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磊

伴随国内收视规模的提升和对专业性解说员的需求,曾经出走海外的体育解说员纷纷归来。他们带来了更国际化和更高水准的比赛解说,这个群体在大陆渐成气候。

“拿铁小笼包”被詹俊带到北京,它是詹俊在新加坡养了一年的猫。詹俊退掉了租住的房子,离开服务11年的ESPN卫视体育台回国。

“长久以来,我个人也认定是要回来的。”詹俊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很长时间以来,ESPN的体育华语解说被国内观众认为是专业性的代表。随着国内各地方体育频道建立及互联网发展,很多ESPN卫视体育台的中文解说员选择到大陆发展,苏东、桂斌、刘勇、李元魁、张宝奇、周才鸿、童可欣、何辉、言明、陈熙荣等都选择加盟各地方电视台及网站,即使再跳槽也限于在大陆内。在解说员回国就业的大潮中,詹俊几乎是最后一位归来的。

“解说员永远是陪衬”

不久前的一场直播,电视画面突然出现坐在观众席上看球的博比·查尔顿和杰克·查尔顿,两兄弟都是英格兰队夺取1966年世界杯冠军的足坛名宿,哥哥杰克坐在前排,博比坐在后面一排。

镜头定格在这个画面,詹俊在直播时说,查尔顿兄弟因为家庭等原因,矛盾很深,几十年基本不来往,所以他们不可能坐在一起看球。

“我想英方导演听到我这幺说,他会很欣慰。要了解这些,才能解读这个镜头。詹俊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永远有做不完的功课。很多时候我也无奈,如果镜头特写的人我不认识,也只能沉默,或者让嘉宾延续前一个话题,这样的解说得分一定不会高,多少会有一些尴尬和遗憾。”

现在足球转播机位多、水准高,导演常会通过切换不同的镜头交代场内外的故事细节,或者捕捉退役球员、政客、商人、演艺界人士现场看球的画面,如果解说员能通过镜头讲出相应的细节,或者认出在特写中出现的人物,就能很快得到球迷观众的认同。

这是近乎苛刻的要求。詹俊算是做得出色的。

作为一个和很多人一样受球迷父亲影响、在大学里看《足球报》长大的球迷,詹俊从中山大学德语系毕业后到广东电视台实习,翻译各种体育新闻,帮解说员收集整理资料。1996年底,24岁的詹俊临时被指派作为嘉宾解说ATP网球年终总决赛,因为他的网球水平全台皆知,他曾代表中山大学参加全国大学生网球赛,单独进入前八,双打前四。

1997年,英超版权供应商希望在大陆加价,被当时直播“主力军”北上广三地电视台拒绝,1997—98赛季,英超前半个赛季直播暂停。12月底恢复直播时,广东台的直播嘉宾都因故无法到场。27日深夜,解说员王泰兴决定让詹俊和自己搭档解说利物浦对纽卡斯尔的比赛。“你讲球迷所知道的东西和球迷想知道的东西就行了。”王泰兴对战战兢兢的詹俊说。这句话詹俊一直记到现在,成为他多年解说的参照。

半场结束,王泰兴说效果非常好。当时国内解说界有南王北宋一说,所指是王泰兴和宋世雄。前辈的认可并没有让詹俊放心,直到碰到时任《足球报》总编谢奕。谢奕说,印象最深的就是詹俊看球员不说号码,直接叫名字,未来的足球解说员一定是这样的,而且要像了解利物浦这样的豪门一样去熟悉其他小俱乐部的资料。

那个年代受信息来源的限制,加之很多解说员是转行而来,解说员常常先叫几号球员,然后低头对资料,再说出球员名字,节奏跟不上电视画面。詹俊的风格是紧跟镜头,谁拿球、做什幺动作等脱口而出,节奏很快,不光针对豪门球队,就连解说中下游球队的比赛时也能如此。

“我觉得评价一个解说员对他的职业是否有足够的热爱和尊重,不是看他解说曼联对阿森纳这种巅峰较量,是要看他解说一场低级别(水平)球队的比赛。”詹俊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这幺多年来,每场直播准备的资料我都是手写,解说时我不太依赖电脑。对我来说,解说就是还原比赛本身。解说员永远是陪衬,不是主角。”

进入ESPN

1996年,全球知名的体育电视网ESPN与卫视体育台合作,在新加坡成立ESPN卫视体育台(简称ESS),中国大陆是主要目标市场。ESS赛事转播资源丰富,华语主播和评论员的队伍也逐年壮大。

“詹俊的风格有些国际化,和以前宋世雄等代表的风格不一样。”时任ESPN卫视体育大中华区制作总监陈尚来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ESS成立后,苏东、桂斌、刘勇、周才鸿、许乃仁、张宝奇等人都加盟成为解说骨干。ESS和国内很多地方台签约,输送节目,这些解说员也很快为国内观众熟知,大家被节奏快、信息量大、专业性强的解说风格所吸引。

2001年9月18日,29岁的詹俊到ESS报到,成为解说评论员团队中最年轻的一位。ESS给了詹俊“主播”的职位,他不但解说比赛,还要播新闻、录集锦节目。

第一年试用期后,陈尚来等领导认为詹俊的表现超出了预期,英超直播也慢慢开始以他为主制作。

在新加坡11年间,专业的体育电视团队提供给詹俊优越的平台展示、提高技艺,也让他成为大陆、台湾球迷熟知的解说员。在宣布离职后,ESS台湾办公室的电话被球迷打爆,问的都是为什幺放走詹俊,多年来,ESS高层一直将台湾认定为足球沙漠,没人看足球。

2007年,经营收费足球频道的天盛买下了英超转播权,ESS无法再对大陆直播英超。ESS的解说员成为天盛挖角的目标,橄榄枝也伸到詹俊面前,双方在上海谈了一次。作为一家新兴的公司,天盛给了詹俊很多“以后”的承诺。当詹俊提出要看一下节目制作基地时,天盛回答“设备还都在海上”。

“其实最适合我发挥的,就是类似这样的频道,赛前可以做前瞻,然后直播,赛后做赛事精华。”詹俊对《中国新闻周刊》感叹道,“但现在没有这样的时机。后来我就不回应了。”

2009年,经营不善的天盛无法继续承担巨额亏损,英超转播权再次分散到各家电视台手中。由于暂停两年英超直播,ESS的解说嘉宾李元魁、陈熙荣都已回大陆发展,无奈之下,詹俊只能一个人解说,不曾想这种“单口”解说被很多球迷追捧。也有球迷认为詹俊技战术讲得太少,“这就是我为什幺坚持双人解说。”詹俊说,“嘉宾能让解说的技术分析深入更多。以后英超我考虑单口为主,欧冠会搭档李元魁或者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