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澄

黄克智,1927年7月出生于江西南昌,着名固体力学家,清华大学工程力学系教授、工程力学研究所所长,中国科学院院士。

2018年,黄克智过完91岁生日正式办理退休手续,算起来,他从20岁参加工作到退休整整工作了71年。在退休仪式上他骄傲地说:“我不仅实现了清华老校长蒋南翔提出的‘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的目标,而且超出了21年!”

许多人问:“黄先生,您是怎样做到为祖国健康工作71年的?”

他沉吟了一下:“答案只有一个,我有一个贤内助,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黄先生的贤内助就是老伴陈佩英,黄老说:“遇见她就等于搭上了‘幸运号航船。”

故事要从1950年初春开始说起……

那年,黄克智在清华大学读研究生,师从固体力学家张维教授;同宿舍舍友陈耀松,攻读流体力学专业研究生,师从陆士嘉教授。

巧的是这俩人的导师张维、陆士嘉是一对夫妇,不仅是20世纪40年代留德归来的博士,还是清华园里的第一对教授夫妇。因为这层关系,黄克智和陈耀松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同学,关系却近似乎师兄弟,感情十分融洽。

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陈耀松托黄克智去接一个人。谁呢?妹妹陈佩英。她从杭州来北京考大学,投奔哥哥,正赶上哥哥有事走不开,接人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黄克智身上。

俩人见面后对彼此都有好感,陈佩英也在清华园里暂时安顿下来。初来乍到,姑娘想家,心情不好,小伙子常去陪她,主动帮她复习功课。一来二往,后面的故事想必大家也都能猜到,黄克智和陈佩英相爱了。

1951年秋,陈佩英如愿考入清华大学,黄克智也研究生毕业留校当助教。可生活不是童话,那时黄克智薪水微薄,加之身患肺结核,在北京又有一个妹妹需要他照顾,经济非常紧张。所幸陈佩英不嫌弃他,他们俩就在这种紧巴巴的条件下度过了3年的恋爱时光。

1953年,黄克智的父亲退休,没了收入,全家决定投奔黄克智。黄克智当然没有意见,却担心陈佩英是否能接受这个大家庭。

没想到黄克智去征求陈佩英的意见时,她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这是你的父母呀!”可她有所不知,黄克智也不敢告诉她,那可是个大家庭啊……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火车上下来,行李堆满了站台,他们是:外婆、父亲、母亲、两个妹妹加上原来已在北京的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一个侄儿以及婶婶!原来,黄克智的叔叔已经去世,婶婶无后,按旧例随夫家生活。一大家子人一个都不能少,齐刷刷地来了北京。大大小小9口人,在当时这也是清华园里最大的家庭了。

陈佩英当下就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黄克智一看她的表情,顿时感觉:完了!这婚事肯定是吹了。9张嘴呀,哪个姑娘愿意背负这幺一个大家庭?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佩英没有嫌弃他,因陈佩英在冷静后仔细一想,这也是没办法,但凡有路谁也不会选这一条,既来之则安之吧。1955年黄克智被选拔去苏联进修时,陈佩英同意了他的求婚。说结婚,其实就是登记而已,在黄克智出国前几个月,没有买一件新家具,也没有做一件新衣服,两张床一拼就是新房,按现在的流行说法,就是“裸婚”。

在出国的3年期间,黄克智的工资全部交给母亲支配,作为妻子的陈佩英没有碰过黄克智的一分钱。黄克智出国的第二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由陈佩英独立抚养。她每月工资48元,独自带着孩子,偶感经济困难,好在她有个坚强的娘家后盾,父亲、哥哥不仅每月给她寄钱补助,还叮嘱她:“家里再困难,也不要告诉克智,要确保他在外安心学习。”

在经济极度困难、家庭成员又复杂的情况下,黄克智和陈佩英把4个弟弟妹妹都送进了大学,又为外婆、父亲、母亲养老送终,安全地将这辆沉重的大车拉到了终点。

每每谈到这些往事,黄克智就情绪激动地说:“我要感谢我的老伴,她是一个贤惠又能干的妻子;感谢我的岳父、岳母开明慈爱的教导,是他们使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摘自中信出版集团《大家小絮:风骨清华人》 一书)(责编 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