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政 杨一民 赵雅丹 魏华娟 潘 莉*

(1 河北省辛集市第一医院检验科,河北 辛集 052360;2 石家庄普济中西医结合医院中医科,河北 石家庄 050000;3 石家庄市中医院肾内科,河北 石家庄 050000;4 河北中医学院中西医结合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200)

赵玉庸教授为全国第二、三、四、五批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教师,长期从事慢性肾脏病研究及临床实践,有丰富的治疗经验,且疗效显着,现对赵老师治疗肾脏病经验进行总结。

1 治病求本

治病求本是中医治疗学中一条重要的治疗原则,是具有最普遍指导意义的治疗规律,充分体现了中医注重人体生命运动和以人为本的医学理念,是中医辨证论治精神实质的具体体现。具体包括以下内容。

1.1 调整阴阳 以平为期 早在《内经》时期就对“治病求本”思想有深刻阐释[1],《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疾病的发生是由于阴阳的动态平衡被打破,治病的根本原则即通过调节阴阳使其恢复动态平衡。赵老师认为肾病的发生是由于各种病理因素如气滞、血瘀、湿热、毒邪等使人体内正常的阴阳平衡破坏,脏腑功能失调所致[2],应根据病因病机进行治疗,恢复阴阳动态平衡,使疾病痊愈。1.2明辨标本 权衡缓急 治病求本应先分清标本,急则治标,缓则治本。

1.2.1 邪正分标本 正气在疾病发生发展和转归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正气虚衰,邪气易侵;正气恢复,抗邪有力,疾病向愈;固正治本,祛邪治标。如慢性肾衰竭患者,本为脾肾衰败,标为湿毒瘀阻肾络,当临床出现水肿、恶心呕吐、纳呆等症状时,当急则治标,首要任务为降肌酐、保护肾功能,方中以水牛角丝、土茯苓、大黄等祛湿解毒之品为主药祛邪,辅以健脾补肾等药扶正。

1.2.2 表里分标本 表证为标,里证为本。外感是慢性肾脏病中起病或使疾病反复发作、缠绵难愈之诱因,患者如有外感症状如鼻塞、流涕、咽痛等,此为标急,急则治标,应以祛风解表药为主,加用荆芥、防风、辛夷、金银花、元参、板蓝根等药,如热象明显,赵老师酌减扶正治本药黄芪用量或减去焦术,外邪去除,以治本为主,用玉屏风散加减巩固正气[3]。

1.2.3 新病旧病分标本 先患之旧病,病程长,气血逆乱严重,疾病缠绵难愈为本,后患新病,病程短,病邪轻,治疗较易为标,治疗先分标本,如肾病综合征患者服用激素面部痤疮明显,如破溃,易致感染,加重病情,此新病为标,标急先治标,主方加金银花、连翘、紫花地丁、牡丹皮、赤芍等清热凉血之品治标,待症状好转,酌加扶助正气之补药,以治病求本。

1.2.4 同病异治 异病同治 二者殊途同归,均是以疾病的“本”为出发点,强调疾病的根本病机,不为疾病表象所迷惑,把原则性和灵活性结合起来,充分体现了“治病求本”的治疗原则。同病异治,如某些IgA肾病患者因情志不遂起病,平素急躁易怒,治疗以丹栀逍遥散为主方加减治疗;而有些患者因外感起病,平素易感,治疗以玉屏风散为主方酌加金银花、元参等清热祛风解毒之品治疗。异病同治,如慢性肾小球肾炎和肾病综合征,赵老师认为二者基本病机均为“肾络瘀阻”,治疗以健脾补肾,化瘀通络为原则,即不论何病,均针对其主要病机治疗。

2 固护脾胃

《素问·刺法论》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正气的强弱不仅是疾病发生发展的根本原因,而且是疾病预后的决定性因素,所以在治疗中重视保护或扶助正气,提高机体抗御和驱逐病邪的能力至关重要。而脾胃则是正气之源[4]。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灵枢·刺节真邪篇》曰:“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并而充身者也”。所以历代医家在立法、组方、用药上处处顾护脾胃,体现了治病以胃气为本的指导思想和施治原则。医圣张仲景在《伤寒论》制方用药方面首开重脾胃治病之先河[5-6],虽然没有专论脾胃,但其脾胃学说内容贯穿于六经辨证论治体系过程中,内有多种健脾和胃之法;自仲景以后,历代医家对治病以胃气为本的原则,也多有阐发,李东垣认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治疗中强调调脾胃为主。在肾脏疾病治疗过程中,赵老师认为,肾脏疾病的发生和脾胃密切相关,如肾病中蛋白尿应为肾失封藏,精微下泄,但与脾密切相关[7],盖因“肾之主脾也”。《医经精义》曰:“脾土能制肾水,所以封藏肾气也。”表明脾能协助肾气封藏。此外,《素问·经脉别论》指出:“脾气散精,上归于肺”。指出脾气能主升清,防止谷气下流、精微下泄,有助于肾之封藏。倘若脾虚不能生化阴精以涵育肾气,无以升清致谷气下流,则肾失封藏,精微下泄出现蛋白尿。脾统血,有统摄血液行于脉中,防止其逸出脉外的功能。此外,脾气主升,《临证指南医案》提出:脾宜升则健。倘若脾气不足,中气下陷,气不摄血,血随气下,可致血尿。《灵枢·决气》曰:“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灵枢·邪客》更明确云:“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血液主要由营气与津液相合,变化为赤而成。倘若脾虚日久,营气化源亏乏,可致贫血。“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在水液运化过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枢纽作用,脾气亏虚,水液代谢失常产生水肿。《灵枢·师传》云:“脾者主为卫。”《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指出:“脾生肉,肉生肺。”脾肺相生,脾气健运,肺气充盛,故能宣发卫气于肌表[8-9],且《灵枢·本神》曰:“脾藏营。”营气行于脉中,卫气行于脉外,营卫协调,若脾失健运,营气不足,可以影响卫气功能,肾病患者易感外邪,病情反复与肺脾功能失调相关。故治疗肾病过程中赵老师非常重视固护脾胃,不管患者有无脾胃亏虚之象,必加黄芪、茯苓、焦白术此三味药以健补脾胃之气,且肾病病人病史较长,缠绵反复,治疗棘手,需常年服药,药物均需胃之受纳,脾之运化,对脾胃有一定影响,故应保护胃气,临床应注意:(1)慎用苦寒伤胃药,如黄芩、紫花地丁等,若必须使用,则佐助健脾和胃药,如陈皮、砂仁、麦芽等,中病即止,切忌长期服用;(2)注重脾胃症状,问诊着重询问食欲,病人如有脾胃不适症状,酌加药物,以恢复脾胃功能为要;(3)处方中运用多味相近功效药物,正常药量,且同种功效药交换使用,避免药物的副作用,可长期服用,

3 病证结合

赵老师在辨证论治基础上,针对肾脏疾病特殊性,用病证结合方法进行治疗,随着肾穿刺技术的普及,人们对此技术的认识加深,做肾穿刺以明确病理诊断的病人增多,病人就诊常带有肾穿结论的病理诊断报告单;另有部分患者,起病隐匿,体检发现,无任何明显症状,就诊时手持实验检查结果和肾脏B超等要求服用中药治疗,此时宜结合病理诊断和实验室检查进行治疗,如病理诊断为局灶性阶段性肾小球硬化症、系膜增生性肾小球肾炎的患者,宜在主方基础上加软坚散结中药,如鳖甲、牡蛎、皂刺,必要时可要求患者做第二次肾穿观察病理改变;尿检有血尿患者,酌加止血药,如小蓟、白茅根、三七粉[10-12]、茜草、乌贼骨等;蛋白尿者加活血通络虫类药,如乌梢蛇、地龙、僵蚕等及药理研究有降蛋白作用的药物如积雪草、金雀根、翻白草、灯盏花[13]等;血液检查贫血者,加晚蚕砂、阿胶、元肉等;血小板减少者,加女贞子、仙鹤草等;血凝异常,如凝血功能差者,禁用活血化瘀通络药,如高凝则重用活血通络药。疗效判断亦需以检查结果做客观依据,不能以症状好转为依据,因病人主观感觉各异,且症状与病情好转不成正比。

4 重用虫药

临床中,虫类药性善走窜,能深入络脉,搜剔络中伏邪[14],临床广泛用于诸风、痰瘀、积聚等顽疴痼疾的治疗,具有植物药不可比拟之功效。唐荣川曰:“动物之攻利尤甚于植物,以其动物之本性能行,而又具有攻性。”叶天士云:“久则邪正混处其间,草木不能见效,当以虫蚁疏逐。”赵老师认为,慢性肾脏病,迁延不愈,久则病邪入络,“肾络瘀阻”为慢性肾脏病共有病机[2],用此理论指导慢性肾脏病的中医临床实践,提出在健脾补肾、化瘀、祛湿等常规治法基础上,重视通络虫类药的应用。肾络畅通,气化功能得以恢复,能升能降,能开能合,能出能入,能收能放,各种精微物质得以施布于全身内外,瘀阻去而诸病自愈,临床及实验研究证实,虫类药物具有减轻蛋白尿、降低血压、保护肾功能的作用。同时要注意这类药物的副作用,部分药物有毒,剂量过大会导致中毒。临床常用虫类药为地龙、僵蚕、蝉蜕、蜈蚣等。

地龙:性寒,味咸,入脾、肝、肾经。具有清热息风,通络,平喘,利尿的作用。对肾络瘀阻、水湿留滞者最为适合,地龙下走肾经,清热而利水道,对热结膀胱、小便不利,甚则引起水肿的病症,可配合利水药如车前子、椒目等同用。地龙尚能清热祛痰,可用于肾脏病呼吸道感染者。现代药理研究,地龙含蚓激酶,能降低血小板集聚、改善血液循环,有纤溶和抗凝作用,且能增强人体免疫力。

僵蚕:性平,味咸辛,归肝、肺、胃经,有息风止痉、祛风止痛、化痰散结之功,既能平内风以解痉,又能驱除外风以散风热,且可化痰而散结。临床中对风、痰引起的肾脏病有较好的疗效,现代药理研究其提取物有较强的抗凝作用。

蝉蜕:性寒,味甘,归肺、肝经,有疏散风热、利咽开音、息风止痉之功,治疗蛋白尿兼见咽喉肿痛者效果较好,同时能减轻血尿,故急性肾炎常用其散风热、利咽喉。慢性肾炎蛋白尿日久不退者亦可用,常用量10 g。

蜈蚣:为蜈蚣科动物少棘巨蜈蚣的虫体,性温,味辛,有毒,入肝经。具有祛风、解痉、解毒的功效。能通经络而息肝风,肝风除而痉厥自止,故有祛风解痉之效。对于急慢惊风及破伤风呈现痉挛抽搐、角弓反张等症者,常与全蝎、钩藤、僵蚕等药配合应用。外用治疮疡肿毒、瘰疬溃烂等症。临床使用1~2条,或1~3 g煎服[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