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纹华

三个月前,我收到《佛山历史文化丛书》编委会寄来的《朱九江评传》一书。家乡先贤朱次琦(1807—1882)及其门人简朝亮是2008年我攻读博士学位时的研究对象,近10多年来,我相继出版《朱次琦研究》《简朝亮研究》《“九江学派”研究》《简朝亮儒家经典研究》《简朝亮评传》等著作。虽然不能说是朱次琦研究的专家,但出于对朱次琦的敬重与家乡文化的感情,我想结合《朱九江评传》与未来撰写《朱次琦评传》谈谈自己的几点体会。

咸丰七年(1857),朱次琦居家乡广东南海九江,自此足不入城市,“九江先生”之名由是而始。临终前,朱次琦自焚由其一人撰写的学术著述。故即使简朝亮编纂《朱九江先生集》、康有为编纂《康氏先世遗诗朱师九江佚文合集》和前人积累了相关研究成果,朱次琦生平研究仍然存在不可弥补的遗憾。作者在书中第6页也提到,“有关朱次琦生平及其学说的论断,仍然存在诸多的空白与缺漏,乃至出现误评、错论。”只是,作者在《朱九江评传》中对于朱次琦生平研究作出的积极推动并不多,作者试图在治学领域中体现胡适所说的“做学问要在不疑处有疑”,其实是在一些基本知识上,使本已清晰、正确的问题变得模糊、失误。究其原因,是未能重视九江乡土的历史文献。撰写人物评传,作者不深入探讨传主之地域文化,是难辞其咎的。

据《朱九江评传》的“参考文献”,作者运用九江乡土的史地文献有:《九江儒林乡志》《南海九江乡志》《南海市九江镇志》《报告及儒林乡声(合订本)》《九江侨刊》,但是,作者没有在具体阐述、问题论证中运用上述文献,而是仅将其作为研究现状作一次回顾,且其阐述多在并无注明出处的情况下沿用拙著《朱次琦研究》的成果,如书中第3—9页提到朱次琦的生卒年、诗文作品及前人研究情况等。

景泰元年(1450),代宗皇帝赐九江为“儒林乡”。据《南海九江乡志》《九江儒林乡志》记载,“九江”之名,取自西江下游九江大洋河段,偶山在九江之中,海目山一带的西江河段古时即称九江。这是茫茫泽国、居民鲜少之唐宋以前的“九江”。据2009年版《南海市九江镇志》,九江东部与顺德市交界,南部与新会、鹤山,西部与高明、西岸隔西江相望,北部与南海市西樵山旅游度假区和沙头镇接壤。但是,作者在书中第12页、14页以“地处佛山南海的九江流域”称呼“九江”,第21页更说“南海九江,地处南疆,北负五岭,南临大海”,显然对于九江史地知之甚少。

由于作者不熟悉九江史地文献,故书中之记载欠缺九江乡土特色。九江乡人以“水”为生,以“鱼”为业,明清时期的九江形成一个传统的水利社会,朱次琦、朱士琦与其友人陈信民、曾钊、胡调德、何文绮、冯栻宗等都是水利专家,朱次琦、朱士琦、朱宗琦、朱才贵等朱氏族人均从事鱼苗养殖,这在朱次琦《客中杂忆》其二、朱士琦《村居四首属宜城弟和》、朱才贵《春怀八首和子襄》其一等诗作中有记载。作者在书中也征引朱士琦《村居》,但由于不了解九江乡土的特色,故只字不提九江鱼花产业、九江四大家鱼养殖的重要性,不仅浪费与此相关的文献,而且丧失拓展朱次琦生平研究的重要角度。

九江是明清时期岭南的历史文化重镇,2015年版《广州大典》收入冯城《传经堂集》、曾钊《面城楼集》、冯栻宗《海目庐诗草》、何文绮《四书讲义》《课余汇考》。以上诸人都与朱次琦有紧密的关系,是分析朱次琦学说渊源的重要乡土文献,但作者对这些文献近乎只字不及。反之,作者退而求其次,以佛山地域学术代替对九江历史文化的阐述,使得其分析欠缺针对性、真切感。究其原因,若深入探究上述明清时期九江历史文献,需要耗费大力气,反之,直接将前人、时人的研究成果拿来,则轻而易举了。由于作者对于九江史地文献不熟悉,故作者在书中称,“朱实莲著有《冬春草横云轩集》《春江咏西樵草》等别集”,其实,正确表述应该是“《冬春草》《横云轩集》《春江咏》《西樵草》”。

朱次琦生平事迹研究尚有一份重要文献没有受到学界的关注,这就是收藏于广东省社科院图书馆的《朱次琦日记》。朱次琦在日记中多记载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和喜庆嫁娶、亲人生日时以猪脚、猪肉等送往迎来的日子,出现于其中的多为朱次琦的女儿、友人等。通过《朱次琦日记》,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还原日常生活中的朱次琦形象,真切可信,温馨动人。

梁启超认为朱次琦是咸同年间岭南两大儒之一,钱穆认为朱次琦学说是中国旧学之殿,乡人将朱次琦作为岭南先贤50强之一。人们对于朱次琦的上述评价,不仅基于朱次琦学说的影响力,而且本于朱次琦创立“九江学派”而对于广东近代学术的深远影响。由于朱次琦临终自焚所著,故朱次琦学说的研究者必须在概念界定、甄别文献真伪和准确解读文献方面下功夫,大胆质疑,小心求证,不人云亦云。这是朱次琦评传经得起历史检验的最重要方面。

一是概念界定。朱次琦,人称“九江先生”,故“九江学说”自然即朱次琦本人之学说。而作者在书中第12—13页,一方面反对“九江学派”的提法,另一方面称:

在参借鉴前辈成果的基础上,本书进一步开拓,另外提出:以朱次琦而至其受业弟子、再传弟子,这一脉三代学人的思想主张,可以“九江学说”概称之。笔者在对朱次琦生平做研究基础之上,以九江学说为探研角度,从学说而非学派角度。

我认为,作者对于“九江学说”的界定是有误的,是难以自圆其说的。因此,作者既在书中第22页称“他创立的学说,亦被人传为九江学术和九江学派”,也在书中第182页称,“这种对于中华传统文化精神的传承与光大,是梁启超之觉民行道的责任表现,亦是九江学说一脉学人共同的文化担当精神之流衍传扬。”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虽然反对“九江学派”之名,但书中之撰写是以学术流派的研究方法,分析朱次琦学说在门人、再传门人中的继承与嬗变历程。

早在开馆清远阳山山堂期间,简朝亮在《南海朱拔群》诗中即提到“九江学派”之名,后续之黄节《谒九江朱先生祠》、卢子骏《康简知名》、桑兵《近代中国学术的地缘与流派》等都提到“九江学派”之名。我认为,作者反对“九江学派”之说法并无问题,但是,作者不能一方面反对这种说法,另一方面用此方法分析朱次琦学说在其门人、再传门人中之传承、变化,且错误地以“九江学说”概括朱、康、梁等学说。

二是甄别文献之真伪。王筠(1784—1854),字贯山,号菉友,山东安丘人,道光元年(1821)举人,著《说文句读》《说文释例》《说文系传校录》等。朱次琦撰写《答王菉友书》《又答王菉友书》《去襄陵后答王菉友书》,反映王筠对朱次琦治学之影响。作者在书中第93页称:

王筠在《记朱子襄》一文有载述:“子襄十二岁时,阮芸台相国节制两广,招致之,使入署读书,凡六年,相国移节乃出。相国有《国史》,子襄抄之,于是多识本朝名公巨卿之政绩。”

据简朝亮撰写的《朱九江先生年谱》,朱次琦13岁时,由曾钊带着拜见阮元;朱次琦15岁,生母张茂兰去世,朱次琦杜门三年。这与朱次琦12—18岁在阮元家中读书不相符。由于简朝亮是以传承朱次琦学说为使命的,出其笔下的朱次琦文献当有其真实性,因此,王筠《记朱子襄》一文的记载显然有误。

朱次琦有3次提到心学:一是认为陆九渊学说始事于心,不始事于学,非善人之道;二是认为不读书而“致良知”是王明心学之弊;三是认为陈献章使学者端坐澄心,示读书而静养,则所养者,未必端倪之正,非朱子所法乎孔子者。据楼宇烈整理《康南海自编年谱》,光绪四年(1878)秋冬,康有为自言曰:“而私心好求安心立命之所,忽绝学捐书,闭户谢友朋,静坐养心,同学大怪之。以先生尚躬行,恶禅学,无有为之者。”佛道二教都提倡静坐修炼之法,朱次琦反对静养,重视主敬。简朝亮则甚少谈到静养。作者在书中第202页称:

实际上,朱次琦同时受到心学濡染。尤其陈献章淡声华、薄荣利、追求自得,“无欲则静虚而动直,然后圣可学而至矣”的主张,正契合朱次琦之学说要旨。黄尊生在《岭南民性与岭南文化》一书中,加以裁断并指出:“白沙这种(心学、静养)思想,一路绵延至嘉道以后,到了最后,做殿军的,有一尊柱石,这便是朱九江。朱九江以后,还有一个人物,这便是简竹居(朝亮),是朱九江弟子。简竹居以后,便是广陵散了。”黄尊生或可谓知朱次琦者矣——反对批评陆王心学的朱次琦,尽人事正如一尊柱石,成为心学、静养思想之殿军。

我认为,白沙心学接续陆九渊,朱次琦、简朝亮则传承朱熹理学,作者征引之黄尊生《岭南民性与岭南文化》一书之论,难以让人信服。

格物致知的功夫论是朱熹学说大异于阳明心学的内容之一。朱次琦、简朝亮都宗于朱熹格致说,反对阳明心学。据《论语集注补正述疏》第181页,简朝亮认为,王阳明“致良知”有违朱熹格物致知之义,纵知其心,荡于天下,朝而讲学,夕而越东家墙,搂其处子,败德甚矣。

作者在书中第197页称:

朱次琦并不是一味地全然否定心学,他只是不满心学流弊及社会各界广泛不读书的现象。一如朱维铮先生指出:“他(朱次琦)讲学便否认经学有汉宋的分野,说是郑玄和朱熹,都是学习孔子的学说,而朱熹和王守仁的差别更小,因此提倡用王学补充朱学。”

我认为,朱维铮对朱次琦学说作了过度、错误的解读,作者依据朱氏之论,实是未能甄别文献之真伪。书中第217页称,“朱次琦学说,既溯源古学,复归孔子,又传承宋学精神、阳明心学”,值得商榷。

陈来先生认为,决定一个思想家的学派属性,主要决定于他的心性论和功夫论。因此,朱次琦学说是不入白沙、阳明心学的。

三是准确解读文献。学海堂学长曾钊(1793—1854)、朱次琦都来自广东南海九江。据史载,曾钊、朱次琦有6次交集,其中,道光十七年(1837),朱次琦以曾钊的名义撰写《梅坪君行状》,文中朱次琦直呼曾钊之名。道光二十二年(1842)之前,曾钊到朱次琦家,可惜不遇,朱次琦将曾钊门人众多,喜论学,家有面城楼且藏书甚丰等写入《曾丈勉士过小斋不值》一诗。

作者在书中第96页称:

以《曾丈勉士见过小斋不值》一诗观之,可得其中端倪。从“我走郊原饯余春,公亦惜春寻解人”这一句话判断,朱次琦以自己的“饯余春”、曾钊的“亦惜春”,形象地说明自己与对方有着共同的学说旨趣追求,也间接地肯定了曾钊的治学。

我以为,诗作中“饯余春”“亦惜春”,并没有表示对曾钊学说的肯定,更多的是朱次琦对于此次未能相遇的遗憾。此遗憾如诗作中之“冲风飞花尘十丈,咫尺对面成浮云。明岁春归春复好,明岁看花人恐老。百年过眼瞥风花,且侧金樽酹芳草”等。

朱次琦提倡通经致用,简朝亮亦有沿承。作者在书中第220页称:

以简朝亮一系为例。……简朝亮另有一段话,讨论学术与国家、人亡与国亡的问题。他在祭奠弟子李节文时提出:“呜呼!国将亡之际,子未亡之前,议者屡言小学废读经……今子亡矣,国亡而子未亡。乃子亡矣,虽然子亡而子之道不亡也。子之道不亡则子之学不亡也。”

我认为,简朝亮在《祭李学子文》中仅道出人亡、学亡、国亡的关系,没有直接言及通经致用。

提倡变化气质,是朱次琦“四行”修身条之一,为其弟子传承。作者在书中第259页称:

以简朝亮一系为例。在《再寄草堂诸学子书》一文中,简朝亮教导弟子,以复兴儒学、存续学说,来为国尽一己之所能:“盖自曲学方兴,中国之籍几以不亡亡矣。况今北望涕零,铜驼荆棘,斯文将丧,后死如何,文武之道,今夜尽矣。古之人不已悲乎?购三、二书藏山中岗(按:“岗”是为作者之衍字)中,以遗后,死非直今之承乏已也。“他勉励弟子称:”将来虽可用者或不得用,将以诸子志学。百世公义之在,由是而明,亦山中人之望也。”简朝亮在《三寄草堂诸学子书》一文中,又重申此意:“至于今也,当其避地读书,屡迁斯居。所至耕田以资其乏,与二、三学者且耕且读,既而为《日知录》,或写之以赠人。故其言曰:张子云:民吾同胞。今日之民,吾与达而在上位者之所共也。救民以事,此达而上在上位者之责也。救民以言,此亦穷而下位者之责也。”

我认为,简朝亮在文章中只是强调读书的重要性,并没有提到通过读书使门人个性之急缓刚柔得到变化,因此,不能将凡读书的行径都视作提倡“变化气质”。

朱次琦推崇《诗经》。作者在书中第274页将朱次琦《宫保卢制府遣吏人征写拙诗述德摅情赋呈四律》之“余事论风雅,襟怀冰雪清”提炼出来,作为朱次琦的诗论,并以重视《诗》、重视诗之兴、发挥艺术审美追求“大”之主张作为论证。其中,作者在书中第275页以朱次琦《春怀八首》中之“文字起衰思七发,向来那遽薄邹枚”,指出朱次琦重视枚乘《七发》,而《七发》是传承《诗》之风雅颂的创作手法。作者在书中第276—277页,以朱次琦在《谢张十二》中的“每苦儒风侵任侠,久因骚雅惜彭咸”,认为朱次琦在艺术审美上追求“大”。我认为,兴、观、群、怨是孔子的重要诗论,这与《诗经》之风雅颂在释义上存在交叉。而“大”在《左传》《论语》等先秦文献中,则是一个相当宽泛的美学范畴,不适宜用于纯文学之诗论的表述。作者其实不必由于论证朱次琦的诗论与孔子一致,而特意将“兴”“大”提出来,可以直接以“风雅”“风骚”作为朱次琦的诗论。其实,简朝亮在《读书草堂明诗》中就以“风雅”“风骚”作为其诗论的。

朱次琦在《答谈太学子粲见诒四十五韵》一诗中反对汉宋学门户对立。作者在书中第283页征引此诗,并在第284页称:

“惜乏耦耕俦,世味终曳拕。”“世俗是末师,谬种流已伙。竟使灶下姬,涂抹诧妖媠。”诸句则表现文章分立的无谓纷争将加速“谬种流已伙”的旧诗界走向没落。

我认为,朱次琦反对汉宋学门户对立,与他是否反对旧体诗有天渊之别,作者不应该将此作为康有为、梁启超发动诗界革命的源头,这未免过度解读了。

朱次琦、简朝亮都推崇朱熹理学,在相关文献的研阅中必须认真区分。作者在书中第271页称:

朱次琦的文艺思想,受理学之影响,亦实受心学的潜在沾溉。一方面,他继承孔子、朱熹等人代表的传统诗学教化主张;另一方面,他也接受了陈献章、王阳明静养修心思想。重涵养重性情,在“思无邪”基础之上,认为:“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叶。惟其根本乎道,所以发之于文,皆道也。三代圣贤文章,皆从此心写出,文便是道。”

上述文中“认为”的主语是朱次琦,而朱氏并无此论,作者所作注释亦为朱熹之论,故此处表述有误。作者在书中第226页称,“基于这种实用价值,简朝亮在朱次琦学说基础上进一步推扬,用40余年,撰写《论语要义》《论语或问》《尚书集注述疏》《论语集注补正述疏》等作品。”其实,《论语要义》《论语或问》的作者是朱熹。

俗语说,“细节决定成败”。张茂兰是朱次琦的生母。作者在书中第43页称,“张国沧有一名爱女,叫茂兰(1767—1821)。”关氏是朱次琦的继母,作者在书中第235页称,“关氏(1744—1844)”。张茂兰去世一年,关氏77岁,朱次琦父亲朱成发在这一年娶妻关氏的可能性不大,故显然有误。同页,作者将“关太宜人卒”误作“关太宜卒”,将“母不以壮佼视也”误作“母不以壮佼眡也”。

据我粗略阅读,《朱九江评传》笔误多达数十处。如第20页“《易》‘益卦’爻辞即已称‘有孚惠心,勿问之难。惠我德。大得志也。’注就此曰:‘莫益之,或打击之,立心勿恒,凶。’”这里的“注就此”不明所指。第21页“孔子谓,志于道,据于道。”当作“孔子谓,志于道,据于德。”第25页“德业开世泽,英良启裔昌,箕求由自远,沛国家祯祥。”当作“德业开世泽,英良启裔昌。箕求由自远,沛国家祯祥”。第29页“朱次琦《明赠嘉议大夫后部左侍郎原任四川夔州知州知府朱公神道碑》一文,转载朝廷下文,其中有称”,其中“转载朝廷下文”,不明所指。第56页“年少的朱次琦”,其实上文已经梳理朱次琦的一生事迹,“年少”二字不当。第204页“朱次琦强调读书要有用于世,指出重要典籍有不同的涵养人的面向。”其中,“面向”二字不明所指。第208页“以简朝亮一系为例,其称:‘明季士大夫,以讲学为名高。自以其开宗之义,而不善滋焉。……其败甚矣’故之,其后,简朝亮创办简岸草堂。”作者征引的简朝亮文字出自《论语集注补正述疏》,而简朝亮开馆简岸读书草堂是在著《论语集注补正述疏》之前的。第226页“另一方面,简朝亮继续强调种践行。其谓:‘朱子之方理也,《六经》之实理也。行之皆实,事也。汉学攻朱子,曰:宋学言空理尔。四学攻朱子曰:中学言空理尔。呜呼!此学术之大变也。’”当作“另一方面,简朝亮继续强调践行。其谓:‘朱子之言理也,《六经》之实理也。行之皆实,事也。汉学攻朱子,曰:宋学言空理尔。西学攻朱子曰:中学言空理尔。呜呼!此学术之大变也。’”第236页“背景图荣”当作“背亲图荣”。第246页“坐池亭,堂曰”当作“坐池亭堂曰”。

朱次琦学术生涯的特殊性有二:一是开馆乡土九江礼山草堂后,足迹不入城市,故人称“九江先生”。二是临终自焚出其笔下的学术著述。前者需要朱次琦的研究者对于明清时期的九江有深入的了解,尽可能写出九江之土风。后者需要研究者对于朱次琦学说保持清醒的头脑,必须基于文献史实,不做过度解读,不做空洞之学术研究,言之有物,客观呈现,不堆砌,不造作。希望作者对于笔下的文字有敬畏之心,争取为读者提供优秀的文化食粮,共同推动岭南文史事业的发展。

(作者系文学博士,历史学博士后,广东石油化工学院文法学院副教授,长期从事广东近代经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