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纾骅
K-9自行榴弹炮
2022年12月26日，5架朝鲜无人机飞入韩国领空，在包括首尔在内等城市上空飞行约7个小时。韩国军队虽实施射击等应对作战，却未能命中目标。韩国军方对此表示道歉，该国国国防部并宣布，在未来5年内将斥资5600亿韩元（约合4.4亿美元）改进反制无人机的能力，包括研发一款空射型激光武器。
韩国目前已经是全球第八大武器出口国。这是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的报告所披露的。
2022年11月，韩国总统尹锡悦在为韩国首次“军工出口战略会议”致开幕词时表示：军工产业已成为韩国的先导产业，政府将建立“跨部门军工出口扶持体系”。
此前，韩国国防部长官李钟燮宣布：截至2022年9月底，韩国该年度已签署高达130亿美元的武器出口合同。至11月，韩国武器出口合同额更增至170亿美元，在该年度成为仅次于美、俄、法的全球武器出口第四大国。
“五年计划”铺平军工基础
近70年前，刚刚平息战火的韩国，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农业国。由于日治时期“北工南农”的统治策略，韩国近2000万人口中，70%左右从事农业生产。
与接到大量战争订单，在“特需景气”中起死回生的日本工业相比，韩国的工业基础极度薄弱，仅有少量与农业相关的轻工业企业，虽然有铁矿等丰富矿藏，但连制造一辆完全国产的自行车也属奢望。
整个1950年代，李承晚政权极度依赖美国的经济援助，大肆扩军，意图北进。但其并未在发展军事工业上做出实际努力，反而把工业重心放在了“三白”（棉纺、制糖、面粉）等低端制造领域。
此时的韩国，国民识字率从30%左右升到70%左右。但由于大量进口粮食对本土农业的打击，及其他不利因素共同诱发的经济危机，1960年韩国人均GDP只有82美元，同时期的朝鲜则达到253美元。由于在经济上与得到苏联等国大量援助的朝鲜有较大差距，韩国国民大量“脱南”，进入朝鲜国境谋求温饱。
1961年，韩国前总统朴槿惠之父朴正熙发动了“5·16军事政变”，夺取政权，开启了韩国的军政时期。朴正熙上台后，非常注重经济建设，他推动设立了“经济企划院”及“经济秘书局”，统一运筹韩国经济；并师法社会主义国家，于1962—1966年启动了韩国版“五年计划”。
韩国军工出口的旗舰产品，绝大部分由各大财阀出品。
K 239“天舞”多管火箭炮
此时恰逢西方国家高能耗产业向国外转移，其中一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落户良港众多、人口素质较高的韩国，使韩国以服装、玩具、烟草等行业为代表的轻工业迅速发展。在军工方面，韩国主要以合作生产或许可证生产方式，替美国制作弹药或组装轻武器。朴正熙顶住国内压力，于1965年促成韩日建交，并在越南战争爆发后，积极推进韩军参战，与美国签订包括扶持韩国军工企业等条款的备忘录，使该国获得了发展重工业急需的技术和资金。
1969年，《电子制造业长期扶持计划》获批；1970年，对外宣称为机械厂的韩国国防科学研究所秘密成立。该所从事研究、开发、试验武器装备，大力推动武器国产化—该所的成立，宣告韩国军工步入正轨。
确立“平替”风格
1973年，《重工业化宣言》发表，韩国政府宣布扶持钢铁、机械、造船、石油化工、电子、有色金属六大产业。一些重点企业得到政府扶持，三星、现代、鲜京（SK）、浦项等财阀走上了历史舞台。
到1976年第三个“五年计划”结束，韩国的人均GDP达到1000美元。在军工方面，韩国以国有科研机构主导需求、民营企业全面配合的方式，发展军工产业。韩国军工出口的旗舰产品，绝大部分由各大财阀出品。
T-5 0“金鹰”教练机
1980年代，经历了“汉江奇迹”的韩国一跃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其军工产业进入了“自主发展期”。三星、现代、大宇等财阀，密集上马军工研发项目。由于在钢铁、造船、航空等领域的积淀，韩国在陆海空领域均取得了令人咋舌的长足进展，可以自行研制生产飞机、舰船、坦克、火炮等多品类的武器装备，并具备批量出口能力。
但这一阶段的韩国装备，主要在依托美国技术和平台的基础上进行仿制，可称为美式装备的亚洲“平替”—以韩国陆军的K1主战坦克为例，它由美国通用公司设计，车体外观及炮塔均与美国M1坦克高度相似。与M1相比，K1的长宽分别缩短了44及6厘米，车高也降低了12.5厘米。即使在动力、瞄具等方面不尽相同，但K1常被戏称为“婴儿版M1”。
三星、大宇、现代三家财阀的航太部门合并，组建为国营企业韩国航空宇宙产业公司。
韩国在海军装备上也有了长足发展。在美国JJMA公司的大力协助下，韩国现代重工成功制造了“蔚山”级护卫舰，以取代海军中的美国二战除役舰艇。“蔚山”级尤为注重火力及动力，搭载2门舰炮及4门近防炮，其航速最高达34节，主要适用于以火力优势压制近岸目标、驱逐敌方水面舰艇等场合。在空军方面，虽然韩国已经开展了自研计划，但由于航空工业基础薄弱，主要依靠与美国签订的“和平旁观者”及后续计划，引进F-4“鬼怪”、F-5E/F“虎”等战斗机，并通过本土生产的方式逐渐夯实航空工业基础。1994年，韩国本土已经可以生产组装先进的F-16战斗机，其代号为KF-16。
陆海空拼装全家桶
进入新世纪后，韩国的军工企业进行了一系列优化组合，形成了韩华集团、韩国航空宇宙产业公司、LIG Nex1等防务新巨头。在朝鲜宣布拥核后，韩国的军工企业愈发发展迅猛，实现了陆海空全面发展。
韩华集团的前身为韩国火药株式会社，成立于1952年。它曾是韩国唯一的火药制造企业，其在1974年涉足军工领域，此后快速发展，成为韩国十大财团之一。
“世宗大王”级导弹驱逐舰
2015年，韩华集团收购了三星科技及三星泰雷兹两家防务公司，更名为韩华地面系统公司；它又于次年收购了斗山DST公司，成为产品囊括坦克与装甲车辆、自行火炮与火箭炮、航空及舰船发动机等多领域的军工巨头。
韩华防务公司的旗舰产品，为K9155毫米自行榴弹炮、发射成本仅为正版“海马斯”1/4的“韩版海马斯”K239“天舞”多管火箭炮、AS21“红背蜘蛛”步兵战车等。这些装备近年在国际市场势头火热，颇受追捧。
继“蔚山”级护卫舰后，民用造船业极其发达的韩国，自不会放弃对海军舰艇技术的持续开发。根据1980年代开展的“韩国自制驱逐舰试验计划”，韩国确定以美国“阿利·伯克”级宙斯盾驱逐舰为基础造舰。
2001年，在经过激烈竞标后，现代重工及大宇重工获得了3艘驱逐舰的承造合同，三星泰雷兹公司获得了系统整合订单。
“世宗大王”级导弹驱逐舰的首舰“世宗大王”号于2008年服役，它有128个垂直发射单元，远超“阿利·伯克”级的96个；它并配备了127毫米主炮、滚体导弹近迫系统及30mm“守门员”近防炮等武器装备。“世宗大王”级也被称作武器最丰富的盾舰。但它的武器系统来源驳杂，欧洲、美国及自研装备被强行整合在一套火控系统中，具体战斗能力如何，还待实战检验。
1992年，韩国开展了代号KTX-2的战斗机研发计划，在全球最大的军工企业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支持下，韩国开始研发国产战机。1999年，以F-16“隼”为蓝本的KTX-2原型机确定，三星、大宇、现代三家财阀的航太部门合并，组建为国营企业韩国航空宇宙产业公司。虽然它们在合作过程中出现过账目上的丑闻，但研究成果T-50“金鹰”教练机还是如期交付韩国空军。T-50可称为缩水版的F-16，系统及结构与F-16基本共通，尺寸与重量略小。在T-50的制造水平成熟后，韩国航空宇宙产业公司在它的基础上又研发了A-50及FA-50两款战斗机，并获得了外销许可。
总统带货出爆款
虽然韩国军工产业涵盖了陆海空主流装备，但其打开海外市场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韩国武器的销售策略主打性价比，客户可以在无附加政治条件的前提下以低价购买北约体系装备，甚至还能以优惠价格购入生产线，达成自主生产。
在基本保证按时交货的同时，韩企也非常注重售后服务，凭借价格和口碑累积客户好感。其早期主要客户包括印尼、伊拉克、菲律宾等军事预算并不宽裕的国家。
而韩国的除役护卫舰“浦项”级，也成为打开军售市场的重要筹码。这些护卫舰被赠送给越南、菲律宾、埃及、秘鲁等国，获得这些国家的好评与点赞。
除了赠品给力，韩国武器的另一个促销法宝就是总统直接向目标客户带货。韩国前总统李明博曾在出访时，向新加坡等国推销T-50；朴槿惠则曾试图向美国推销FA-50；文在寅不但与澳大利亚签订了输出K9自行榴弹炮的协议，在离任前还向阿联酋成功推销了价值35亿美元的“韩国版萨德”M-SAM2“天弓2”反导系统。
韩国以举国之力为军工出口制造机会，举办防务展也成为其重要的展示手段。自2014年起，韩国开始举办两年一度的“韩国国防工业展览会”，展示该国在各军工领域的成果，如被称为“小豹II”的K2“黑豹”主战坦克、KF-21“猎鹰”轻型隐身战斗机等武器。
防务展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韩国武器出口额在2014—2018年增长了94%，2022年参展企业比2020年更增加了60%。在开拓东南亚、北非及南美等地市场后，韩国军工企业的眼光逐渐瞄准了欧洲。它们以性价比较高的K-9榴弹炮及其生产线为敲门砖，将武器出口至北约成员国土耳其、挪威、爱沙尼亚及波兰。在本世纪，K-9成为世界上最畅销的自行榴弹炮。
“韩国版萨德”M-SAM2“天弓2”反导系统
除了赠品给力，韩国武器的另一个促销法宝就是总统直接向目标客户带货。
俄乌冲突开始后，波兰的俄式武器装备大量支援乌克兰，顺势开始了本国武器的更新换代。在经过货比三家之后，波兰选择了与韩国签下首批包括48架FA-50轻型战机、670辆K-9自行榴弹炮、180辆K-2PL主战坦克、288门K-239多管火箭炮的超级军购大单。
美国也与韩国草签了向乌克兰输送炮弹的协议，这致使2022年韩国军售额大幅攀升，到2027年“坐稳世界第四大军火出口国位子”的口号，似乎逐步成为现实。
虽然韩国创造了军工出口奇迹，但它们的武器并非全然价廉物美。在“延坪岛炮战”中，“爆款”K-9榴弹炮出现了严重的雷达故障。韩企承诺的快速交货也可能伴随着赶工导致的质量问题。于土耳其服役的K-9疑似发生了多起炸膛事故。
韩版武器仍有高科技零部件依靠进口，存在某些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短板。
要想撑起顶尖的武器出口大国，从廉价的“平替”变为真正的自主“爆款”，韩国军工产品仍需要更多努力与磨砺。
责任编辑吴阳煜 wyy@nfcma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