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萌 张岗英 武胭脂
陕西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个体差异对跨期选择的影响
陈萌 张岗英 武胭脂
陕西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近些年，个体差异对个体跨期选择行为倾向的影响逐步受到各界研究者的重视，相继产生了一些研究成果。文章拟从年龄、智力、情绪、焦虑、成瘾、自我控制力、时间洞察力、识解水平几个方面着手，对现有个体差异与跨期决策的相关研究进行梳理，探讨个体差异在跨期选择中的作用，同时对个体差异与跨期决策的研究的发展趋势进行展望，旨在为未来相关研究提供可借鉴的研究思路。
跨期选择 个体差异 情绪 自我控制 时间洞察力
一、序言
跨期选择是对事件发生在未来和当前不同时间点的效用、价值进行权衡，进而做出判断和选择。现代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指出，跨期选择不仅影响个人的健康、幸福和财富，更与国家和世界经济繁荣、长远发展密不可分。因此，探讨跨期选择的影响因素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目前研究来看，可能影响跨期选择的因素主要分为三类：第一，决策选项的属性，如选项的效价、延迟时间等；第二，决策者自身的因素，如年龄、智力、人格差异等；第三，决策的环境因素，如自然灾害、利率、金融危机等（Frederick et al.， 2002）。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决策选项属性方面：决策奖赏的数量大小、兑现的时间。
相对于决策选项的属性和决策环境因素，决策者自身的因素：个体差异是可控的。近期国内外许多研究者都非常重视个体差异对跨期决策的影响作用，并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
二、个体差异对跨期选择的影响
跨期选择是一种复杂的决策行为，存在着个体差异，会受到决策者自身各种因素的影响。已有研究表明，早期经验、自身状态、人格特质是影响跨期选择的主要因素。
（一）早期经验与跨期选择
（1）年龄差异
延迟折扣率是跨期选择研究的主要指标，主要指奖赏的主观价值随延迟时间的增长而减少的程度。已有研究表明，年龄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延迟折扣率。Green等人比较了不同年龄组被试的延迟折扣率，发现平均年龄12岁被试的延迟折扣率大于平均年龄20岁的被试，而平均年龄20岁被试的折扣率大于平均年龄68岁的被试。表明：人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延迟折扣率会下降，年轻人比中年人和老年人更具冲动性。此外，在比较平均年龄30岁和70岁组被试的折扣率后，他们发现两者没有显着差异（Green，Myerson， & Ostazewski，1999）。可推测：人类到了一定的年龄阶段，延迟折扣率可能会相对稳定。
（2）智力水平
智力水平影响个体的延迟折扣程度。Shamosh等旨在通过工作记忆广度来研究智力与延迟折扣的联系，发现工作记忆广度与延迟折扣呈负相关，即智力水平越高，延迟折扣率越低（Shamosh & Gray， 2008）。说明智力水平高的个体更专注于长远未来。
一些研究从智力的不同方面探究其与延迟折扣的关系，发现智力水平与延迟折扣率呈负相关。Frederick用“认知反应”问题解决任务来研究智力水平对跨期选择的影响，结果发现：在“认知反应”问题解决任务中得分越低，表现越冲动，得分高的则更有耐心（Frederick，2005）。Shamosh和Gray对26项研究进行元分析后发现，智力水平与延迟折扣程度存在显着的负相关。表明，智力水平是延迟折扣的一个重要预测变量（Shamosh & Gray， 2008）。智力较高水平的个体具备充足的认知资源、较好的对刺激驱动的动机系统进行自上而下的控制力，更可能选择较大而延迟满足的奖项。
（二）个体状态与跨期选择
（1） 情绪状态
个体的情绪状态影响其在跨期选择任务中的表现。王鹏和刘永芳比较了愉悦、悲伤和无情绪启动三种不同情绪状态对跨期选择的影响。研究发现，悲伤情绪启动下被试的延迟折扣率最高，愉悦情绪启动被试组延迟折扣率最低，控制组的延迟折扣率居中。他们认为：愉悦情绪会影响被试对未来结果的关注点，当被试处于愉悦情绪状态下时，更关注于未来结果的价值属性而忽略其时间距离属性，导致延迟折扣率下降，倾向于未来更大利益（王鹏，刘永芳，2009）。人在悲伤状态下做出的选择往往比较冲动，保持愉悦的情绪有助于做出理性选择，获取更多利益。Pyone（2010）的研究发现：个体在对未来结果选项进行评估时，积极情绪提高了个体的认知灵活性，使其在建构选项时具有更高的思维水平，着眼于长远的更多利益，愿意等待。
（2） 焦虑与抑郁状态
Rounds等研究了社交焦虑与延迟折扣率的关系，考察高社交焦虑组和低社交焦虑组被试在有社交威胁和无社交威胁两种条件下的延迟折扣程度。结果发现，无社交威胁条件下，两组被试的延迟折扣率差异显着，低社交焦虑组的延迟折扣率显着高于高社交焦虑组（Rounds， Beck， & Grant， 2007）。研究表明，社交焦虑会降低延迟折扣率，惧怕与人交往的个体往往会比较冲动，而没有社交焦虑的个体会表现的更有耐心。
抑郁状态也会影响个体的跨期决策。Takahashi等人研究发现，抑郁状态会使人缺乏耐心、更敏感、更冲动，做出冒险行为。研究考察了抑郁个体冲动性和收益与损失条件下跨期选择的不一致特点。结果发现，抑郁个体在跨期选择中会做出更多冲动性选择，表现出更多非理性行为（Takahashi，Oono， & Inoue， 2008）。
（3）成瘾状态
很多研究发现酒精、赌博、毒品等成瘾会降低个体忍耐力和自我控制力，甚至会改变先前的理性决策。Kirby等人的研究对吸烟者与非吸烟者的延迟折扣进行了比较，结果发现吸烟者有着较高的延迟折扣率。与非吸烟者相比，吸烟者会做出更冲动的行为。Kirby和Petry对毒品成瘾者的延迟折扣做了研究，发现与非毒品成瘾者相比毒品成瘾者表现的更冲动，毒品成瘾者在决策任务中延迟折扣率明显高于非毒品成瘾者，行为表现更加失控（Kirby & Petry， 2004）。因此，毒品成瘾者的犯罪率居高不下，他们往往会为了一时的利益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Holt等人的研究发现，赌博成瘾者与非赌博成瘾者的延迟折扣率差异显着，赌博成瘾者的延迟折扣率较高（Holt， Green， & Myerson，2003）。成瘾行为是一种病态行为，它会使个体失去耐心，失去自我控制，进而做出失控的行为。所以，对于成瘾行为的干预和控制非常重要。
（三）人格特质与跨期选择
（1）自我控制能力
成瘾者往往会为了图一时之享乐而抑制不住眼前利益的诱惑，显然是缺乏自我控制的表现。自我控制作为一种比较稳定的人格特质，关乎个人工作和生活的长远发展。成瘾者与正常控制组被试相比，往往表现出较高延迟折扣率。自我控制要求个体适时调整自己的行为，抑制某些可能冲动的行为。一些研究发现，自我控制在决策任务中尤其在跨期选择中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Bern，Laibson， & Loewenstein，2007）。Myerson等人的研究发现，在跨期决策任务中冲动个体比非冲动个体表现出更高的延迟折扣率（Myerson， Green， Hanson， Holt， & Estle，2003）。折扣率高表示个体没有及时调整自己的行为，缺乏抑制当前诱惑的自我控制能力，从而表现出非理性的冲动行为。此外，Figner等人的研究指出，自我控制系统在跨期选择中自上而下地调控评价系统的价值评估信号（Figner et al. 2010）。结果表明：自我控制在跨期决策时起着重要的抑制冲动的作用。Baumeister等人的研究指出：自我控制影响人的生活质量，缺乏自我控制会引发暴饮暴食、不注意锻炼身体、冲动购物等行为（Baumeister & Heatherton， 1996）。
（2）未来情境预期能力
近期，一些研究者发现未来情境预期能力也是影响跨期决策的一个重要因素。目前国内还未发现相关研究，国外学者做了相关研究。研究发现，对未来情境预期会影响延迟折扣程度和跨期选择倾向，对未来情境的积极想象能降低个体的延迟折扣率（Peter， & Büchel， 2010）。Benoit等研究发现，对未来设想有利于个体做出利于将来的决策（Benoit， Gilbert， & Burgess， 2011）。因为，设想未来需将关注点转移到未来的结果上，从而进行分析和决策，使个体倾向于未来的更大利益。Liu等（2012）人的研究比较了没有想象未来事件被试和想象未来事件被试在跨期决策中的表现，结果发现，与没有想象未来事件被试相比，想象未来事件会影响被试的决策倾向。同时，想象未来消极事件使被试倾向于选择较小的立即奖赏，想象未来积极事件使被试倾向于选择较大的延迟奖赏。但想象未来一般中性事件与没有想象未来事件被试表现无差异（Liu Lei， Feng Tingyong， Chen Jing， & Li Hong， 2013）。这与不同情绪状态对跨期决策的影响结果一致，处于积极情绪状态或对未来积极美好的预期都会促使个体做出较理性而长远的决策。
（3） 时间洞察力
已有研究表明，时间洞察力影响跨期决策倾向。黄希庭（2004）的研究认为，高时间洞察力者会将目标定在遥远的未来，而低时间洞察力者则把目标定在近期的将来。Zimbardo等人认为高时间洞察力者会更加谨慎的考虑长远未来，而低时间洞察力者往往会表现出冒险、不健康行为（Zimbardo，Keough， & Bord， 1997）。一般着眼于长远的个体很少做出不利于自己和他人的冒险、不健康行为。Fellow和Farah研究了时间贴现和时间洞察力的关系，结果发现时间贴现率较高的被试具有较低的时间广度，他们可能在时间洞察力问卷中得分较低（Fellow & Farah， 2005）。
Reynolds（2004）等人发现，睡眠剥夺被试缺乏耐心、更冲动，会高估时间长度，延迟折扣也会增大。一般，延迟折扣率大的个体会表现的更冲动，冲动的个体又会高估时距。可推测，时间洞察力与延迟折扣呈正相关，时间洞察力可能是延迟折扣的一个预测变量。此外，Takahashi（2005，2006）连续做的几项研究指出，跨期决策中个体的时间感知与失去自我控制和延迟折扣程度有关。Wittmann（2008）等人的研究证实了这一点，个体时间洞察力差异会影响跨期决策中的延迟折扣，高估时间会使人失去耐心、不愿等待而选择较小但即时满足的奖赏，低估时间则使人愿意等待，期待未来更大的奖赏。索涛（2014）等人也对时间感知差异做了相关研究，发现无论任务难易，高估时间者在跨期选择中更倾向于选择即时满足的较小奖赏，低估时间者更倾向于选择延迟满足的较大奖赏，并且低估时间者的反应时受任务难易程度的影响，任务较难时反应时明显增长。
（4）识解水平
识解水平理论（CLT）认为，人们对事物的选择和评价取决于个体对事物的心理加工和表征。依据CLT，人们在面临跨期选择任务时所做出的决策取决于对可选择奖项的表征。研究发现，个体对事物的表征会受时间的影响。Liberman（2002）等人发现，人们常常用抽象的、目标相关的高水平识解表征远期行为，用具体的、方法有关的低水平识解表征近期行为。Trope和Liberman（2000）的研究结果与之一致，即抽象的、目标相关的高识解水平特征对远期事物的评价影响更大，具体的、与目标无关的低识解水平特征对近期事物的评价影响较大。陈海贤和何贵兵（2001）通过实证研究探讨了识解水平对跨期选择和风险选择的影响，研究中分别以思维诱导（高水平定势，低水平定势）、视觉加工（整体视觉加工，局部视觉加工）为识解水平的启动条件。结果发现，无论以思维诱导还是视觉加工为启动识解水平的条件，高识解水平被试对延迟选项和风险选项的主观值评价都大于低识解水平的被试。他们认为，在跨期决策中识解水平思维定势是通过影响选项金额和时间的相对权重起作用，高识解水平下考虑金额的权重较大，时间权重较小。所以，被试更愿意为了更多的利益选择等待。
三、总结
跨期决策中个体差异的研究开展时间较短，但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个体因素从各个层面影响了跨期决策，这为跨期决策因素模型的建立做出了贡献。同时，相关研究仍然存在很多不足之处：研究结果较分散、缺乏系统的理论模型和因素模型等。
未来研究可从以下几方面进行深入研究：第一，多关注人格特质差异。研究发现，延迟折扣存在个体差异。目前对人格因素进行了一些研究，但大多集中在冲动性和自我控制力上。未来研究应更深入的研究人格特质的其他层面。第二，有关情绪的研究应更深入。情绪对跨期决策影响的研究较少且单一，主要集中在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情绪有多种分类，可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其与延迟折扣的关系，如一般情绪和具体情绪、外显情绪和内隐情绪、背景情绪和预期情绪等等。第三，加强应用和实践研究。大量研究发现，冲动性影响延迟折扣，具有冲动性的个体往往会做出冲动、冒险的行为。对成瘾人群的跨期决策研究比较多，也取得了一些有价值的研究成果。未来研究可以借助这些成果，结合临床心理学知识，对成瘾人群进行一定的干预和治疗，可能会一定程度上改善其冲动、冒险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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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萌（1990-），女，陕西宝鸡，陕西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在读硕士，管理心理学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