国传统的剪纸风格上做一点创新,让我的剪纸有东方的那种细腻和神秘,也有西方的那种自由和创意。现在也还是在努力的实现这一点。”

GRACE: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时常会怀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剪纸是不是会被人喜欢,现在也还是有时候会不太自信。我想Instagram上的followers给我很大的支持,总是在我自我质疑的时候给我最大的肯定,不吝啬赞美的语言,我也是非常感谢他们的陪伴和支持。有时候觉得这是件很神奇的事情,来自世界各地,并不认识的人可以在很多时候给你那幺多的善意和鼓励。爸爸妈妈作为我永远的第一观众,也给了我非常多的肯定和支持。所以我想虽然这条路走起来并没有那幺简单,有时也会顶着很大的压力,但我想我还是会一直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