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博

摘要:《影》是2018年上映的张艺谋最新执导的电影,该片获得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视觉效果、最佳美术设计、最佳造型设计奖项。本文从电影色彩,美术设计,服装设计、音乐设计四个方面进行分析阐述,探究张艺谋导演的最新影视创新。

关键词:影;色彩;符号;创新

《影》是张艺谋的第25部电影,作为每一部都敢于作出新挑战新尝试的创新风格导演,在经过充满争议的前作《长城》好莱坞体系的“重工业电影”尝试之后,《影》对于张艺谋来说是意义非凡的,某种角度上《影》是张艺谋追寻自己创作风格的回归之作。电影《影》通过光影艺术探讨了一出真与假的哲学问题,从文学到艺术再到哲学,《影》的内容量极为丰富,本文从较突出的影视表达手法入手探讨张艺谋的创新表达。

电影是光影的艺术,电影是讲故事的,是人间事的一种虚拟创作再现,源于真实且高于真实,如同人的影子,来源于人又千变万化。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讲一个人影子的故事,一个替身的故事,电影的光影手法天然具有表现优势。张艺谋喜爱光影色彩的极致化表达,最终这种喜爱在他的所有电影里都表露无疑,慢慢形成了张艺谋强形式的电影风格,使得如今谈张艺谋便绕不开光影色彩。在这部有巨大创作空间的题材中,张艺谋在很多方面极大提高了创作要求,在形式上作出新的极致提升,某种意义上,他用这种方式借着这个故事再一次致敬电影艺术。

一、创新的色彩应用

张艺谋电影的色彩运用大多是多色并且高饱和的,在《英雄》中对色彩的极致应用即便在如今的电影创作环境中也是极少有的大胆,一次次突出的色彩形式感几乎成为张艺谋的独有风格。在《影》中大胆抛弃色彩,把独有色彩风格和形式感的创作强项去掉,以高级黑白灰为总体基调,不禁为张艺谋突破自己的精神而赞叹,在已经将近七十岁的导演身上,看不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状态,反而是不断求变求新,这应该是每一个文艺工作者都应该学习的创作精神。当黑白影像立于银幕之上,水墨画的观感突然间震撼平日的观影体验,没有鲜明的色彩,却胜于鲜明的色彩,根植于每个国人血脉中的传统文化审美突然间被调动出来,一开始会不习惯这样的电影色彩形式,但几秒之后,便不得不赞叹这就是中国风电影应该有的形式感。用水墨风格画面讲述中国权谋的故事,天然的合适。

二、美术道具创意

开场不久便出现小艾在八卦盘上分析卦象,子虞训练境州是在八卦图上进行,境州挑战杨苍的场地同样是八卦图,八卦图作为符号数次出现,烘托出一种新式美学——“阴阳美学”。八卦图是中国古老且影响致远的哲学符号,象征着世间万物的变化和循环,由此生发的阴阳系统学说自古便影响了我国的政治、文化等各个方面。影片中具有八卦图韵意的其他图形符号应用如黑白围棋、黑白服装等可视道具,连同人物内心的变化与决策、群像人物的刚烈与阴柔、身份的真实与虚假、以伞击败长刀,以婀娜舞姿作战等强对比性的人物和情节设计,共同展现了这种阴阳美学。人物与故事借由可视化的阴阳道具,变得如八卦图所象征的阴阳系统一样,在不断的变化和循环,看似神机妙算却又玄妙莫测。八卦是局,每个人物都在局外算计着自己操控的那一盘局,但八卦局本身的变换属性,最终决定了所有的算计都变成了被算。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棋手,但事实上又是别人的棋子。影片结尾的设计也是极具创新性的,境州欲自己封王,结局却并没有明确交代,所以境州有可能成王,也可能没有;最后一个镜头里小艾躲在门后从缝里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眼神和呼吸从惊恐转折到平息,结局她是当王后还是揭穿此事也没有交代,这一镜头却也是影片第一个镜头,两个人物两个开放式人物结尾,正好贴合了八卦图所象征的变化与循环。这样的故事处理手法是高级且恰当的,结尾并没有八卦图的镜头,却全部在八卦图的局里。

三、创新水墨服装设计

服装在电影里一般是越贴近真实人物和真实场景越好,但在《影》里,张艺谋却和平日审美做了逆方向的尝试。《影》原着是朱苏进的小说《三国-荆州》,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依照三国时期的服装特点去创作,但呈现在电影里的服装仅仅是款式上有些相似,服装图案造型上完全做了新的创新。在服装上用水拓画的方式作出国画晕染的感觉。这种水墨画风格的服装是极具中国元素的服装,同时也起到虚化故事朝代的作用,通过服装设计让故事背景充满足够的广度。

四、简洁的音乐创作

音乐在《影》中体现的极为简洁,这和张艺谋喜爱用震撼大气的音乐印象全然不符。把中国水墨画的留白技法运用到电影音乐里,整部电影除了几处因烘托情绪的需要采用少量音乐,以及用于表现战争激烈场面的音乐,大部分情节里都没有音乐。有音乐的地方也极为克制。这样的克制音乐的办法反而映衬出人物内心复杂而细微的变化,使人物刻画更丰满,促使观众不由的在静谧的氛围里体味人物内心的复杂变化。影片中乐器的使用也极度克制,中国古典乐器丰富且有等级之分,这在影片音乐中没有体现,仅使用古筝、箫和瑟三种古典乐器表现人物情绪及烘托氛围。万事做复杂很容易,做简洁很难,从始至终简洁的音色和时长并未造成观影不适,反而每当有音乐出现时意识不到音乐的起伏和存在,音乐和人物故事紧紧结合在一起,天然无缝。

影片结束,不禁让人想起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的一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还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