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酥饼

于吉的作品以雕塑为核心,版画、平面、行为、影像穿插其中。最近,她和另外两位艺术家在上海的纽约大学艺术中心做了一个“我们是复形重叠中的一个,我是整体中部分的集合”的展览。她的创作媒介和创作环境都处于流动之中,与此同时,她的生活方式也正趋于流动:于吉的创作状态经历了转变,从高度消耗体力的创作阶段进入了“游牧阶段”:去年伊始,于吉在旅居中创作,每几个月迁移一次坐标点,不同的城市里都有她思考和生活的痕迹。

辗转于不同的城市,城与城、人与人、人与物之间,一切将被时间过滤,并保留成为自己的身体或物质肌理的一部分。谁是主、谁是客,谁扮演了幽灵?一切都在消融和流变之中。

SuperELLE:大量的行走和劳动消耗是你的工作方式,你把这种状态描述为“特别会走路的游客”,在漫长劳作中有时会逼迫自己进入力竭的状态。这对你来说是释放还是忍受?

于吉:行走和身体消耗本身是一种磨练意志和专注力的方式,不同经验阶段对自我的意义也不同。现阶段我不会再用漫长劳作来形容自己的工作过程了,目前是游牧阶段,在移动中拥抱各种不确定,跟朋友开玩笑时说自己把生活过得又难又复杂。

SuperELLE:通常你会出于哪些经验去选捡你的材料,为什幺尤其喜欢使用废弃材料?

于吉:我会通过对日常生活的观察去选择感兴趣的材料,并不一定是废弃的。近期在香港M+美术馆展出的两件大型装置比较多使用到来自城市中被推倒的建筑废墟和美术馆布展的余料,是因为作品本身的在地属性需要大量现成品和旧料来对其进行填充。但我的作品和创作方式并不是由收集废料出发的。

SuperELLE:《石肉》系列入围了今年的“希克奖”,介绍词里说作品描绘的是“人在现代城市中的疲惫和挣扎的面貌”,作为一个艺术家,同时也是一个现代生活中的个体,你如何感受、如何表达?

于吉:用我多年前刚开始创作《石肉》时的阐述:身体有残缺。苦难残缺来源于肉,肉会自找出口,这残缺便有了生命。所以我所描绘的身体,是脱开骨头的肉,在顺藤蔓延之时又被戛然而止,断了呼吸,僵持在那里。

SuperELLE:作为学习雕塑出身、同时兼顾田野调查的艺术家,你的雕塑作品与社会文本之间对话?

于吉:所谓的田野调查是我的学习方式,而雕塑是我的艺术表达形式,两者之间承上启下,是对话关系。

SuperELLE:今年8月你在美国橘郡艺术博物馆的展览《一客,一主,一幽灵》标题非常有趣,怎样去理解这串排列的词组?

于吉:展览的英文名A Guest, A Host, A Ghost是受启发于杜尚在1953年的一次展览中的文字游戏。杜尚在展览中给每个来宾的糖果包装纸上写了这句话:A Guest+ A Host= A Ghost。和策展人讨论时她想直接引用杜尚的这句话,我只是加了一些调整,令三个词之间原本的公式关系变得更开放。

SuperELLE:你的作品经常提及城市废墟、荒芜的身体等意象,也曾经以《荒弃的泥土》命名画册,又或是援引《一座幽灵城市的拓扑学结构》,这个主题为什幺如此吸引你?

于吉:我在上海长大,成长于网络时代彻底到来之前的1990年代,人与物件、食物、街区之间的距离更为贴近,可能因此多了几分惆怅。这种对情感的追问也被不自觉地带入到创作中。

SuperELLE:城市不同的气质和属性是否会影响到你拾得的材料,进而影响作品和整个展览场域的气质?

于吉:每到一个城市驻足、生活,都是新鲜的体验,有好多新鲜的想法和感受,有些会嫁接到创作的过程中,有些就自然而然地被生活稀释了。不过我自己的看法是,付出过和经历过的一切都会被时间过滤,并保留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SuperELLE:“因地制宜”,已经是于吉展览的一个特征,你的创作环境是流动的,媒介也是流动的,你如何与之产生自然有机的互动关系?

于吉:我的生活也是流动的。从2022年1月我开始了漫长的旅行。带着部分工作,更多是出于旺盛的好奇心,我开始了每3-4个月换一座城市的旅居生活。在每个驻足的城市,或留下一些创作的痕迹,或没有,我对此尽量抱着平常心。毕竟创作并不是一个可以被量化的任务型工作。

SuperELLE:除了作为核心的雕塑以外,版画、平面、行为、影像各种媒介都有穿插参与在你的创作里,你是如何熟悉各种不同媒介的?

于吉:我就是通过创作去熟悉媒介的。之前迷上了石版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