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特的警示 2007年8月3号,一个英国小男孩皮特死了。肋骨骨折,脊椎断裂,肚内还有一颗自己的牙齿。他是被继父虐待而亡。此案当即引起轩然大波,虽然该继父被判终身监禁,一年后还是有数百上千人举行纪念性游行。一个高度文明的国家竟挡不住一个孩子被虐杀,当为法治之耻。其实依我们的眼光,它的法制已经够严。皮特母亲被拘不止一回,孩子由政府托管;区政府还安排人频繁视察,甚至突袭。但监管漏洞还是暴露,相关人员也做了处理。可称道的是,英国政府对此案的处理不是“运动式”,而是通过制度齿轮的运转使其长期停留在公众视线。相形之下,我们这里或因案件太多而产生“审恶疲劳”,便一件件自行湮灭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司法独立性。不仅独立于政府,而且独立于“民愤”。此事曝光后,网民声讨如火如荼,70万人网络签名要求严惩责任人。但为保护当事人安全和司法公正,法庭没有公布皮特母亲和继父的姓名电话地址。当网民将当事人“人肉”出来后,不但各大媒体不能转载,警方还介入调查信息来源;陪审员成员更是被禁止使用互联网调研此事。此事经由已久,仍可借鉴。我司法改革虽大步前行,但沉疴在身,不可有须臾懈怠。过去有些事不敢说贪赃,枉法是最起码的,算总账是早晚的事——眼下,“追责”已成了热词。

谋财也是害命 害命一定要偿,谋财则不尽然。贪个十亿八亿的照样性命无虞,塌下心把牢底坐穿便是了。63岁的作曲家,《黄土高坡》《血染的风采》的作者苏越病逝于牢中,令人唏嘘。苏不甘心只当个作曲家,他办公司、拍戏,要把盘子做大。按时下说法,应该算创业先驱。不幸的是,多数先驱都变成了先烈。先烈们也有不一样的选择。有的咬碎牙吞下去,爬上了岸。也有个别的“壮志未酬身先死”,可惜了。个别人寻取猎物,把别人的命跟自己捆在一起下注,往悬崖跳。苏越便是。伪造证件、编造借口,巧取投资人5000万,打了水漂。我一直认为,钱也是命。不过人命分级,有贵有贱。当年香港李首富儿子遭绑架,李痛快地付10亿多赎金摆平了;我们一个大学生被骗校园贷,未进校门就寻了死。5000万在投资人眼里可能不用拿命换,但账不能这样算。这个枯燥的数字,它能抵被饥饿、劳累、疾病耗尽的多少条穷命?它的后面就是生命的丝丝缕缕,条条沾的都是血和汗。我为作曲家惋惜,但更鄙视他作恶时的嘴脸。苏被判了15年,这也算一种命偿。时间也是命。

低端鄙视链 我们从小就有印象,某些被列入低端的岗位,比如卖菜的、门房、挂号员等,往往说话没好气,三两句不合便戗起来。长辈告诉说,那是因为他们的自卑心理,行业被别人瞧不起,只好拿“趾高气昂”作武器来抗衡。社会前行,风气变化,但习惯性的心理还在延续。底层民众比中产白领更可能歧视外地人。因为户籍和居住权是他们仅存的“资本”。《格列佛游记》讲主人公到了大人国,深得王后宠爱;而最看不起他的,却是那里身材最矮小的侏儒。这就对了。你想想,那侏儒见到一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外来者喜出望外,拉着要做兄弟——那还叫艺术吗,人性都满拧了。《苏丝黄的世界》里这样分列妓女的鄙视链:舞女看不起吧女,因为吧女得随时接待钟点客;吧女又看不起街角流莺,那样子更下作,累还不说。

安徒生 1875年8月4日,安徒生去世。去世前不久,安对准备为他谱写葬礼进行曲的乐师说:“给我送殡的人,多数都会是小孩子,进行曲的节拍,最好配合细小的脚步。”上个月有人游丹麦,发回海边小美人鱼照片。友人董某得知这“海的女儿”百年来屡遭劫难(锯头、断臂、泼漆……)悲上心来,作诗劝她回归大海,离开这游人如织的海边,脱身于炎凉无常的尘世。众友同感,纷纷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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