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 文

范元甄和女儿

嫁给李锐郎才女貌

李锐的第一个爱侣，是武汉秘密学联领导成员之一的万国瑞。“一二九”运动中，万是汉口女一中的学生，但却担任了该市学生大游行的总指挥，可见其英武与飒爽。1936年她考入武汉大学化学系，同高两班的秘密学联负责人、机械系的李锐接触更多。志同道合，并肩战斗，彼此渐生爱意。在这段颠沛和动荡的岁月里，李锐与万国瑞经历了惊险加热恋的革命浪漫，从此双双走上职业革命的道路。在京期间，李锐为万国瑞起了个化名“杨纯”，以纪念两人纯洁之爱情。

不久发生卢沟桥事变，李锐、杨纯和一批流亡学生撤往济南，参加了省府组织的培养抗战人才的青年训练班。继而李锐随中共山东省委转移到泰安，万国瑞和一批女生去了济宁。分别前，李锐将自己的名字李厚生改为李锐。之所以取“锐”字，是因“锐”、“瑞”同音，含深深眷念之意。从此，这对革命情侣天各一方，失去联系。

不久，李锐在抗日救亡活动中认识了进步青年范元甄，彼此自然而然萌生慕恋之情。未久范元甄调去重庆《新华日报》当记者。李锐在信中要求范元甄给他半年时间，寻找杨纯；如果找不到杨纯，两人再发展关系。范元甄反对这一动议，因为李锐的俊帅，特别是他的革命胆识、才干和理论修养，都使她倾心。尽管范元甄不肯许诺“等待半年”，但她还是真诚、友善地打听过杨纯的消息，只是没有结果。或许，这正是她期望的结果。

1939年夏，李锐去重庆参加中共南方局（原长江局）青年工作会议，开会期间同范元甄结婚。两人郎才女貌，一时传为佳话。

成名很早众口赞誉

范元甄1921年出生于湖北武汉殷实人家，少女时代即投身革命。和李锐结婚后，两人同赴延安，至热河、东北，一起南下，后转业至新中国的工业战线，为建设一个新的国家而工作。两人的出身、学历、经历，甚至相貌的出色都十分相像，然而，两人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22年。

范元甄成名很早：在学生运动的时候，就深得王明的赞誉；在重庆时期，更是为周恩来夫妇所宠爱；在延安马列学院，连毛泽东都知道她的名字，路上遇到，都会说一声：“小范你先走”。论美貌，和江青、叶群、孙维世并称为“延安四大美人”；论学识和能力，众口赞誉，身为毛泽东秘书的丈夫李锐，曾亲口对女儿李南央说过，范元甄能力在自己之上。延安当时条件艰苦，伙食很单一，一年到头都是小米饭和很稀的菜汤，很少吃到肉食。范元甄从小家庭生活条件优裕，到延安后，她能安于艰苦生活，这是值得肯定的。

李锐和范元甄，可谓是郎才女才，但因范元甄的性格，两人婚后也产生不和谐的音符。范元甄和李锐结婚后，不允许李锐和自己的母亲接触，要他和“地主母亲划清界限”，以至于32岁守寡独自拉扯大独子的李锐母亲，终其一生都未能实现和儿子一家共住几天的愿望。

25岁的李锐与21岁的妻子相约：“两人关系以政治为主，时刻关心到政治。”夫妇幸福度取决于“进步速度”——组织信任与提拔速率。1950年4月5日，范元甄家书：“我十年来对你感情要求之强烈，从来是伴随着政治的……如果双方不进步，是不可能有美满的关系的。我有时决心要离婚就确是这样想。”

延安搞抢救运动

上世纪40年代初，延安开始整风。在康生的主持下，搞了一个“抢救失足者运动”。运动正盛时，凡是从国民党统治区转道到延安的干部，都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加以关押审查，许多人被毫无根据地定为特务分子、叛徒。

范元甄与李锐是从国民党统治区重庆转道到延安的，在那里参加了一些在国共合作期间由国民党出面搞的抗日宣传活动，自然被列入审查名单。1943年4月，李锐被诬陷为特务，被关进延安的监狱——保安处。范写道：“想到一切都是在做梦。他的一切都为了麻痹我，为了他的政治目的。我就很平静，想到将来，想到我正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摆脱了他正是一个解放，想到这些我是很冷静的。在所谓感情上，我真是对他毫无留恋了……”

范元甄之前一直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参加革命工作后也一帆风顺，一时之间，内心满是委屈、恐惧，便与丈夫李锐离了婚。好在毛泽东及时发现了“抢救失足者运动”中存在的问题并做了纠正，不久，对李锐的审查也就结束了。李锐在被关押一年零三个月之后，从监狱出来了。范元甄主动要求与他复婚，他俩又重新成为夫妻。

最终众叛亲离

解放之后极短的时间里，范元甄受到了重用。1959年庐山会议之后，李锐被打成“彭、黄、张、周”反党集团追随者。庐山会议后，李锐白天在机关挨斗，晚上回家，老婆的一场批斗在等着。1960年4月，李锐被发配北大荒。他在饥饿、病痛的折磨下，不得已开口向早已冷漠了的妻子要东西，却被她写信长篇累牍地挖苦。

范元甄那时受到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下放到青云仪器厂的热处理车间当工人，平时住在工厂。刚刚两岁的小女儿全托在“六一”幼儿园，大女儿李南央在通县的小学住校，儿子则由老阿姨照管。范元甄同时还要接受批判、审查，她那时开始拿女儿李南央当出气筒，有时接到丈夫的来信，会疯了一样地写出上百字的离婚信，逼着阿姨去邮局将电报发走。

在接到范元甄的离婚信后，李锐简短地回信，说离婚现在不谈，待我回来后再说。之后，范元甄不但把丈夫的北大荒来信交给组织，还把夫妻间的枕边话全部抖搂出来，用这种大义灭亲的方式，证明自己受改造的程度，以期重新得到党的信任。伤心欲绝的李锐提出离婚，两人于1961年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1962年七千人大会之后，范元甄短暂恢复过一段工作，在航空部技术局总技术处任处长，后由于“文革”开始，被发配到干校劳动，回京不久后便被做离休处理。范元甄在“文革”中，揭发了李锐所有的朋友，凡有外调，她一律揭发，不管是自己的熟人还是朋友，甚至连女儿都不放过。但范元甄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做法没有得到组织的赞许，她也一直没有再次得到闪光的机会。

离婚之后的17年中，范元甄并没有重新组织家庭，李锐于1979年彻底平反之后，她又主动提出与李锐复婚，遭到李锐的拒绝和女儿李南央的反对。范元甄于2008年辞世，享年8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