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皛
摘 要：当前，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培养单位在学制、教学方式、课程内容等方面未能充分适应警察职业特点，也无法满足培养目标需求。在线教学模式天然具有灵活、开放、可控、可拓展等特性，通过有针对性的设计、管理，可成为满足学生需求、改善教学成效的重要工具，有助于探索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的全新培养方式。
关键词：警务硕士研究生;警察职业特点;在线教学
中图分类号：G642.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7164（2021）27-0123-04
一、警务硕士研究生培养现状
目前，我国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培养规模很小，仅有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等6所院校具备培养资格，广大在职民警的职业发展意愿与警务硕士研究生培养现状明显脱节[1]，部分院校报考人数甚至逐年递减[2]。从培养单位的角度来看，当前教学模式未能充分适应警察职业特点，对在职民警不够“友好”，加剧了考生的报考顾虑，影响其学习效果和职业发展预期。满足职业发展——既包括研究生个人未来发展，也包括公安事业总体发展——的实际需求，是警务硕士研究生培养单位的立身之本。警察职业的工作特点、社会定位、文化氛围与纪律规范不仅塑造了在职民警的精神面貌与作风习惯，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和科研的外部环境与条件，由此对培养目标提出了特殊要求。
二、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特点与当前教学模式的问题
（一）时间分配上工学矛盾突出
工作时间不固定是警察职业的突出特点。较长时间的在校集中学习使用人单位对鼓励民警深造缺乏积极性，对民警个人职业发展也存在不利影响，培养单位数量少且地理分布极不平均又进一步提高了在职民警求学的时间成本。目前各培养单位主要通过压缩在校学习时间、招收更高比例的非全日制研究生、实行弹性学制等措施缓解这一问题，但若在校集中学习时间过于压缩或碎片化，教学的完整性和连贯性就难以保证，学生与导师和任课教师长时间中断联系，不利于学生知识体系的构建和研究能力的提升，培养单位也难以掌握学生情况，使研究生教育不能达到本来的目的。培养单位应在满足培养目标的前提下，探索对教学的时空条件要求更灵活的教学方式。
（二）教学科研需满足保密要求
严格的保密纪律是警察职业的又一特点，培养单位与实战部门相比，其环境更加开放，学习与科研工作要求学生广泛交流，并具备充分获取外部资源的能力与条件，学生需要从自身实践经验和对公安实务工作的认识理解出发开展科研。但由于学生和教师在教学、交流、科研中均有较多顾虑，往往自我设限。如很多导师要求研究生不要撰写涉密论文，限制研究生开展前沿、敏感领域的课题研究，具有明显理论与实际价值、与学生未来职业发展密切相关的问题难以进入研究视野。培养单位和相关部门有必要从理念、制度、技术几方面着手，为师生提供安全可控的教学、科研、交流环境，解除师生不必要的顾虑。
（三）公安特色团队文化与新教育理念差异较大
警察职业具有特殊的团队文化。警察组织具有明显的层级结构，上下级、前后辈、师徒等制度规范和人际关系维系着警察集体的内部凝聚力，但这也使警察组织具有一定的封闭性。当前“以学生为中心”理念被各培养单位普遍接受，强调学习参与者都是平等的伙伴，公开表达、积极反馈、批判性和反思性的交流和对话受到鼓励[3]，越快进入角色的学生越有机会主导团队合作，这对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而言可能需要时间适应，否则就会使其面临被边缘化的风险，进而加剧防范心理与疏离感，影响学习、科研的成效。培养单位有必要为在职民警提供帮助，使其适应新型团队文化的良好环境。
（四）公安警种差异未能得到充分体现
警察职业具有明显的共性，但不同警种的差异也十分突出。但目前警务硕士研究生培养的课程体系设计比较僵硬，使得在职民警在选择专业及研究方向时无所适从，加剧了只求文凭的功利主义风气。各培养单位应加强对专业和研究方向设置的专门研究，完善以满足职业发展需求为导向的课程体系建设，注重在校环节与实践环节的协调配合。当前教学模式难以容纳多主体共同参与和灵活的课程配置，现有的实践导师制度也作用有限，采用新型教学组织方式和工具手段提升教学体系的开放性、可拓展性势在必行。
三、利用在线教学手段改进当前教学模式
（一）在线教学的特点与应用价值
在线教学与课堂教学相比，核心特征在于时空分离，即在教学过程中，学生与学生、学生与教师在交流中无面对面接触，彼此反馈不同步，导致交流非人性化、无情绪化与低社会化，师生缺乏“社交临场感”——即在利用媒体进行沟通时一个人被视为“真实的人”的程度及其与他人联系的感知程度[4]，使学习集体缺乏凝聚力，参与者不够专注。因此，在线教学理应更适用于研究生等具有高度自主学习能力的高层次学习者。
高层次学习者应具备“自我决定学习”的能力，即应具备自主搭建适合本人特色的知识结构的意愿和能力，对课程体系设置和教师指令的依赖度低，能充分利用互联网等技术手段形成的支持性、参与性、开放性的学习环境。适用于在线教学的新技术和新媒介形式，恰恰可以为学习者主动发现、创建和分享知识，与其他学习者建立更广泛的交流网络，以及将知识与更普遍的社会实践相结合等需求提供实现手段[5]。
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具有明确自我认知、预期学习目标以及充足的学习动力，对自主选择学习内容和学习过程有强烈需求，注重提升解决实际问题的创造性能力，属于典型的高层次学习者。在线教学的“时空分离性”同时也意味着“时空灵活性”，这无疑是在职民警的福音。在线交流中信息传递的有限性和受控性降低了“社交临场感”，但也为确保环境可控、消除泄密隐患提供了可能。通过有效的功能设计和后台管理，“滤除”参与者的不必要接触，使每个人都可以保持在自身舒适空间内参与交流，减少团队文化差异造成的影响。
在线教学资源的分散性与多样性对于主动型学习者而言，正是实现选择权、自主权和灵活性，克服课程体系僵硬的机会;对培养机构而言，不仅可以引入多元主体参与教学，而且可以为学习者打造延伸至职场乃至实现终身学习的教学平台。
（二）当前在线教学的成效与问题
1. 直播教学方式限制了在线教学优势的发挥
疫情期间，各高校普遍采用音视频直播方式授课，但往往只是对课堂教学的在线模拟，要求师生同时在场，消减了在线教学的时空灵活性;对网络性能的高要求，更是暴露了当前在线教学的脆弱。音视频直播相比在线语音或文字交流所能多传递的有效信息十分有限，远不能提供充足的“临场感”，额外增加的烦琐操作经常打断交流过程，实际体验很差。如果说在普通教育中，音视频直播中的表演性或仪式性行为可以增强学生的专注力，通过指定提问等互动方式可以督促学生学习，那么对高层次学习者则无此必要。交流主题的吸引力，如能否体现公安工作实际和职业发展需求;以及交流的建设性，如教师能否给予启发性的反馈，是增强学生专注力和课堂凝聚力的决定性因素，也是教师建设课程、管理课堂的核心关注点所在，而音视频直播则更强调教学的形式而非内容。
2. 在线教学平台不能满足教学需求
目前多数培养单位尚未建成与本校数字化教学管理系统完全融合、功能完善的专用或定制化在线教学平台，更不能实现院校之间联通以及加入公安专用信息系统，功能和稳定性不敷需要，知识产权保障和隐私保护堪忧，毫无保密性可言，师生在线上交流时的保密顾虑远甚于课堂教学，更无法将实践环节纳入教学体系或实现多元主体参与教学。此外，平台功能的局限迫使师生不得不同时采用多种解决方案，而各个平台的封闭性很强，引入外部教学资源十分困难，师生的教学体验被进一步恶化。
（三）更有效利用在线教学手段的建议
1. 转变传统教学思路，搭建专属网络社区
对高层次学习者，特别是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这样的特殊群体而言，结合班级编制，依托专属网络社区的小规模学习群组是更有利的在线教学组织方式。网络社区的建设可从“Quora”“知乎”等着名知识型、学习型社区汲取灵感，设计适用于在线教学的交流环境与管理方法，如兴趣分组、创建“话题”与“发帖”等互动模式。强化师生共同参与的主题讨论功能，不应忽略对学生之间交流的有效展示和管理，参考谷歌文档（Google Docs）等在线创作工具，确保学习参与者能跨越时空分隔进行分享、合作;教师也应善于灵活组织学习群组，制定针对性的讨论规则，提升教学交流的质量。由于警察职业的特殊性，此类网络社区最好能搭建在满足保密要求的公安专用信息系统上，联通各院校与实战部门教学资源，不仅服务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更可进一步探索全体民警在职学习新模式。
2. 推动灵活、多样的课程体系建设
在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各培养单位均强调将优质慕课（MOOC）引入在线教学。但很多培养单位建设慕课的方式，基本是将线下课程直接“搬运”到网络上，更适宜的应用场合是面向社会学习者的课堂教学替代方案，并不具备根据学习者实际需求进行调整的灵活性，也很难与强调交互、平等的网络社区相容——这一矛盾在在线教学发展较成熟的西方发达国家早已出现，并由此引发了所谓“C型慕课（强调交互性社区的方法）”与“X型慕课（强调可大规模推广的课程成品）”之争[6]。
当前在线教学对在职警务硕士研究培养的更大价值在于其可在完善相关学科专业、方向设置及课程体系建设的较长过程中起到探索、开拓的作用，教师可将其思路、方法首先运用于在线教学，将已形成的教学内容以知识模块的形式逐步投入，并与学生和多元教学主体共同检验成效，利用在线教学平台自动收集的数据进行分析评估，为教学改革提供支持。在传统课堂教学中，任课教师往往要独立负责全程授课;各种类型研究生一起选课、听课;引入在线教学后则允许多名教师同时全程参与教学，建立灵活的学习群组，对实现差异化培养发挥重要作用。
四、结论与展望
新技术只是工具，能否很好地发挥作用取决于正确的目标、适宜的场景、恰当的方法和完善的管理、评估。在现有条件下，在线教学仍不可能完全取代课堂教学。培养单位应着重于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改革，教师应持续常态化开发在线教学的内容和方式，与课堂教学相互促进，形成可行的教学方案。结合在职警务硕士研究生自身特点与培养目标，应充分利用在线教学的开放性优势，构建师生与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教学、科研共同体，实现学习、研究与实践的融合;应充分利用在线教学的灵活性优势，完善各相关专业与方向设置和课程体系建设，实现培养的差异化和针对性;应着力建设开放、便利且安全可控的交流环境，搭建专属网络社区;应充分利用大数据及人工智能技术，开展实证分析，客观评估培养成效，为改革提供数据支持。
参考文献：
[1] 王瑞文，李璐. 警察职业生涯管理的调查与分析[J]. 北京人民警察学院学报，2012（04）：77-80.
[2] 李小波，朱旭东. 警务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的困境与出路[J]. 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17（09）：48.
[3] 赵中建. 21世纪世界高等教育的展望及其行动框架——98世界高等教育大会概述[J]. 上海高教研究，1998（12）：1-8.
[4] 腾艳杨. 社会临场感研究综述[J]. 现代教育技术，2013（03）：66-72.
[5] 丽莎·玛丽·布拉斯科，斯图尔特·哈泽. 自我决定学习教育学与数字媒体网络：引领学生踏上终身学习之旅[J]. 肖俊洪，译. 中国远程教育，2020（03）：50.
[6] 杰里米·诺克斯. 慕课革命进展如何：慕课的三大变化主题[J]. 肖俊宏，译. 中国远程教育，2018（01）：55-56.
（荐稿人：赵宇，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
（责任编辑：汪旦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