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光秋

冬天,我有机会去吉尔吉斯斯坦的奥什市探亲,小住月余。

奥什市是吉国第二大城市,已有3000年的历史。相传3000年前,一群牧羊人来到这里,被眼前草原的景色所打动,不禁发出一声赞叹语:“过什!”于是安营扎寨,繁衍生息,“过什”也变为今日的“奥什”。

奥什四季分明,比较湿润,阿赖山清澈的雪水急速淌下,形成河流穿城而过,为起伏有致的城市平添了许多灵气。城里几乎没有高楼大厦,节奏舒缓,市民们除了上班,也养牛养羊种地,出售酸马奶和蜂蜜等自制土特产品。湛蓝的天空下,烤馕、烤包子的香气弥散开来,整个城市静谧温馨。

食在奥什

奥什的主要语言是吉语和俄语,街上的招牌均用吉语和俄语写就。服饰五彩缤纷,什幺样的“混搭”都不为奇。清真饮食,面点、奶、肉制品居多。

刚去的第一个月,天然气停供,烧水做饭完全靠电,难为了我这个全职“煮妇”。每顿饭不是煮就是炖,萝卜炖牛腩成了每天的主菜。好在当地的萝卜非常好吃,个小水灵。

当地不用美元结算,必须换成索姆使用。1美元约可兑换59索姆,银行间的汇率小有差异。

吉国几乎不宰杀未成年的牛羊,所以肉都很老,带骨牛肉370索姆1公斤,剔净的牛腿骨100~150索姆1根,砍开后熬汤极佳。俄罗斯的大米37索姆1公斤,哈萨克的面粉按等级48~55索姆1公斤,柔韧筋道,口感很好。

奥什社会治安很好,几乎没有什幺恶性案件发生。一次在银行换钱时,正好看见工作人员给柜台里面送钱,交接很简单,一个中年女人拎着装满钱的大塑料袋,“咚”地一声掷在桌子上,然后慢悠悠地一摞一摞地往柜台里面递,最后双方在交接单上签字,交接完成。

当地的饮食习惯和我们新疆的维吾尔族近似,主食主要是馕和馒头。当地的馒头,不如说是烤包子更准确,在吉语里叫“撒木萨”。包子皮很薄,四边折起成方形,馅料为羊肉丁、羊尾巴油丁、碎洋葱、孜然粉、精盐和胡椒粉等,加入少量水拌匀而成。把生包子贴在馕坑里,十几分钟即可烤熟,皮色黄亮,味鲜油香。当地人尤其喜欢手抓饭“普洛夫”,视其为上等美食。做法是先把羊肉剁成小块,用滚沸的清油过一下,然后将洋葱和胡萝卜入锅炒制,酌情放点盐和水,20分钟后,将洗泡好的大米铺在锅里,再过40分钟即熟。将锅内的所有食材翻动拌匀,佐以凉拌菜即可食用。

市内有中国人开的小超市,能买到蒜薹、菠菜、小油菜、青辣椒等为数不多的中国青菜,还能吃到地道的豆腐,两斤豆腐约合人民币30多元。女老板姓罗,开有一家“上海”餐厅,招牌很亮,店面却小,在吉国打拼多年,手艺好,人热情,生意很不错。

值得一提的,在异国他乡竟然能吃到正宗的兰州牛肉面。饭馆名为“大长今”,是中国人开的,小小的院落,热乎乎的大炕,主打饭菜就是兰州牛肉面。一壶热茶、一小碟朝鲜泡菜、半头糖蒜、一大碗拉面,卖20元人民币。听说老板是吉林延边人,曾在兰州做过生意,所以他请的“大厨”是来自兰州市皋兰县的回族师傅,名叫杨中华。大厨的媳妇名叫鲜黑车,瘦小而精干。她说自己不懂外语,也没多少文化,一家3口来奥什两三年了,很想家,想兰州,在奥什虽说辛苦,但收入不错。

“巴扎”印象

吉尔吉斯斯坦有不少中国企业,奥什也有两家很大的中国市场,一家叫“大唐”,一家叫“北京”。“大唐”主要经营建材家电,“北京”主要经营日用百货。但说到购物,人们最喜欢的还是逛“巴扎”。女房东告诉我,买东西一定要去巴扎,因为它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价格便宜,质量还好。

这倒是真的。“巴扎”瓜果蔬菜、服装鞋帽、生食熟食都有,但巴扎太大了,从南到北,还没有逛完就已经疲惫不堪。

费尔干纳大巴扎被称为亚洲“巴扎”之最,甚至有金铺——一个带篷子的“大车间”。屋顶上雨水滴答着,3条狭长的水泥台,几十个女摊主。天气极冷,她们的装束千奇百怪:貂皮帽子或厚重的头巾,披肩,腰间还缠着粗粗的羊毛护腰,膝上盖着毛毯,脚上除了棉皮靴,还套着雨鞋,行动迟缓,极像俄罗斯套娃。身后摆着一个电暖器,珠宝首饰装在随身的手提箱里,打开放在面前。为了防盗,首饰用绳子一串串地穿起来,顾客要看哪件,抓起来挑拣就是了。大部分首饰都直接摆在毛巾上或旧布上,如果要试戴,再解开拿给你。没有证书,没有铅封,没有标签。摊主人手一个手机大小的计重器,除了称重还能显示金银的“度”数,一通按压后报上价格,几乎没有折扣。问她们如何保证货真价实,摊主耸耸肩:“当然是真的,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先付钱,自己拿去鉴定好了!只是鉴定费用需要你自己付!”然后指给你看远处的一个小房间。

没有非常明亮的灯光,没有丝绒或皮毛的底衬,大部分首饰灰头土脸,提起一串“叮当”作响,似乎与它们应有的身价相差甚远,让人如何不踌躇?

挑选好首饰,摊主会主动拿到专门清洗首饰的铺子,用超声波清洗首饰,一件50索姆。如果你砍价够狠,那清洗费你自己掏。

感受友善

奥什市的老百姓对中国人很友好。冬至节晚上外出,巧遇一场婚礼。当地人的婚礼大都在晚间举行。一辆小小的花车,顶部装饰着金色的皇冠,车头用红色的毛绒做成一个红唇,让冰天雪地都透着喜气。一个像伴郎的小伙子,喝多了,在雪地里快乐地又唱又跳,看到我就问:“中国人?”当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开心地用中文喊:“你好,你好!123,123,123!”为他为什幺要说“123”,他说因为他只会用中文说“你好”和阿拉伯数字“123”。

当地的公交车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小巴”,深色的玻璃窗,远远驶来,很难看清楚里面的乘客多少。有一路公交车全部由中国企业赞助,崭新的大巴车身外侧绘有醒目的五星红旗图案,高大威猛,喇叭的声音急促响亮,透明的玻璃窗很大,在大街上快速驶过,里面的乘客似乎也威风了许多。我坐过几次“公交车”,不管远近,一律10个索姆,自己投币。每次一上车就有年轻人让座,我觉得很温暖。

当地尊师重教,一些家境不错的学生都选择在孔子学院学汉语。有一个女生名叫艾依别丽,她爸爸在海关工作,妈妈开了两家糖果店,弟弟妹妹好几个,但爸爸妈妈很少让她做家务,经常嘱咐她要学好汉语,毕业后去中国,找一份好工作。

一家“大唐”中餐馆,有3位当地女孩儿在打工,同名,都叫“布鲁”,都是汉语言专业的大学生。原来,吉国家庭多子女,喜欢生男孩。吉语“布鲁”,表示“三角形”符号,也表示“转”和“换”的意思,意在让她们成功“招弟”或“换弟”。一个黄头发的“布鲁”正在读大四,她在手机上下载了专用软件,苦学汉语。她很自豪地说:“我已通过汉语水平四级考试,现在正在向五级冲击,在中餐馆打工主要是为了实践汉语。”

在当地,生女孩也意味着“赔钱”,不管家境怎样,嫁妆必须丰厚。有个货车司机才40岁出头,但面相颇老,他自嘲说是因为老婆一连生了“四朵花”,他得拼命挣钱,给女儿们挣嫁妆。

有一位出租车司机叫鲁尔多穆,是土耳其移民的后代,已生有3个孩子,老婆是全职主妇。鲁尔多穆说自己早上6点出门拉活儿,晚上9点多才能回家,挣钱很辛苦。当地出租车无票据,谈好价钱即可上车。鲁尔多穆从不多要价,他说挣钱要诚实。他从电视上看到,中国特别大,特别漂亮,他有一个梦想,等钱挣多了,就带老婆孩子去中国旅游。

当地人很喜欢看中国电视剧,有一位女裁缝和她的店员都说:“以前我们主要看韩国电视剧,现在我们更喜欢看中国的电视剧,《甄传》最好看!”她们还从在手机上下载了中国少儿歌舞。

一次外出,我们遇到一位中年女性,她主动搭讪,说自己是一名教师,问是否需要帮助。当知道我们只是遛弯时,她两手一摊表示遗憾:“我喜欢中国,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中国人,很乐意给中国人帮帮忙,哪怕是做向导呢!”

在体育场散步时认识了一位足球教练,他说自己的目标是带着队员到北京、广州打比赛,他说:“中国很大,发展得又快又好,中国足球进步也很快,一定要到中国看一看。”

在奥什期间,我学会了几句吉语,其中“萨拉马赛兹拜(你好)”每天都能用到。奥什人真诚友善,对中国的友好情谊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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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水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