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洁

一个月的时间,我读完了《瓦尔登湖》中、英文版本,掩书畅想,却难以下笔。清澈的湖水,时绿时蓝;青翠的山林,满是松树、山毛榉树或黄桦树;夜莺、棕鸫或威尔逊鸟,婉转歌唱……想象的景致萦绕脑中,美,却不真实。

上周末,在五岳寨山林中徒步七八个小时之后,我到了海拔近2000 米的主峰。棉絮般的流云,笔直冲天的松林,啾唧的小鸟,还有林中的木屋,人类的渺小和自然的宽广如此鲜明。我突然悟出:梭罗独居瓦尔登湖畔的两年,是对极简生活的挑战,更是心灵的修行。

从1845年7月4日到1847年9 月6 日,梭罗是瓦尔登湖的好友,是小动物们的好邻居。他每日细心观察着这里一切的幽微,“瓦尔登湖的景色不很起眼,虽然很美,却谈不上壮丽,不常来的人,或不在湖边居住的人也不会对它有多大的兴趣;然而这个湖是这么深,这样纯净,值得加以特别的描写。”

瓦尔登湖并不大,被高约30 米的山丘环绕。记得前些日子,有一位朋友去美国慕名参观了瓦尔登湖,有些失望,原来传说中的瓦尔登湖竟是一个小池塘。但在梭罗的眼中,时蓝的湖水仿佛是天空,是宇宙;时绿的湖水则是地球的化身,它是地球和宇宙的接点,共享着两者的特质。在梭罗构建的意象中,瓦尔登湖是地球的眼睛,静观湖水,能够探测人类本性的深度。

每一个清新的早晨,瓦尔登湖都发出一份快乐而热情的邀请,大自然那简朴而纯洁的本质温暖着梭罗。无垠的大自然中,人类和湖边的鸟儿一样,必定经历四季的轮回,也必会来到生命中的转折点。生活的本质就是这样纯粹而简单。大自然中的一个个过客,留下的只是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夕阳西下的黄昏,梭罗常坐在船上吹笛子。湖水中的鱼儿似乎被悠扬的笛声所吸引,在他周围游来游去。月光下的湖面,月影斑驳的湖水雾气氤氲。湖边林中的猫头鹰或者狐狸为梭罗伴唱,啾啾的鸟鸣,唧唧的虫鸣,这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当你的思绪驰骋在浩瀚的有关宇宙起源的主题上时,却感到了这种轻微的抽动,打断了你的幻想,又将你和大自然联系了起来。”

梭罗是一位隐居在瓦尔登湖畔的哲学家。他静静地把自己缩进了瓦尔登湖四周的小圈子里,用自己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观照这里。哲学家那带着双翼的想象力,只要稍微放纵,便比瓦尔登湖水更深邃,便比太阳升得更高远,金灿灿地照耀这纯净的湖水。“在宇宙的各色星宿上,相距多么遥远,多么不同的生命在同一时刻注视着同一个太阳。”

简单而惬意的生活,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物质。努力工作,能够养活自己之后,从中跳出,日子才能成为一种消遣。不被物质束缚,才能获得一种自由。正如梭罗所说,“我常常会想,与其说人在看守牛群,不如说牛群在看守人,牛群比人要自由得多。”“那看似富有,但却是最为贫穷的阶级,他们积累了大量的低劣的东西,但是却不知道如何使用或如何摆脱它们,就这样,他们铸就了自己的黄金或白银的桎梏。”

人生的容量有限,如果你放弃对物质的贪婪,放弃多少,就能在别的地方欢欣地收获多少。听从内心,哪怕是内心极为细小微弱的呼声,但却能持续不断地影响着自己。随着自己的选择变得明晰,人生应该走的路便出现了,便会过上自己的生活。“能从一个圆心画出多少条半径来,就有多少种生活之道”。

在梭罗眼里,未知的世界实在宏大,但有些问题看似矛盾,实则一体,甚至是更为奇妙的和谐。跳出局限,站在高处看问题,看世界,你的心中便会呈现不同的世界。古今中外,世间的哲理是相通的。

自然的伟大和梭罗的独处,让他的想象力与智慧迸发。“一天是一年的缩影。”“天堂在我们头顶上,也在我们脚下。”“对于天气的变化,最大的湖泊和管子里的一滴水银球同样敏感。”……

梭罗隐居湖畔木屋,避开世俗,静听世界,深思宇宙,是为了跳出自己的局限,是为了走更远更明亮的路。

无论人面对的是怎样的环境,努力按照心中的目标去生活,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放下一些世俗的禁锢,越过那些无形的心理界限,你会发现,新的、适合你的、神奇的事情就会出现。

如梭罗所指,放下负累,以一种更高的愉悦的姿态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