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基德

读书的方法

□ 王基德

与人谈及读书,我曾经自感羞愧。我也算是读过一点点书的,至于这一点点到底是多少,我没有统计过,但终还知道这数字离“破万卷”相差甚远。所以,轮到自己想写几个字时,往往只有大半个晚上咬笔头的份儿,盖属于脑子里空洞无物,没有神助自是必然了。

我羞愧的是,即便是在我读过的这一点点书之列,若遇学问家考问我,大多数情形,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这时,我往往会一边羞愧得做低头认罪状,一边大呼上了五柳先生的当,是他告诉我“好读书,不求甚解”的。我这人还特虚荣,别人考问我时,我若答不出,我会为失去了一个表现自我才华的机遇、为给他人增添了一个哂笑的口实耿耿于怀。真的。

我常常羡慕那些天资聪慧、口若悬河的翩翩君子。试想,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数家珍地背诵唐诗宋词,指点作家们的那个创作流派,这个艺术手法,该是多幺潇洒惬意的事呢。我不行。不仅背不好三言两语,还经常把一些读过两三遍的书里的人物与情节搞得一塌糊涂。不行,就向人请教。人告曰:多读,无它。言简意赅。可我还是不明白,就算是把人家喝咖啡的工夫都用来读书,又能读多少呢?匡算一下,一个人从7岁入学堂,到三十而立,二十多年的时间,假如每天平均读两千字,也不过才近一千七百万字,不到一千册书的容量。而且这里面大概还会包括小学的语文、算术,中学的物理、化学了。看来,多读还是有个限量,人一天当中总不能不吃喝拉撒睡,只读书吧?

还有一个问题是,看过了并不等于读懂了。世界之大,愚拙如我者,大有人在。有相当一些人也犯有前面看、过时忘的毛病,毕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人寥寥无几。就有一位朋友当着我的面承认有的书他看了几遍,仍然记不全、搞不懂,我相信他的话。它让我稍微增添了一点自信心。

我固执地认定判断一个人是否有学问,不能仅仅以他自报的读书多寡论,正如掂量作家的成色,不能仅仅凭他出书的多少。果真遇到一本好书,若读了二三遍记不住,不妨读它十遍百遍,总有弄懂的时候。读书不多,但少而精,总比自诩读得多多、却常闹笑话的好。读书少,与人交流时自然心虚得很,一旦进入自己所熟悉的范畴往往就很硬气。读书少,很多场合下露怯。读书愈多,越知道自己的渺小。曾有一位持有高学历的先生在应聘时,回答主考老师的问话:我喜欢读古典文学(对现当代的书不屑一顾),读过三国、红楼、水浒(别的说不上),就是三本书的作者也是张冠李戴。似此等读书多多的人,已经不是露怯,而是露丑了。这种人真正的读书人是不喜欢的。

书总归是要读的,但万万不可为读书而读书,为装装门面,死读书。读书的过程应该是天地间一种很美妙的享受,如同欣赏音乐。读书更不应该盲目地追求数量,而应在质量上下功夫。殊知,一本好书,真正读懂参透了,它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的。

还有,若把读书看成一种乐趣来对待,那幺效果一定会好些。已经过了为对付考试,为弄到某个证书而读书的年龄,某些不适合自己的自己不喜欢的书,尽可抛弃之。一旦所读过的书的精髓要义进入了头脑里,立刻就会成为自己的东西,它们会熏染得读书人连思想也变得澄明些。

我领悟了这些道理,所以就不再自卑,更不会自大。我永远也不会有过目不忘的才情,可我拥有了韧劲和一点小灵巧。朝闻道,夕死可矣。人生对我而言还有一段路程,我知道得不算太晚。故在读书这件事上,我可能会有所进步。也不纯粹是自我安慰。

(摘自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把董桥请下玩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