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嫣
中国刑事警察学院，辽宁 沈阳 110854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属于涉税类走私犯罪案件。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共有关于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2115篇文书，其中以伪报价格方式走私逃税的有463篇，是缉私部门在侦办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犯罪中查处得较多的、较为常见的走私犯罪案件，主要是指犯罪嫌疑人通过伪报价格的方式走私普通货物、物品。在侦办此类案件中，证据难以保存，侦办工作难度大，国家税款严重流失，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的逐渐增多导致海关监管秩序被严重破坏，犯罪嫌疑人目无法纪，严重破坏国家对外贸易的管制政策，给国内行业带来较大不利影响。所以有必要对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侦查难点及对策进行细致研究，提高缉私部门对该类犯罪案件的侦办质量，减少经济损失，进一步维护社会稳定。
一、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概述
中国海关的任务之一就是查处打击走私犯罪，防止国家禁止或者限制进出口的货物、物品流入境内或者境外，严厉惩处违反国家海关法规以及其他有关的法律、法规，逃避海关监管的行为。走私犯罪案件不仅仅破坏的是海关监管秩序，有些严重危害到了国家税收安全，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就属于犯罪嫌疑人偷逃国家税款的涉税类走私犯罪案件，而有些不涉及危害国家税收安全的走私犯罪则属于非涉税类走私犯罪，走私的是非涉税物品。
（一）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概念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是涉税类走私犯罪中较为常见、多发的一种走私犯罪，该类犯罪指的是在进行通关进口过程中，犯罪嫌疑人制作虚假单据报关，货物、物品种类、数量、型号等信息都与真实单据一样，只是虚假单据上的成交价格较低，或者签订合同时就虚报了价格，签订虚假的合同，开出虚假的发票等以此来逃避国家税款。该类犯罪案件具有专业性、隐蔽性等特点。其犯罪成本低、犯罪手段隐蔽、极易操作，因此，在实践中较为常见。在办案人员侦办的走私案件中，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占了高达60%以上。［1］
不仅仅是自然人可以构成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单位也可以构成。此外，在侦办走私犯罪案件中还应确定犯罪嫌疑人主观上是否为故意。过失不构成走私犯罪，即行为人在签订虚假的合同或者虚假的发票去向相关部门申报通关手续时，就可以认定他们主观上对自己行为的违法性是明知的，但如果在之后查明行为人主观上真的不知情或者是被恶意欺骗了的，则不构成此罪。
（二）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特点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涉及国家税收、海关监管安全，从其涉嫌的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构成要件来看，该类犯罪案件具有专业性、隐蔽性、犯罪后果危害大的特点。
1.专业性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的涉案人员基本上都是从事进出口贸易工作，一般都具有一定的法律知识和金融知识，在人员上具有专业性，对于国家海关进出口流程、国际贸易、退税等只是有所了解，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的主体也可能是单位或者个人的共同犯罪，无论是单位还是个人犯罪，该类犯罪人员都具有专业性的特点。此外，此类犯罪的犯罪手段具有专业性，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的具体手段一般是在合同和单据上作假，用虚假的价格即比正常货物价格偏低的价格申报关税，以此逃避税款，制作的虚假单据的内容包括货物、物品的数量与型号外观等与实际货物、物品应当一一对应以顺利逃过海关风险监管，而真实的单据及交易合同会被行为人销毁，海关一般注意到申报价格与标准限价相差不大时就同意入关，难以发现申报的材料是虚假制作的。
2.隐蔽性
每个国家、每个外商进口的同类型货物、物品都会存在不同的差异，一般通过海关数据难以确定是否构成走私，只能通过具体案情具体分析，而这些会计资料、价格等肯定会被犯罪主体极力隐瞒，因此，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往往具有隐蔽性的特点，案件发案时间一般较晚，能证明真实成交价格的真合同、真发票、真单据就难以被发现，证据难以被获取。
3.犯罪后果危害大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多发展为集团犯罪，也越来越专业。随着国际交流与合作的进程不断加快，大规模的走私犯罪集团相继出现，逐渐形成国内外一条龙服务，涉案金额逐渐增大，犯罪嫌疑人偷逃的应缴纳税款，造成国家税款的大量流失，严重者甚至侵犯国家主权，另外，犯罪嫌疑人偷逃应缴税款还会造成国内行业不正当竞争，破坏了市场经济公平、公正的原则，造成正常商家合法利益的减少，不利于市场自由发展。该类犯罪往往还涉及其他各类经济犯罪，走私的后果涉及面广，危害极其严重。
二、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侦查难点
每一类案件在侦办过程中都有其自己的特色和工作侧重点，结合相关文献总结，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的侦查难点主要存在于案件的发现、取证和审讯过程中。
（一）发现难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线索来源主要有群众举报与情报自侦，情报源狭窄，不利于涉税类伪报价格走私情报的收集。首先，公开情报资料的收集即群众举报线索较少，一般群众与走私犯罪接触不到，意识不到走私犯罪的危害性，并且不知自己受到走私犯罪的不利影响，因此有关部门应当加强对群众的普法教育，做好海关监管工作，必要时可以设置奖励，鼓励民众对举报走私犯罪线索的积极性，而目前缺乏相应的情报收集奖励机制。［2］其次，在侦办该类案件中侦查人员显得较为被动，实际中，海关业务现场往往难以发现犯罪事实，移交的线索数量与业务现场的业务量脱节，线索情报少，导致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侦查中存在发现难难题。
（二）取证难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侦办中，证据几乎存在于海关申报整个流程中，一个完整的海关申报流程涉及单据众多，工作量十分巨大且琐碎，证据难以整理收集，另外，很少有海关在当场就能发现价格虚假、单据作假等情况，犯罪分子成功偷逃一次较大税款没被发现后，就会持续作案，并且数额越来越大，当犯罪案件过了很久才被发现追究时，证据已经被销毁，办案人员难以进一步追究嫌疑人刑事责任。此外，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证据多为会计账目、交易合同、发票、银行流水等，如今随着经济全球化趋势，各国间商贸活动越来越频繁，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嫌疑人之间的沟通交流、合同签订等或者通过微信、QQ等聊天或者通过电子邮件传达，行话较多，该类证据隐蔽性较强，取证成为侦查人员面临的一大难题。
（三）审讯难
在侦办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中，犯罪嫌疑人主观上的故意认定非常重要，如果无法认定犯罪嫌疑人主观故意，则不能判决有罪，要通过其他证据证明主观故意的话一般证明力不强，需要多方证据补足，这就加大了办案人员审讯工作的难度，因为主观故意的认定往往是通过对犯罪嫌疑人的审讯中获得的，而实际上很多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因为证据的销毁灭失，咬牙不肯承认其知晓真实的交易价格，以此来逃避法律的制裁。
三、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侦查对策
针对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发现、取证、审讯中的难题，相应地可以对该类案件侦办提出侦查对策建议。
（一）完善线索举报机制，重视情报经营
构建“情报导侦”工作机制，情报工作做好了，给办案人员提供了相关线索，那幺为侦查工作的顺利开展创建良好开端。
1.完善线索举报机制，及时发现犯罪，经营案件
能否及时获得线索，快速地展开案件的前期调查工作，关系到案件能否时效性地被顺利侦破，因此，必须要完善线索举报机制，对于提供线索的群众给予现金奖励，鼓励群众主动发现身边走私行为，办案人员应该主动进行秘密侦查，要在严格保密的条件下进行，以防惊动犯罪嫌疑人，及时调取可疑单位或者涉案单位报关资料，通过海关的业务现场或统计部门调取报关单和随附单据等作为证据使用，经营案件，争取在海关业务现场可以及时发现案情，当场抓捕犯罪嫌疑人，而不是多年后才发案致使证据丢失，嫌疑人逃避法律制裁。
2.重视情报经营、分析和研判
在获取情报线索后，应该进行情报经营，查明情报是否准确，认定犯罪性质，准确打击犯罪，此外还需要结合海关通关事务、走私犯罪精品案例等归纳总结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特点、犯罪嫌疑人或单位特点、犯罪手法有无变化、案件侦办中存在的问题等，构建研判模型，以便于将来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在对情报经营、分析和研判中需要培养具备相应能力的侦查人员，加大对人力、财力、物力方面的投入，以更好地应对大数据时代更加智能化、隐蔽化的伪报价格走私犯罪。
（二）形成闭合证据链，证据真实可用
对于该特定类案件，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涉及资金、单证、货物、人员层级等多方面，其中资金链、单据链、货物链的真实性、完整性尤为重要，侦查人员需在繁琐证据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并逐步深入，发现源头。
1.资金链
走私犯罪嫌疑人在伪报价格走私犯罪中以伪报价偷逃的国家税款，向海关申报的低价货款支付给外商后，剩下的货款没有正当名义，一般都是通过其他渠道向外商支付的，所以办案人员可以到银行调取账户，调查涉案单位或者犯罪嫌疑人的资金流向，找到异常资金支出，以此来判断是否具有主观故意的存在。同时，还可以根据资金流向深挖犯罪，一般涉税类走私案件还会与其他经济案件牵扯。［3］
2.单证链
在犯罪嫌疑人与外商签订买卖合同时，往往会存有真实合同、发票等写有真实价格的单据，办案人员在搜集取证时应重点区分好真假单据。另一套虚假价格单据是用于向海关申报的，包括写有虚假低价的合同、发票、海运提单等。根据这两套单据，可以判断出犯罪嫌疑人具体有哪些人员，在犯罪中负责什幺部分，位于哪个层级，主观恶性的强弱等。此外，通过真实单据也可以弄清楚单据的具体传递过程以及犯罪嫌疑人是否具有主观故意。
3.货物链
整个走私犯罪过程中，涉案货物的流向也是取证关键。在实际办案过程中，通过对货物的追踪可以查明货主单位、货物的运输单位，确定货物的实际收货单位，并进一步向实际收货单位调取相关合同、发票等单据，运输费用、货物清单等，查清货物的真实情况，包括涉案货物的真实价格、数量、品名等。
（三）强化审讯工作
在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侦办过程中，审讯工作往往是确定犯罪嫌疑人主观故意目的关键所在，因此，有必要选准突破口，制定好审讯提纲，一举突破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获取证据，并深挖犯罪。
1.选准突破口
在突破口选择中，可以先从犯罪嫌疑人家庭环境、亲朋好友处入手，了解犯罪嫌疑人所需所想，调取嫌疑人银行存款账单等信息，找到密切联络人员，在询问中注意嫌疑人神态变化，运用好犯罪心理学从细微处发现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的松动，从而精准突破。［4］
2.理清思路，有计划地推进讯问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涉及环节复杂，犯罪嫌疑人专业水平较高，要在询问开展前就做好准备工作，在审讯同时注重外围证据的收集，审讯工作和外围取证工作同时展开，相辅相成，做到逐个突破。
（四）加强部门联合
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是一个动态的多领域的犯罪，它从国内外商家合同的签订，申报通关，再到国内运输到货主，犯罪嫌疑人分布各地，侦查人员需要赴多地查明案情，收集证据。在实践中需要加强部门以及区域间的联合，依据大数据，创建海关多地交流平台，共享信息与情报资料，拓展线索来源渠道，更有效地预防、发现、打击犯罪。
综上所述，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案件侦查工作中发现难、取证难、审讯难等制约着侦查人员对犯罪的打击，这些难点必须得到重视。在剖析伪报价格走私犯罪侦查难点基础上，可以利用大数据、云平台等，提出更多的切合实际又行之有效的侦查对策，有助于应对手段越来越现代化的伪报价格走私犯罪，提升对该类犯罪的侦破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