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吴征,我不会成为今天的我。是他在我挣扎于做一个主持人却不能掌握节目品质的时候,鼓励我学习当一名制作人;是他在我决定回国发展的时候,放下美国已有的生意,陪我一起回国重起炉灶;当我遭受谣言攻击,他抬起我的下巴说:“你要做一只高高飞翔的鸟。”为了我的要强和任性,他必须接受一个不会煮饭还常常出差的老婆,以及娶一位公众人物所带来的种种不便,包括经常有人介绍他为“杨澜的先生”。

婚姻中的两个人关系是多重的:恋人、朋友、亲人,有时甚至还会有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我们能够给予彼此的也是多重的:爱、理解、尊重、欣赏、同情、陪伴,还有义气。也许有人认为“义气”是指兄弟哥们儿之间的关系,我们却认为它同样适用于夫妻之间。风暴来临的时候、孤独无助的时候、前途不明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在你身边说:“别怕,还有我。”

一次很刺激的旅行发生在2001年“9·11”事件之后不久。吴征作为那一年国际艾美奖颁奖晚会的联席主席,计划赴美国纽约参加典礼。我劝他不要去了,但吴征坚持要去:一是为了表达对纽约人的道义支持;二来这也是华人媒体第一次在国际电视舞台上以这样的身份出现,不能让别人小看我们的胆色。“那我陪你去。”我见他态度坚决,就这样决定。那一次旅行前我们写好了遗嘱,飞机起飞时我们紧紧握着对方的手,闭上眼睛轻轻地祈祷。

2008年“5·12”汶川地震发生后的第五天,我带领包括心理学家在内的十几人随全国妇联的救援队伍去都江堰、德阳、绵竹等重灾区。那时灾区每天都有数次6级上下的余震,吴征不放心,坚持陪我一起去,一路妥当照顾大家的住宿和交通。在灾民安置地,他大汗淋漓地搬运各种物资,还细心地为一脸尘土的孩子洗脸,鼓励他们勇敢面对。记得离开灾区的那个夜晚,因为有强烈余震的预警,我们所有人都不能留在室内。于是在一片小小的广场上,我们和衣而坐,说着这些天伤心和感人的故事,商量着回到北京后怎幺为灾区的孤残儿童多筹募一些善款。后半夜,当四周的一切慢慢静下来的时候,我靠在他肩头睡意渐浓,突然他推了推我说:“你看,满天的星星。”

20年,让我们建立起一个有形的家,也让我们织就了一条无形的纽带。我更理解了马克·吐温的那句话——爱情快速奔跑,婚姻慢慢生长。

在结婚20年家庭派对上,老朋友成方圆抱起吉他,为我们演唱了一曲根据叶芝的诗改编的歌《当你老了》。我抗议说:“我们才40多岁,你就唱《当你老了》,等我们真的老了,你唱什幺?”圆子来了个脑筋急转弯:“那时就唱《当我们年轻的时候》。”

众人大笑。我回头去看吴征,他已微醺,憨憨地笑着。从他的眼神里,我依然可以找到当年爱上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