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轶强 卢奇昊 熊永强

[厦门市中医院急诊(外)科,福建 厦门 361000]

肱骨髁上炎(Lateral epicondylalgia,LE)属临床常见病症,多是附着于肱骨外上髁的腕伸肌腱(如桡侧腕短伸肌等)牵扯、慢性劳损所致,多见于网球运动员,具有发病率及复发率高等特点,严重影响患者身体健康[1]。临床针对LE 多采用封闭疗法,具有近期效果显着、见效快等优点[2]。中医认为,LE属“伤筋”“痹证”等范畴,多是用力过猛、过度劳累、风寒邪气入侵而使筋脉劳伤、筋络气血运行不畅、瘀血内阻所致,故主张以祛风疏经活络、活血止痛之法治疗[3]。针对局部痉挛肌肉、肌腱,针刺、推拿可松解局部粘连,缓解肌肉痉挛,具有祛风活络、活血止痛、疏经活络之功效。但针对LE患者,应用上述哪种治疗方式效果更佳,目前临床尚无统一定论。基于此,本研究选取厦门市中医院100例LE患者,旨在从疗效、肘关节功能、炎性反应等层面对比分析中医针刺推拿与西医保守治疗的价值。分析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随机选取厦门市中医院100 例LE 患者(2020 年2 月—2022 年3 月),按随机数字表法分成A 组、B 组,各50 例。其中A 组男31 例,女19 例;年龄22~46 岁,平均年龄(34.22±4.37)岁;病变部位:右侧38例,左侧12 例;病程3~16 个月,平均病程(9.63±1.47)个月。B 组男29例,女21例,年龄21~45岁,平均年龄(33.18±4.46)岁;病变部位:右侧36 例,左侧14例;病程3~18个月,平均病程(9.84±1.43)个月。2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均衡可比。A 组病例由厦门市中医院骨二科(西医骨科)随机提供,B 组病例由厦门市中医院禾祥东门诊针灸推拿科随机提供。

1.2 入选标准(1)纳入标准:符合西医LE 诊断标准[4];肘外侧痛,压痛可扩散至桡侧伸肌腱;握拳、旋臂曲腕伸直试验呈阳性;MRI 检查提示肘部肌腱变细、断裂;符合中医风寒阻络证LE 诊断标准[5]。(2)排除标准:晕针者;严重恶性肿瘤;类风湿病症;依从性差;肘部皮肤感染或破损;严重器质性病症;不接受随访者;认知功能不全;臂丛神经损伤、颈椎病等引发肘部疼痛者;凝血功能异常;自身免疫性病症;过敏体质;肘部外伤史。

1.3 治疗方法

1.3.1 B 组接受西医保守治疗,药物配方:0.5 mL 曲安奈德注射液(Laboratorio Italiano Biochimico Farmaceutico Lisapharma S.P.A.,国药准字HJ20160057)、2.5 mL盐酸利多卡因注射液(安徽长江药业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34020932)、1 mL 维生素B12注射液(杭州民生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33020081);操作方法:以7号注射器(5 mL)抽取药液,皮注于肱桡关节间隙,针头滑至骨膜下浸润0.5 mL 药液,滑回针头,刺入肱桡关节,注入1.5 mL 药液,提起针头,于肱桡韧带位置浸润0.5 mL药液,针头刺入伸腕长肌腱(桡侧),注入1.5 mL药液,针头刺入肌腱,注入剩余药液,7 d一次,最多不超过2次。

1.3.2 A 组接受中医针刺推拿治疗,器材:电磁波TDP 治疗仪(重庆润扬医疗器械公司,批号:渝食药监械(准)字2008 第2260051 号,分类:I 类B 型,型号:CQ-27)、华佗牌一次性使用无菌针灸针(苏州医疗用品厂有限公司,批号:食药监械(准)字2008 第2270626号,规格:20支,0.35 mm×75 mm)、电针治疗仪(广州市蓝辉医疗仪器公司,批号:粤食药监械(准)字2005第2260581号,型号:DZ-A1型)。方法:取手三里、曲池、外关穴与阿是穴,沿病变纤维索样组织进针,连接电针治疗仪取连续波频率,根据患者耐受程度选择强度,留针15 min。施针治疗时,以电磁波TDP 治疗仪照射肘部,每天1次,10 d为1个疗程。推拿:取坐位,前臂旋后,治疗师一手握腕部,一手自前臂至上臂,寻找局部相应“纤维索”样病变区域,反复做揉、拨等手法,再以拇指推拨肱桡关节间隙或外上髁周围1~2 min,直至患者有酸胀感,旋转前臂并屈伸肘关节,持续推拿10~15 min,每2~3 d 一次,每7 d 两次,5 次为1个疗程。2组均持续1个疗程。

1.4 观察指标(1)2 组治疗前、1 个疗程后的视觉模拟量表(VAS)评分、肘关节Mayo 功能评定表(MEPS)评分、日常生活活动能力评定量表(ADL)评分及握力指数(GSI)。VAS 评分共10 分,分值越低,疼痛感越轻;MEPS 评分共100 分,分值越低,肘关节功能越差;ADL 评分共100分,分值越低,日常生活能力越差;GSI测定方法:让患者双脚自然分开,保持直立姿势,双臂下垂,一手用全力握紧握力计,观察刻度并记录。(2)2 组总有效率。显效:肱骨髁上及腕关节背伸活动无疼痛,握力无降低;好转:偶有肱骨髁上疼痛,用力活动时,感到肱骨髁上明显疼痛或不适感,握力降低,但腕关节背伸活动无疼痛感;无效:未及上述标准[6]。(3)2 组治疗前、1 个疗程后中医证候积分(主症:屈伸不利,酸痛麻木;次症:得温痛缓、遇寒加重),主症按照重、中、轻、无分别计6、4、2、0 分;次症按照重、中、轻、无分别计3、2、1、0 分。(4)2 组治疗前、1个疗程后炎性标志物[C 反应蛋白(CRP)、白细胞介素-1β(IL-1β)、白细胞介素-6(IL-6)、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水平。取静脉血4 mL,3000 r/min 持续离心10 min(离心半径200 Px),分离血清,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ELISA)测定。(5)2 组氧化应激标志物[晚期氧化蛋白产物(AOPP)、血红素加氧酶-1(HO-1)、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水平,采用ELISA测定。

1.5 统计学方法以SPSS 22.0 统计学软件进行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行t检验;计数资料以率(%)表示,行x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 组患者VAS、MEPS、ADL评分及GSI比较1 个疗程后,2 组VAS 评分较治疗前降低,MEPS、ADL 评分及GSI 较 治 疗 前 升 高;A 组VAS 评 分 较B 组 低,MEPS、ADL评分及GSI较B组高(P<0.05)。见表1。

表1 2组LE患者治疗前、1个疗程后VAS、MEPS、ADL评分及GSI比较 (± s)

表1 2组LE患者治疗前、1个疗程后VAS、MEPS、ADL评分及GSI比较 (± s)

注:与本组治疗前对比,1)P<0.05。

GSI/kg 21.42±1.58 21.64±1.72 0.666 0.507 44.38±2.641)38.47±2.281)11.980<0.001组别A组B组t值P值A组B组t值P值例数50 50时间治疗前50 50 1个疗程后VAS/分6.29±0.56 6.40±0.53 1.009 0.316 1.24±0.231)2.45±0.371)19.639<0.001 ADL/分45.69±4.47 46.71±4.26 1.168 0.246 86.21±5.571)73.18±4.631)12.721<0.001 MEPS/分62.20±5.97 63.41±5.93 0.765 0.446 88.15±7.761)81.27±6.051)4.944<0.001

2.2 2 组患者中医证候积分比较1 个疗程后,2 组屈伸不利,酸痛麻木,得温痛缓、遇寒加重积分较治疗前降低;且A组较B组低(P<0.05)。见表2。

表2 2组LE患者治疗前、1个疗程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 s,分)

表2 2组LE患者治疗前、1个疗程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 s,分)

注:与本组治疗前对比,1)P<0.05。

得温痛缓、遇寒加重2.23±0.21 2.31±0.22 1.860 0.066 0.72±0.101)0.94±0.141)9.042<0.001组别A组B组t值P值A组B组t值P值例数50 50时间治疗前50 50 1个疗程后屈伸不利4.69±0.53 4.52±0.57 1.544 0.126 1.52±0.211)1.84±0.401)5.009<0.001酸痛麻木4.81±0.66 4.68±0.62 1.015 0.313 1.24±0.151)1.87±0.231)16.223<0.001

2.3 2 组患者炎性标志物比较1 疗程后,2 组血清CRP、IL-1β、IL-6、TNF-α 水平较治疗前降低;A 组血清CRP、IL-6、TNF-α水平较B组低(P<0.05),但2组血清IL-1β 水平对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2组LE患者治疗前、治疗1疗程后炎性标志物比较 (± s)

表3 2组LE患者治疗前、治疗1疗程后炎性标志物比较 (± s)

注:与本组治疗前对比,1)P<0.05。

TNF-α/(ng/L)61.73±5.96 59.85±6.05 1.565 0.121 27.44±2.681)32.93±3.521)8.775<0.001组别A组B组t值P值A组B组t值P值例数50 50时间治疗前50 50 1个疗程后CRP/(mg/L)13.35±1.47 13.14±1.52 0.702 0.484 6.28±0.931)8.54±1.261)10.204<0.001 IL-1β/(pg/mL)47.69±4.82 46.57±4.70 1.176 0.242 41.40±3.541)42.23±3.661)1.153 0.252 IL-6/(ng/L)18.31±2.36 17.96±2.41 0.734 0.465 8.98±1.061)11.35±1.421)9.457<0.001

2.4 2 组患者氧化应激标志物比较1 疗程后,2 组血清AOPP 水平较治疗前降低,血清SOD、HO-1 水平较治疗前升高;A 组血清AOPP 水平较B 组低,血清SOD、HO-1水平较B组高(P<0.05)。见表4。

表4 2组LE患者治疗前、1个疗程后氧化应激标志物比较 (± s)

表4 2组LE患者治疗前、1个疗程后氧化应激标志物比较 (± s)

注:与本组治疗前对比,1)P<0.05。

HO-1/(μg/L)70.26±6.53 71.47±6.28 0.944 0.347 85.72±7.961)79.60±6.881)4.113<0.001组别A组B组t值P值A组B组t值P值例数50 50时间治疗前50 50 1个疗程后AOPP/(μmol/L)42.53±5.82 40.47±5.64 1.797 0.075 30.17±3.961)35.48±4.271)6.447<0.001 SOD/(μmol/L)10.53±1.84 10.71±1.76 0.500 0.618 16.54±2.501)13.27±2.181)6.971<0.001

2.5 2 组患者治疗总有效率比较A 组的总有效率96.00%(48/50)高于B 组的80.00%(40/50)(P<0.05)。见表5。

表5 2组LE患者总有效率比较 [例(%)]

3 讨论

近年来,随居民生活水平提高,LE患病率呈逐年攀升趋势,西医保守治疗为临床主要方式,包括富血小板血浆疗法、封闭疗法等,其中前者操作复杂,且费用高、患者接受度低;后者操作便捷、费用低、见效快,但疗效不持久,难以从根本上去除病因。

LE属中医学“筋痹”“肘劳”“伤筋”等范畴,病因为人体正虚、风寒湿热之邪客于筋脉或者是外伤于筋。若感受风寒,则血凝气阻、筋经失养,则局部肌肉痉挛;局部运动损伤,劳伤气血,气血虚弱,络脉失和,邪气进入经络循行部位,风寒湿邪积聚肘部,则瘀血内阻;平素过劳伤肝,肝主筋,寒主收引,故出现该经络循行部位桡侧腕短伸肌、肱肌等痉挛,牵拉附着点而起病,故疏经活络、祛风除湿为其主要治疗原则[7]。针灸取穴以阿是穴为主,阿是穴源于《备急千金要方》,通过灸疗和针刺等方式可达到调和气血、疏经通络之效;配以曲池、手三里、外关穴,可调和营血、利关节、祛风湿、止痹痛、补益阳气、疏通经络。另外,《医宗金鉴》[8]云“以手扪之,自悉其情,法之所施,使患者不知其苦,方称手法也”。推拿手法以揉捻、拔摇、戳按为主,一方面可发挥缓解痉挛、疏通经脉、活血理气之功,另一方面,还可增强针刺之功效,补针刺未达之功,更好地疏导瘀滞、调理气机、祛邪散寒、活血通经。本研究数据中,治疗后A 组VAS 评分较B 组低,MEPS、ADL 评分及GSI 较B 组高,总有效率96.00%(48/50)较B 组80.00%(40/50)高,屈伸不利,酸痛麻木,得温痛缓、遇寒加重积分较B 组低(P<0.05),说明,中医针刺推拿更有助于提升LE 疗效、促进患者病情改善、减轻疼痛感、提升握力,且对提高患者肘关节功能及日常生活活动能力具有积极意义。

血清CRP、IL-1β、IL-6、TNF-α均可参与LE发生、发展,可对关节软骨造成破坏,其表达与患者病情程度呈正相关,测定其水平,可反映机体炎性病变程度[9]。从分子生物学角度来看,肌腱反复劳损可致使局部产生氧化应激反应,对肌腱基质完整性产生负面影响,致使肌腱细胞凋亡,局部炎症加重。SOD 属抗氧化酶,其表达与机体抗氧化能力成正比,AOPP 属双酪氨酸蛋白交联物,其呈高表达状态时,可加重或诱发机体氧化应激反应;HO-1 是氧化剂限速酶,其可抑制机体氧化应激水平[10]。本研究数据中,治疗后A 组血清CRP、IL-6、TNF-α、AOPP 水平较B 组低,血清SOD、HO-1 水平较B 组高(P<0.05),由此客观证实,应用中医针刺推拿疗法于LE患者在缓解机体氧化应激状态,减轻机体炎性反应方面更具优势。笔者认为这可能在于,针刺可通过刺激神经末梢,抑制伤害信息的传导和痛觉产生,发挥镇痛作用,同时能缓解肌肉紧张状态,消除麻木;经揉捏手法,可加快血液循环,清除受损部位代谢产物,促进组织新陈代谢,消除病理因子,二者相辅相成,减轻机体炎性反应,缓解氧化应激状态。

综上,应用针刺推拿于LE 患者更有助于提升疗效、减轻疼痛感、提升握力、减轻机体炎性反应、缓解机体氧化应激状态、提高肘关节功能及日常生活能力,促进病情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