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侯你好,当初,从《史记》里读到你,你问汉朝使者:“汉孰与我大?”当时,我也真心地嘲笑过: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世事渐明,再读到你,觉得你冤枉。想当初,你在云南,吃着菌子,看着歌舞,一队穿着怪异的人远道而来,说来自汉朝,你问问汉朝和夜郎国相比,哪个更大,太正常不过了。想想我亲历过的人和事儿,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你。举两个例子。

有一次去台北,吃完饭,朋友拉着去一家茶馆喝茶。冻顶乌龙、东方美人,非常好喝。茶馆主人说:“这些茶,你们在外边不可能见过,你们见过的东方美人都是假的。东方美人就几亩山地出产,这几亩山地都是我包的,每年我先挑,挑剩下的其他人再挑。其他茶,和我这些茶无法比。”

一起去的人中,有个人一直笑眯眯地,一句话不说。我偏巧知道,新中国成立以来,内地最好的普洱茶和乌龙茶,都长期控制在他管理的集团公司里。

云茂是第一批做老明清家具的人。前一阵,他和我说,他不做老家具了,干点更有意义的事儿。我问干点啥。云茂说,设计点有意思的新家具,样子是新的,细节都是老家具的榫卯,不用一根钉子。他的库房里有四件一组的书架,简简单单厚实方格子。云茂说,用了四吨黄花梨。我说,好看,看了就想读书。我照了个照片,贴到微博,收到一条评论:“我对这种每格的宽度和高度都是固定的书架,真是讨厌之极,根本不能按照不同的书的规格机动调整,极其浪费空间,也不适于给书分类。貌似现在国内定做的话都是这种,想要几块活动层板要靠求的。不知道宜家的会不会好一点。”

的确,所有人都是井底之蛙,都是夜郎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