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
“美国没有哪个城市是安全的。”
这是在美国密歇根州最大的城市底特律生活了两年的小荷，对这个国家留下的印象。今年3月，Reddit发起的一项8900人参与的民调显示，在美国人中，只有28.5%的人认为美国不是个安全的定居地点；但在外国人中，有超过64%的人认为美国并不安全。
从枪击案频发，到毒品泛滥，再到盗窃团伙横行，美国的社会秩序正在遭受考验。根据《泰晤士报》对犯罪数据的审查以及盖洛普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犯罪率将会是2024年美国大选中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
“没有一辆车的玻璃可以活着走出旧金山”
“兄弟，我在街上捡到了你的护照。电话联系我。”
收到这封邮件时，柳白还以为是诈骗信息，但因为有些担心，还是马上回到了停车的位置—果然，车被砸了，东西也被偷了，而此时距离他们进入餐厅吃饭才过了不到1小时。
今年3月，柳白从澳洲跟两个费城的朋友前往美国西部旅游。三人在洛杉矶会合后，来到了旧金山。刚到这里，Uber司机就提醒他们：“不要在车里留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充电线也不行。”
柳白在机场租了辆宝马X5，每天的租金约为160美元。他还额外买了全险，每天48美元。工作人员问柳白要不要买车内财产险，当时他“觉得应该没必要”。
在此之前，柳白没有想过会被砸车，只是觉得不太安全。因此，司机的叮嘱他们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晚上，他们把租来的车停在了太平洋大街上。街上有公交来往，但没有监控。下车吃饭时，他把背包留在了后备箱。
等柳白赶到车旁时，后挡风玻璃已经被砸开了一个大窟窿。车上的2台MacBook Pro电脑、一台iPad Pro平板、两副Airpods耳机、两部工作用的iPhone手机、一个Gucci包全都不翼而飞。柳白的澳洲驾照、护照、银行卡等证件，被小偷顺走后扔在了街边。
柳白马上打了911报警电话，但警察说要1小时才能到，建议他直接去最近的警局报案。他又联系上捡到护照的路人，拿回了3本护照，以及包里的一些入境文件。随后，他到最近的警局做了笔录，“接待的女警司已经见怪不怪了”。柳白想：“背包里的物品肯定是拿不回来了。”
网友后来评论的“没有一辆车的玻璃可以活着走出旧金山”，就像旧金山的一句诅咒。据《旧金山纪事报》报道，旧金山简直就是撬车团伙的“天堂”。旧金山是全美汽车密度第二高的大城市，每平方英里有近1万辆汽车。从2012年到2016年，每个工作日的白天通勤人数都会使该市人口增加20多万，其中近一半的人是开车来的。
带着行李旅行或购买奢侈品的游客，也更容易被盯上—因为他们一般会把买来的商品留在租来的车里。柳白事后回想起来，自己所租的车挂的就是外地车牌（不是加州本地车牌），“贼会默认外地车牌来的都是游客，把贵重物品放在车里的概率更大，所以这种车被砸的概率也更大”。
从2011年起，旧金山的撬车案激增。2017年，警方记录在案的撬车案件比其他所有财产犯罪（入室盗窃、车辆被盗和其他盗窃）加起来还要多。《旧金山纪事报》指出，难以抓到犯罪分子，是湾区撬车案高发的原因之一。在有完整数据可查的最早一年，即2011年，警方逮捕了约2%的撬车报案中的犯罪团伙，但如今这个比例反而还不到1%。
柳白事后回想起来，自己所租的车挂的就是外地车牌（不是加州本地车牌），“贼会默认外地车牌来的都是游客，把贵重物品放在车里的概率更大，所以这种车被砸的概率也更大”。
北加州贩毒高发区计划的执行主任迈克·塞纳表示，对警察来说，汽车盗窃案是出了名的难对付。受过训练的人只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打破车窗、偷走东西并驾车离开。偷窃者通常不会留下指纹。他们经常更换逃跑车辆的车牌，而且这些车牌本身可能也是偷来的。而且，警方没有把砸车盗窃的案件当作像暴力犯罪那样的优先事项。
接受南风窗记者采访时，距离柳白报警已经过去了将近9个月，警方还是没有给出任何调查结果。
大城市怎幺了？
柳白在美国待了25天，去过不少城市。在他的印象里，旧金山的治安不太好，“市区里满大街都是安营扎寨的吸毒者。旧金山市中心有一个区，全是吸毒的（人），我们都绕着走”。“美国西部的洛杉矶（洛杉矶今年的凶杀案发生率在盖洛普调查的16个城市中排名第五，但却被评为第三最危险的城市）也很不太平；纽约虽然很乱，但是警察很多；华盛顿、波士顿、赌城的治安相对不错。”
中国人可能以为，发达的大城市市区都应该配备相对完善的治安，但在美国却并非如此。
2022年，美国的Wallethub网站对美国182个主要城市包括犯罪率、自然灾害、失业率以及流浪人口在内的42项相关安全措施进行了一项研究评估，并对这些城市的安全度进行了排名。结果显示，洛杉矶、费城、达拉斯、丹佛、巴尔的摩、奥兰多、休斯敦等大城市统统垫底。美国首都华盛顿，则是排到了168名的位置。
华盛顿特区自今年1月以来，平均每天都会发生3起劫车案件。据美媒报道，截至当地时间10月22日，该地区的劫车案已经达到806起，超过2022年全年案件数（387起）的两倍。警方还补充说，今年已经就劫车案件进行了127次逮捕，其中64%都涉及青少年。
今年10月2日，得克萨斯州的国会议员亨利·奎利亚尔，就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被3名持枪的男孩劫走了车。而在今年2月，民主党籍众议员安姬·克雷格也在位于华盛顿的公寓楼里遭到了袭击—她在电梯里被掐住了脖子。
据《经济学人》报道，今年华盛顿特区的暴力犯罪率上升了40%。企业因盗窃遭受了如此多的损失，以至于一些药店已经开始将产品的照片放在货架上，而不是放产品本身。
其他大城市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2019年前往密歇根州最大的城市底特律以来，小荷前前后后总共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两年左右，对这里的印象仍然是“挺危险的”。
“白天还好，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溜达”，是小荷和很多前往美国的人的共识。
小荷和丈夫住在韦恩州立大学附近的公寓里，离市中心只有5分钟左右的车程，不算偏僻，但小荷听闻，周围发生过多起入室盗窃案件。“那边的公寓比较老，也没有什幺安保。”
2021年11月，小偷闯进了小荷所住的公寓。夜里，小荷听到家里的门被撞击的声音，“如果门锁不结实的话真的会被撞开，还好他们只是撞了一下，然后就随机去了下一户”。小荷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状况：“万一撞开了，我要继续装睡吗？”
当时，公寓里还没有装监控。“安不安都一样，都抓不到人。我朋友公寓安了（监控），然后被偷，报警了也没有下文。”
小荷经常在街上闻到大麻味，听说，她所住的公寓附近还发生过枪击案。
小荷觉得，越是市中心（繁华）的地方越乱，因为“流浪汉比较集中”。市中心虽然有很多警察，但是警察非常繁忙，“尤其是晚上”。“晚上我都不敢出去，可能会有一些醉鬼之类的。”
小荷觉得，越是市中心（繁华）的地方越乱，因为“流浪汉比较集中”。市中心虽然有很多警察，但是警察非常繁忙，“尤其是晚上”。“晚上我都不敢出去，可能会有一些醉鬼之类的。”
小荷觉得：“离开城市反而会比较安全，比如郊区、景区，有钱人都住在乡下，安全得很。”
“最安全的城市”也不安全
在美国，即便是那些标榜“最安全城市”的地方，似乎也出现了不少问题。
美国纽约市长埃里克·亚当斯，在2022年底发年终总结视频时，将纽约称为“美国最安全的城市”—宣布在他的执政管理下，纽约市保持住了“全美最安全大城市”的美名。
然而，此番言论却惹来了网友的一番骂声：“别扯了，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犯罪的天堂。”
盖洛普今年8月发布的数据显示，57%的人认为纽约并不安全。
就在美东时间11月6日下午，纽约大学警报系统NYU Alert发出一则紧急警报，称学校发生了枪击案，建议大家“能跑就跑，跑不过就躲，实在躲不过就打”（ESCAPE if you can， HIDE if you cant， FIGHT if you must）。
虽然警报很快就解除了，但这句让人又恐惧又好笑的标语，被当作“梗”在网络上传播。这背后所反映的，实际上是人们对连续不断的枪击案的焦虑。
美国的枪支数量甚至超过了该国的人口数量，导致枪支暴力成为美国主要的犯罪行为之一。在枪支暴力的推动下，华盛顿特区、洛杉矶、芝加哥和其他美国城市的谋杀率，攀升至十多年来的最高点。
根据盖洛普的调查，在美国的16个大城市中，近3/4的美国成年人认为达拉斯（74%）和波士顿（72%）是安全的；超过一半的美国人认为，费城、纽约和洛杉矶不安全；认为底特律和芝加哥安全的人，分别只有26%和27%。
而生活在内华达州亨德森和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等中型城市的人，也无法幸免。主要城市警察局长协会报告称，截至2023年年中，钢铁城匹兹堡的强奸、抢劫和严重袭击正在逐年增加。
美国得小心滑向“犯罪天堂”，小心美国城市成为国家衰落的象征。
（文中小荷、柳白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