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

两个没有真迹的展览——再逼真的复制品都无法带来亲身站在原作前的激动。

印象派大师雷诺阿和后印象派大师梵高的后人们都来北京办展了。

“遇见橄榄树下的雷诺阿”在城东的798百家湖北京艺术中心，“邂逅梵高”在城西的世纪金源商场。背后都是他们的家族博物馆，孙辈们也来站场助阵，听起来让人充满期待。

7月1日的开幕式上，雷诺阿的嫡传曾孙雅克·雷诺阿亲自导览。展览的宣传资料是这样写的：“展出雷诺阿的10幅风景画、3幅静物画、32幅人物肖像画，共计45件油画作品，主要为雷诺阿晚年在法国南部橄榄树庄园居住时的作品。作品内容涉及法国卡涅小镇及蔻蕾特庄园的静谧风景，雷诺阿家庭的日常生活场景，以及雷诺阿着名的浴女题材和温馨亲情两个作品系列，完整还原了艺术家生命最后20年的创作思路。”

媒体也给出了这样的标题“曾孙带来雷诺阿45幅真迹”。然而，事实上，这个雷诺阿家族授权的全球巡展却没有一张真迹。直到本刊记者向宣传人员求证时，他才承认全部都是复制品。

相形之下，“邂逅梵高”要厚道很多，从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地表明展览并无梵高的真迹：“由于馆藏作品真迹本身脆弱，文森特·梵高的作品很少在原馆以外的地方展出，有些作品甚至从未离开过博物馆。‘邂逅梵高采用了最新科技，以创新的方式还原这位伟大艺术家的生活，让尽可能多的观众得以了解艺术家的一生及其作品。”

由梵高博物馆专家策划并呈现的这个多媒体展览细致而生动，比如按《卧室》复原的房间里，拉开抽屉，是梵高毕生不离身的烟斗，在按《丰收》搭成的稻草垛里可以找到一把斧头。

初一进展厅，便听到阵阵风声，金黄色的麦田上，一群凌乱低飞的乌鸦掠过头顶。突然，一声枪响，画面定格。这幅躁动不安的《麦田上的乌鸦》是梵高最后的作品之一。梵高在这片麦田上用枪打伤了自己，几天后死在了弟弟提奥·梵高的怀里。

这也回应了近几年关于梵高之死的最新说法。2011年，史蒂文·奈菲和格雷戈里·怀特·史密斯出版传记《梵高：人生》，提出“梵高不是自杀”，是死于小镇少年的误杀。“邂逅梵高”的这一设置表明梵高博物馆依然还是认为是自杀。

提奥·梵高的曾孙威廉·梵高出席了开幕式，讲述一些家族故事。那副《盛开的杏花》便是梵高为祝贺威廉的祖父的出生而画，此前一直挂在他们家中。威廉说，尽管很多人认为梵高是一个浪漫、冲动的天才画家，但事实上梵高在创作时十分理性。这次展览中有许多梵高写给提奥的书信，都表明了梵高细致的创作过程。

“邂逅梵高”的背后是梵高博物馆一些研究成果的展现。比如观众可以通过显微镜观察梵高三个不同摹本的《卧室》的差别。1888年的《卧室》由于梵高所住的黄房子附近的河流泛滥令这幅画受损。为了弄干，梵高用报纸进行包裹，报纸上的铅字在尚未干化的颜料上留下了痕迹。还有梵高在海边创作的《圣玛利海景》，研究人员在颜料里面发现了来自海滩的沙粒。

为了让观众更直观具体地感受梵高的笔触，《丰收》里那个不到一根手指高的戴帽子农民被研究人员单独放大出来，制作成了一个四米高的立面雕塑，色彩和笔触完全遵照原作。

最近几年，这些艺术大师们的多媒体展越来越多，越来越绚丽，不过，再逼真的复制品都无法带来亲身站在原作前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