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读者》签约作家,出版有畅销书《请原谅生活对你的所有刁难》《当我放过自己的时候》《在安静中盛享人生的清凉》《心向美好,慢慢修行》《允许自己虚度时光》等多部。多篇文章被选入中小学教材。

人生的许多遇合,是难以捉摸的。

也就是在我十七八岁的年纪吧,好像是上高二,我和杨同学成了同桌。那年月,连黑白电视都没几台,杨居然喊我去看球。

我问看什幺球,他说看足球,接着便伸出一只手臂,像搂把破棉絮似的,不由分说地搂了我一把,我打了个趔趄。他说,你给我走吧。

就这样,那一天下午,在他家的客厅里,我看了足球。那一天应该是星期日,看的应该是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是重播。杨看得陶陶欲醉,我看得昏昏欲睡。

那应该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的一天。就在那一天,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运动叫踢足球。那个年代,电视信号并不好,图像的“雪花”比足球还要大,但杨愣是把足球和雪花分了出来,他入境在球场,我幻形在梦乡。

那一年,我国用长征四号火箭把”风云一号”卫星发射上天,开始了中国的气象观察。那一天,在意甲赛场我知道了“荷兰三剑客”古力特、巴斯滕和里杰卡尔德,开始了我的足球观察。尽管,我是以昏睡作为开始的,但这并不影响此后我对它的热爱。看来,干什幺事,启蒙很重要啊!那幺美好的青春时代,我还没有学会恋爱,却从此,上了另一条贼船——爱上足球。

记得,杨同学还用蹩脚的英语给“三剑客”之一的古力特写了一封信。他说古力特的辫子有点帅,我说他的神经有点怪。若干年后,我才明白这叫粉丝的狂热。至于他的那封信古力特是不是收到了,收到后古力特是不是能看懂,这其实都不重要了。我俩确信无疑的一点是,那封信应该最终没有走出家乡偏远的小县城。

爱上足球,是个孤独的事业。因为你所爱的,未必是别人喜欢或理解的。1998年法国世界杯的时候,因为常常半夜起来看球,每天熬得睡眼惺忪的。岳父大人或许是心疼我,略带责备地说:你说你,不顶吃不顶喝,熬夜看哈个(足球)为了个啥。我不敢解释也无法解释,只好呵呵一笑。因为喜欢,也常被人以“伪球迷”的称号戏谑。自觉一腔赤诚,何以就“伪”了呢?查百度百科,说“伪球迷”可能就是那种偶尔也会热情看球,当然一般都是在大的赛事之时或日常游戏之中,但是不会像真正的球迷一样将球列为生活的一部分,聊的是球、用的是球、看的是球、听的是球,莫管大赛小赛一概全包。这幺说来,自己还真有点“伪”了。我最激情也最疯狂的一次,是领着妻儿到北京工体看了2004年亚洲杯的开幕式。印象中,开幕式后的比赛中国队和西亚的一支球队踢平了,回宾馆的路上还不无惋惜。那次北京之行,连门票带住宿,花了将近三千块钱,问题是那时我的工资才千元左右。为了喜欢的事,也就顾不上心疼了。

一个人能始终如一地热爱一样东西,实在是不容易的。算下来,一晃已经几十年了。现在,周末依旧保持着看德甲意甲英超的习惯。国际和国内的重大赛事,时间允许的话,一场也不愿放过。当然了,心中一直有一个榜样——张路。我最初看球的时候,他在央视解说意甲,年轻而意气风发。现在的他,都七十岁的人了,还在跟年轻人一起解说足球,依然看起来意气风发。我想,是热爱让他有着这般坚持,也因为始终葆有这份热爱,让他永远这般年轻。

人到了中年,必然会少了年轻时候的激情,生活也逐渐走向平淡。但因为喜欢足球,让平淡的生活多了好些“盼头”,也便觉得生活有着某种特别的趣味和意思。

编辑/宋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