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杰成
民营企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建设者。良好的营商环境是企业创新发展的沃土，在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加大背景下，应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充分释放民营企业活力。2018年6—7月国家发改委体改所“建设充分发挥市场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经济体制研究”重点课题组组织开展调查，课题组将调查区域限定在沿海发达地区，选择上海市、杭州市、深圳市作为典型调查城市。总共发放问卷155份，回收有效问卷131份，有效率84.5%。本报告基于沿海地区部分城市的规模以上民营企业问卷调查数据，分析和研究当前民营企业对优化营商环境的措施评价和诉求。
一、对营商环境的总体评价
（一）八成左右受访企业对所在地营商环境的总体满意度高
调查显示，对于企业所在地营商环境，受访企业中总体满意度非常大的占17.2%，比较大的占61.5%，合计有78.7%的企业对营商环境的总体满意度高。对于企业所在地的经济活力和对外开放程度，受访企业中满意度非常大、比较大的分别占20.7%、63.6%，合计有高达84.3%的企业满意度高。
（二）从营商环境具体指标看，受访企业评价最高的是社会治安环境、开办企业便利性;评价最低的是税负环境、人才和用工环境
就营商环境的具体指标来看，受访企业评价最高的是社会治安环境、开办企业便利性，平均得分分别为4.43分、4.30分;其次是政务环境、法律环境，得分分别为4.18分、4.14分。受访企业评价最低的是税负环境、人才和用工环境，得分分别为3.63分、3.69分。
（三）关于所在地企业成本，受访企业认为最高的是人工成本，其次是社会保险成本、融资成本;较低的是行政事业收费、电力成本
关于所在地的企业成本状况，根据受访企业的评价，成本最高的是人工成本，平均得分为4.09分;成本较高的是社会保险成本、融资成本，得分分别为3.87分、3.80分。成本最低的是行政事业收费，得分为3.32分;次低是电力成本，得分为3.49分。
（四）受访企业反映，目前企业生产经营面临的主要困难在于成本高、高端人才短缺、融资难等
关于目前企业生产经营面临的最大困难，调查显示（见图1），33.6%的受访企业认为是成本高，占比明显高于其他选项;其次是高端人才短缺，占比为20.0%;第三是融资难，占比为16.0%;其他困难包括研发投入大、风险高，市场竞争力下降、利润下滑等。
二、用工和人才状况与需求
（一）20%的企业表示目前雇用工人难，接近30%的企业表示人才短缺;批发零售、交通运输、住宿餐饮等行业对雇用工人难的问题反映较突出
调查显示，关于目前雇用工人的难度，表示比较难、非常难的受访企业分别占14.5%、5.3%，合计有19.8%的企业表示雇用工人难;认为雇用工人比较容易的占28.2%。
赋值处理后分行业比较看，批发零售、交通运输、住宿餐饮等行业对雇用工人难的问题反映较突出，平均得分为3.18分，这与这些行业的劳动密集性程度较高直接相关。
关于企业的人才供应状况，26.0%的受访企业表示比较短缺，表示非常短缺的仅占1.5%，合计有27.5%的企业表示人才短缺;人才比较充裕、非常充裕的分别占31.3%、1.5%，合计有32.8%的企业表示人才充裕。
（二）目前民营企业最缺少专业技术人员;分行业看，专业技术人员缺乏最严重的是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
调查显示，关于企业目前最缺少哪种人才（见图2），69.3%的受访企业反映目前最缺少专业技术人员，19.7%的企业最缺少高级管理人员，最缺少基层员工的企业占11.0%。分行业看，专业技术人员缺乏最严重的是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该行业中90.9%的受访企业反映最缺少专业技术人员;基层员工缺乏最严重的是批发零售、交通运输、住宿餐饮等行业，该行业中33.3%的受访企业选择此项。
（三）特超大城市商品房价格过高已成为导致民营企业人才流失的突出原因
关于本企业中人才流失的原因，调查显示（见图3），受访企业认为最突出的原因在于本地房价太高，83.5%的受访企业选择此项，比例远高于其他选项;其次在于工资待遇缺乏竞争力，比例为39.7%;再次是不容易解决户籍，比例为25.6%。本次调查的地点是上海、杭州、深圳三个特超大城市。可见，特超大城市商品房价格过高的问题已经成为导致民营企业人才流失的突出原因。
三、对融资环境的评价
（一）民营企业主要希望通过融资来更新技术（研发）、扩大生产，还包括维持正常生产经营等
关于企业希望通过融资来解决哪些问题（见图4），受访企业中希望用来更新技术（研发）的占53.8%，希望用来扩大生产的占46.2%，这两项比例明显较高;再次是维持正常生产经营，占29.9%;然后是进出口资金需要，占17.9%。
（二）近半数企业认为目前从银行贷款困难但可以争取;三分之二的企业认为当前银行实际贷款利率偏高，但能够承受
对于目前从银行获得贷款的难易程度，认为很困难的受访企业占8.9%;认为困难，但可以争取的占48.4%;认为比较容易获得，但取决于具体情况的占24.2%;还有4.0%的企业表示不存在任何困难。可见，可能由于受访企业都是规模以上企业，其中认为从银行贷款很困难的企业比例很低。
关于当前银行实际贷款利率的高低，认为太高，很难承受的受访企业占14.4%;认为偏高，但能够承受的占74.4%;认为水平适宜的占11.2%;没有企业认为利率较低或偏低。
（三）民营企业认为融资难的主要原因包括缺少财政补贴和贷款援助，中小企业融资渠道少，可抵押物少，贷款成本高，担保信用体系不完善等
关于融资难的原因（见图5），受访企业认为首要原因是缺少财政补贴和贷款援助，33.6%的企业选择此项;其次是中小企业融资渠道少，可抵押物少，占比分别为29.4%、27.7%;再次是贷款额度小、频率高增加贷款成本，担保信用体系不完善，分别占22.7%、21.8%。
四、对政务环境的评价
（一）近八成企业对所在地政府服务效率表示满意;三分之二的企业认为所在地政府办事透明度高;近四分之一的企业认为企业退出市场环节繁琐
调查显示，对于企业所在地政府部门的服务效率，受访企业中表示很满意、比较满意的分别占17.6%、60.3%，合计有77.9%的企业对政府服务效率表示满意。
对于企业所在地政府部门办事的透明度，受访企业中认为很高、较高的分别占10.7%、55.0%，合计有65.7%的企业认为办事透明度高。
对于企业所在地的企业退出市场环节，受访企业中认为很简洁、比较简洁的分别占5.5%、22.7%，合计占28.2%;认为比较繁琐、很繁琐的分别占18.0%、5.5%，合计占23.5%。
（二）对于所在地政府的市场监管情况，民营企业满意度较低的是打击假冒伪劣商品、防止垄断和不正当竞争、保障食品药品安全的情况
对于所在地政府对各个方面的市场监管情况，受访企业满意度较高的是打击非法集资、金融诈骗的情况，平均得分为3.80分;满意度其次是打击传销违法行为的情况，得分为3.76分。满意度较低的是打击假冒伪劣商品的情况、防止垄断和不正当竞争的情况、保障食品药品安全的情况，得分依次为3.54分、3.54分、3.56分。
（三）民营企业认为目前政务服务的主要问题在于办事流程环节复杂，要求提供的证明材料多，部门之间信息不共享等
调查显示，关于企业所在地政府政务服务存在的最大问题，受访企业中30.6%的企业认为是办事环节多、流程复杂，占比最高;其次是要求提供的各种证明材料多，占比为22.5%;再次是部门之间信息不共享、要多部门跑腿盖章，占比分别为14.4%、13.5%。
五、结论与建议
（一）主要结论
一是沿海发达地区部分城市近年改善营商环境的努力取得积极成效。上海、杭州、深圳三市调查发现，八成左右受访企业对所在地营商环境的总体满意度大。在政务环境方面，近八成企业对所在地政府服务效率表示满意，三分之二的企业认为所在地政府办事透明度高。这都表明，近年沿海发达地区部分城市的营商环境取得改善。
二是目前民营企业仍面临成本高、人才短缺、融资难等突出问题。从营商环境具体指标看，受访企业对税负环境、人才和用工环境的评价较低。在企业成本方面，受访企业反映目前成本最高的是人工成本，其次是社会保险成本、融资成本。持续优化营商环境应聚焦企业的这些痛点难点。
三是民营企业严重缺乏专业技术人才，房价过高成为导致民营企业人才流失的突出原因。分行业看，人才流失问题较突出、专业技术人员缺乏最严重的都是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特超大城市商品房价格过高不仅是一个重大民生问题，而且已经传导到经济领域，造成民营企业人才流失，影响民营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四是民营企业希望通过财政补贴和贷款援助，增加可抵押物，完善担保信用体系等措施化解融资难问题。近半数企业认为目前从银行贷款困难但可以争取，认为很困难的企业比例很低。这可能与受访企业都是规模以上民营企业有关。
五是民营企业迫切希望进一步优化政务服务、加强市场监管。调查发现，民营企业认为目前政务服务依然存在的主要问题在于办事流程环节复杂，要求提供的证明材料多，部门之间信息不共享等。对于市场监管情况，民营企业满意度较低的是打击假冒伪劣商品、防止垄断和不正当竞争、保障食品药品安全的情况。这要求有针对性地回应民营企业的改革诉求。
（二）政策建议
第一，综合施策进一步降低企业成本。2018年以来有关部门出台了一系列减税降费措施，要把已经出台的措施切实落实到位，加强督查推动。要按照国务院明确的“总体上不增加企业负担”的已定部署，在机构改革中确保社保费现有征收政策稳定，严禁自行对企业历史欠费进行集中清缴。抓紧研究提出降低社保费率方案，与征收体制改革同步实施。严格落实国家对企业的各项税收优惠政策。进一步完善出口退税政策，加快出口退税进度。
第二，完善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人才发展体制机制。针对高层次人才流动性强的特点，各地应树立“不求所有，但求所用”的人才工作思路，通过与高校、科研院所开展多种形式的产学研合作，加强人才发展平台建设，吸引集聚区域产业发展亟需的人才。完善落户机制及住房、教育、医疗等方面公共服务体系，提高人才及外来务工人员服务保障水平。特别要进一步加强公租房等保障性住房建设，大力推进人才公寓、专家公寓等人才安居房建设，在产业新城、开发园区等地配套建设租赁住房，以“人才住房劵”等方式完善人才住房补贴机制;加快建立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长效机制，坚决遏制房价上涨。
第三，畅通金融服务实体经济传导机制。落实好国家已经出台的一系列缓解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措施。着力疏通政策传导机制，鼓励金融机构增加小微企业贷款，降低融资成本。合理确定小微企业贷款期限、还款方式，缩短贷款审批周期，适当提高中长期贷款比例。进一步发挥各类政府性产业基金、增信基金、补偿基金、政策性担保公司的引导和杠桿作用。
第四，增强简政放权的针对性，持续优化政府服务。聚焦补短板、扩内需、稳就业，在环保、交通能源、社会事业等方面，向民间资本集中推介一大批商业潜力大、投资回报机制明确的项目，积极支持民间资本控股。完善企业退出市场机制，构建简易注销机制;对严重违法失信企业探索建立强制退出市场制度。各地应充分运用“互联网+政务服务”，建立和完善统一、高效、便利的政务服务平台;成立专门的大数据管理服务机构，推进部门间数据和信息的互联互通;优化整合业务，调整政务服务窗口，提高服务效率;实行多点布局、全城通办，让老百姓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最优质最快捷的服务。
第五，围绕市场主体关切，加快完善市场监管体制机制。加快推进重点领域产品和服务标准建设，对制售假冒伪劣违法行为实行惩罚性巨额赔偿制度。强化电商平台、社交平台、搜索引擎等法律责任，严厉打击利用互联网制假售假等行为。加强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执法，严肃查处达成实施垄断协议、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依法制止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行为。加强食品药品安全领域源头治理，健全消费维权机制，完善食品药品召回制度，强化对重点食品药品的监督抽检，对重点问题的风险监测。
注：
①将评价很好、比较好、一般、比较差、很差分别赋值为5分、4分、3分、2分、1分，无法回答项不参与赋值。本报告中其他变量的赋值方法与此类似，取值区间均为1—5分。不另注。
（作者单位：国家发展改革委体改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