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维敏

(甘肃省崇信县人民医院,甘肃 平凉 744200)

《温病条辨》三焦温病用药规律探讨

口维敏

(甘肃省崇信县人民医院,甘肃 平凉 744200)

通过对《温病条辨》滋阴学术思想的探讨,强调阴津在人体生命活动中的重要性,阴津对温病的发生、发展和预后的影响及保阴护津在温病治疗上的重要意义。

《温病条辨》;养阴;理论研究

《温病条辨》是由清代着名医家吴瑭(号鞠通)所着,该书以三焦辨证为纲,对温病的病因、病机、诊断、治疗及预后作出了详尽的阐述,是中医学特别是温病学发展史上一部极其重要的中医古典医籍。温病以热盛伤阴为基本病理特点,因此,祛除温邪,保养阴津就成为温病治疗的基本原则。历代医家均非常重视人体阴津在温病发生、发展、预后的重要作用,不仅有关于保津养阴治法的论述,而某些治法对阴津的损伤也有论及。在《温病条辨》卷首[1],就引用《金匮真言论》“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说明吴氏非常重视阴精,这在辨证论治的方剂中可得印证(如增液承气汤、大小定风珠等)。不仅如此,吴氏还以阴液之存亡断其生死。他说“盖热病未有不耗阴者,其耗之未尽则生,尽则阳无留恋,必脱而死也。”故吴锡璜曰:“存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温病条辨》从保阴津的角度告诫后学注意慎用禁用某些治法,以防津液损伤,论述详尽,对温病临床很有指导意义。

1 上焦温病,主用辛凉忌用辛温

上焦温病是指新感温病的初期,具体病位在心肺,病变常表现为肺经病变,多由口鼻而入,其治疗采取“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的原则,用药多以辛凉发表之剂。创银翘散轻煎频服,轻清宣透[2]。辛凉平剂,轻清升上,邪祛热清,三焦通畅,营卫调和,津液得布,自然微汗而邪透。其所云温病忌汗即是顾护阴津。邪入气分,无形之热盛,则“以速清为要”。但治疗后,若病仍在肺,则加用甘凉滋润之品、滋养胃阴之药培土以生金,一则“胃土为肺金之母”,可清金保肺,保护肺津;一则固护中土,“先安未受邪之地”,防止热邪内陷,逆传或顺传而反生他患。里热炽盛,逼津外泄,“非虎啸生风,金飓退热而不能保津也”,故用仲景之白虎汤速清气分邪热而护津。若见“脉浮大而芤,汗大出”之阴虚而阳不固者,用白虎加人参汤,“使阳能生阴”以救化源欲绝。对太阴温病,阴液已伤而邪热不甚仅见渴甚者,以甘寒救济之法,用雪梨汁、五汁饮治之,以养肺胃之阴。

治疗温病首当忌辛温解表。吴鞠通指出:“太阴温病,不可发汗,发汗而汗不出者,必发斑疹,汗出过多者,必神昏谵语。”对此,他在自注中说:“温病忌汗者,病由口鼻而入,邪不在足太阳之表,故不得伤太阳经也。时医不知而误发之,若其人热甚血燥,不能蒸汗,温邪郁于肌表血分,故必发斑疹也。若其表疏,一发而汗出不止,汗为心液,误汗亡阳,心阳伤而神明乱,中无所主,故神昏。心液伤而心血虚,心以阴为体,心阴不能济阳,则心阳独亢。心主言,故谵语不休也。且手经逆传,世罕知之,手太阴病不解,本有必传手厥阴心包之理,况又伤其气血乎!”可见,温病初起,温热侵袭肺卫,应辛散凉泄以疏散卫表风热之邪。若复加辛温之品则助邪增热,燥伤阴津,使病理传变更加迅速,导致内陷生变,从而易出现斑疹、动血、神昏、痉厥等危重症。即“温病最善伤阴,用药又复伤阴,岂非为贼立帜乎?”所以,治疗温病,切忌辛温解表,即使是“客寒包火”证,也只能暂与或少佐辛微温之品,一旦寒邪得解,须立即停用,改投寒凉之剂,以清解温热之邪。

2 中焦温病,主用甘寒慎用苦寒

中焦温病是指温病的中期,多由上焦温病不解下传而来。吴氏谓:“上焦不治,则传中焦胃与脾也。”其病性多属于实证,多为气分大热或阳明腑实,时有营血证候。治疗多以清气法及泻下法,“治中焦如衡,非平不安”。由于胃处中焦,所有疾病均可影响到胃。《温病条辨·中焦》所言:“阳明如市,胃为十二经之海,土者万物之所归也,诸病未有不过此者。”温热病邪易伤及胃阴。因此,无论何种温病,均可导致胃阴受损。故而在温热病的治疗中,恢复胃的功能、滋养胃阴,乃为当务之急[3]。如《温病条辨·中焦》中指出:“下后不大便十数日,甚至二十日,乃肠胃津液受伤之故,不可强责其便,但与复阴,自能便也。”吴氏创增液汤、增液承气汤等方,顾护津液,防止传变。“阳明温病,下后汗出”者,以益胃汤复其阴。吴氏的护阴思想还表现在其灵活加减运用仲景承气类方。在承气类方中减枳实、厚朴苦燥伤阴之品加入甘寒滋阴或养血补气之品,发展演变成护胃承气汤、新加黄龙汤、增液承气汤等,使之“下不伤正,滋不留邪”。《温病条辨》中滋养胃阴常用甘寒救阴、酸甘化阴之法。于甘寒药中加入酸味药,如乌梅、白芍、木瓜等,即为酸甘化阴之法。《温病条辨·中焦篇》云:“阴伤既定,复胃阴者莫若甘寒,复酸味者,酸甘化阴也。”酸味药能柔肝体(阴)而制肝用(阳),即可通过抑制肝用而消除其对胃的影响,寓“变胃而不受胃变”之意;同时,酸能敛阴生津,津液得敛而不失,有护阴之用。代表方如麦冬麻仁汤、人参乌梅汤等。

温病为温热性质的病邪为患,苦寒似为正治,而吴鞠通却强调温病应慎用苦寒之品。“温病燥热,欲解其燥,先滋其干,不可纯用苦寒也,服之反燥甚。”为何不可纯用呢?其进一步解释道:“举世皆以苦能降火,寒能清热,坦然用之而无疑,不知苦先入心,其化以燥,服之不应,愈化愈燥,宋人以目为户,设立三黄汤,久服竟至于瞎,非化燥之明征乎?吾见温病而恣用苦寒,津液干涸不救者甚多,盖化气比本气更烈。”苦虽能降火,但也能化燥,而温热为病,多见伤津化燥,故当慎用苦寒,不可以燥治燥。如果滥用,则燥伤津液,反助热势,必致津液枯液涸。但其为慎用并非不用,苦寒撤热当注意苦寒化燥也能伤阴,故治疗时要掌握分寸,既要祛邪,又要护阴,吴鞠通在《温病条辨》常以苦寒与他法合用,如苦寒清热、苦寒与辛香、苦寒与辛通、苦寒与酸味的酸苦泄热,酸甘化阴、苦寒与甘寒配伍的甘苦合化阴气法。前三法用于湿热证,因为苦寒可以化燥既清热又祛湿,再加以辛香宣通气机,津液得以输布,颇合湿热病理,疗效显着。后两法用于温热病,既可清热又可护阴、养阴。

3 下焦温病,主用甘咸忌用淡渗

下焦温病是指温病发展过程中的后期阶段,由中焦、上焦传变而来,病性邪少虚多,病位在下焦肝肾。若温邪久羁中焦,克伐少阴癸水,温邪传至下焦,灼伤肝肾之阴,肝肾阴虚,水不涵木,虚风内动。其治疗遵“治下焦如权,非重不沉”的原则,吴氏用甘寒重浊之剂以滋填其阴,重镇之品以潜镇浮阳[4]。主张“在下焦以存阴为要,存阴为先”,故于仲景在炙甘草汤中减人参、桂枝、生姜、大枣等温阳益气之品,加酸寒补阴之白芍,重在甘润存津,滋补肝肾,复脉中之阴,用以治疗邪热少而虚热多见“脉虚大,手足心热甚于手背热者”,此即“以滋阴之品,为退热之用”。温邪深入下焦,伤及肝肾精血,非甘寒之剂所能为功,每以甘咸之品以滋填其阴,潜镇浮阳。药多取重镇之鳖甲、龟甲、牡蛎等及厚味滋腻之熟地黄、阿胶等。创用加减复脉汤、一至三甲复脉汤、大定风珠、青蒿鳖甲汤等方育阴潜阳。

吴氏认为“温病最善伤精,三阴实当其冲”。实际上,温病后期,除了有肾阴耗损外,也常见胃阴虚损之象。“于救阴之中,仍然兼护脾胃。”因此,温病后期滋补胃阴依然十分重要,胃阴充盛,化生水谷精气的功能正常,则肾精得以补充。《素问·上古天真论》指出:“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即是此意。

温邪热炽盛,耗伤津液,每致小便短少,甚或无尿。其非湿热内蕴,气化不利,故治宜养阴生津,津复则小便必自利。如淡渗以利尿,反耗竭津液,致病危殆。所以,吴鞠通谆谆告诫:“温病小便不利者,淡渗不可与也,忌五苓、八正辈。”“热病有余于火,不足于水,惟以滋水泻火为急务,岂可再以淡渗动阳而燥津乎?”“温热小便不利,无膀胱不开之证,皆上游热结与肺气不化使然”惟以滋阴泻火为急。凡此种种,皆体现吴氏重视津液盛衰的思想。吴氏“准古酌今,细立治法”,但始终以保津养阴贯穿始终,所创制的治法和方剂,不仅完善丰富了温病学说的内容,更值得后学者探究和借鉴。

4 结语

《温病条辨》重视胃阴的学术思想,为丰富和完善温病治疗学理论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同时也示后人以规矩,指导其准确判断温热性疾病的病情和预后。但是温热性疾病的过程中始终存在着热盛和阴伤两大病机,初期是以邪实为主,后期则以阴伤为要。所以救阴精应当先后有序、缓急分明,特别是对温病早期的治疗仍以祛邪为大法,适当加入滋养胃阴、保护肺津之品,否则会使凉遏冰伏、留邪为患。况且《温病条辨》重视胃阴,并不意味着即以补为法,而要辨证求因,切忌以偏概全。

[1]清·吴 瑭.温病条辨[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

[2]李龙飞.论《温病条辨》辛凉三方之精义[J].中国社区医师·医学专业,2011,13(271):233.

[3]杨晓凤.浅谈《温病条辨》三焦辨证[J].山西中医,2010,(26)5:57-58.

[4]宋素花.温病三焦辨治的动态思维观探讨[J].天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1,(30)3:137-138.

R254

A

1006-3250(2012)02-0145-02

口维敏(1969-),男,甘肃平凉人,副主任中药师,从事临床药物的管理和使用。

2011-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