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建军

当美国官方证实美国驻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大使馆的官员和工作人员正在撤离的消息传出时,真是让人有恍如隔世之感。2009年初落成的这座大使馆是美国规模最大也最昂贵的驻外使馆,曾经号称超级堡垒,如今,不到1000名“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就将这座超级堡垒的脆弱本色暴露得一览无余。

此前几乎不为人所知的“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也几乎在一夜之间扬名立万,其武装组织似乎务必凶残,难以抵挡。的确,在数日之内连续攻占伊拉克北部多个省份和重要城市之后,在兵抵巴格达城下之际,风声鹤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不过,“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究竟是新的“塔利班”,还是像美国驻巴格达大使馆一样徒有其表,仍有待观察。需要提醒的是,这个看似穷凶极恶的武装团体在叙利亚境内与叙政府军和黎巴嫩真主党的较量中并未占得上风。如今,在媒体纷纷渲染3万伊拉克政府军面对800名武装分子不战而逃之时,值得关注的不只是伊拉克政府军的脆弱,还有武装分子的人数。以如此之少的兵力,或许可以暂时地击败一支规模更大、但士气全无的军队,但很难维持对一个省份乃至一座大城市的长期控制。即使算上“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在叙利亚等地的全部兵力,最多也不过1万余人,以这样的有限兵力四面出击,战线愈拉愈长,在军事上实为大忌。如此像流寇一样的打法,又怎能撑起其建国的梦想?对“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这样的组织来说,更为合适的生存方式或许仍是像其老“领导”“基地”组织那样,秘密活动,隐蔽发展,而不是这样高调和张扬。

再往前10多年,这样一个组织能够在伊拉克或者叙利亚境内出现,本身就是一种神话。换句话说,也就是在当前的叙利亚和伊拉克乱局之下,“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才有了生长的空间和土壤。

自美军撤离伊拉克以来,伊拉克虽有名义上的中央政府,实际上却陷于教派与种族的恶性争斗之中。逊尼派与什叶派苦斗不已,库尔德地方政府基本不接受中央政府的指挥,于是,在什叶派聚居区和库尔德人聚居区之外的逊尼派聚居区,很多时候就成了权力的真空地带。这里犹如“黑洞”一般,吸引并滋生着极端组织,从战乱、教派冲突、民族冲突等种种乱局中“吸取营养”,不断膨胀。同样的局面也出现在叙利亚。更值得一提的是,“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正是在叙利亚内战中“发迹”的。在3年多的叙利亚内战中,西方和中东一些国家或明或暗地支持各种反对派武装,而不论其是否为极端组织。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阿萨德政权,但同时也促成了“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等极端组织的坐大。这是一种危险的副产品,其所威胁的不仅是所在地区的国家和民众。

从伊拉克到叙利亚,美国和西方一再展示出其强大的破坏能力,不仅破坏了当地原有的权力格局和秩序,而且为充满破坏力的极端组织创造了广阔的生存发展空间。在某种意义上,美国曾试图扮演一个旧秩序的破坏者和新秩序的打造者,但最终只完成了前一项任务,后一项任务则成了空谈,与此同时,在叙利亚和伊拉克等地,美国还成了权力真空和安全真空的制造者。更进一步来说,对于伊拉克和叙利亚等国当前的乱局,美国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现在,小布什当年提出的大中东民主改造计划早已成过眼烟云。从伊拉克到叙利亚再到阿富汗,美国一直在抽身退出。从某些方面,或许应该欢迎美国的退出举动,但在另一方面,也应该警惕,美国身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和安全真空,可能会被包括极端组织在内的其他势力所觊觎和填补。尤其值得警惕的是,一些极端组织一旦站稳脚跟,极有可能会成为新的恐怖策源地和大本营,向区域外输出恐怖主义,威胁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国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