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

俄乌冲突是蕴含失控风险的。

2023年2月20日,美国总统拜登抵达基辅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会面。这是自俄乌冲突近一年来他首次访问乌克兰。根据原先的日程表,拜登应该出访波兰;同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就在一天前,高度聚焦乌克兰问题的慕尼黑安全峰会刚刚结束,拜登没有去慕尼黑,没有去波兰,选择在俄乌冲突爆发一周年之际空降基辅,撇开其中必然包含的国内政治作秀与个人形象塑造成分之外,毫无疑问地向外界传递了坚定支持乌克兰政府的信号。这种信号,也意味着全球和平与安全,正持续逼近新的战略选择关口。

如果将时间拉回到一年之前,当前在乌克兰陷入焦灼的三方,无论是俄罗斯,还是乌克兰,又或者是强力支撑乌克兰的美国及其北约—欧盟盟友,可能都对局势的发展缺乏必要的认知建设和心理准备。回溯这近一年的发展,战场的焦灼,可以说出乎各方意料,无论是俄罗斯,还是乌克兰,谁都没有能快速解决问题;对西方来说,外交孤立+有限军事援助+经济—金融全面支持的工具组合,也没有收到预期效果:无论是得到热捧的“标枪”系统,又或者是被媒体称为金融核弹的“将部分俄罗斯银行和金融机构踢出SWIFT系统”,都没有起到西方政客预期的“一击致命”的效果。

整体来看,经过一年左右持续的火上浇油和拆台掣肘,俄乌冲突的整体态势,有点类似化冻之后的乌克兰平原冻土路,变成了一个黏糊糊的泥塘,让冲突的两边三方,以事先绝对不会想到的方式,逐渐深陷其中:

乌克兰基本上进入了“援助驱动”作战的状态,只能持续保证前线必要的人力消耗的方面,继续维持相对稳定的运作,其他基本进入了“手停口停”的状态,除非美西方能够真正不计代价,不计得失地进行持续的投入,否则后续态势的发展,距离基辅念兹在兹的恢复1991年边界,预期将呈现比较显着的差别。

至于美国及其北约—欧盟盟友,随着俄乌冲突“长期化”(根据西方经济学短期和长期的判定标准,超过1年就是长期)态势的日趋确定,利益-成本算计的变化,面临的选择,也是更加微妙的:从道义和国内政治的角度来看,美国以及欧美主要国家(除了匈牙利、克罗地亚等极少数例外),均被之前过于成功的信息传播与认知塑造困到了道义-价值的拘束衣内,难以突破出现180度的战略与政策调整。美国当然可以说收获不菲,无论是政治上强化领导地位,还是军事上强化北约,又或者是经济-金融上“食欧-俄而肥”以及通过军事援助名义下的年度军火交易,短期内可以收获的清单,基本都被收割。

剩下的问题是,美国还准备在俄乌冲突消耗多久?与美国不同的是,美国的欧洲盟友,其利益分布与考量,与美国正在形成微妙而显着的差异:欧洲盟友是不能依靠对俄乌冲突单边干涉,来实现欧洲的理念和想法,甚至,越来越多欧洲的有识之士看到的是美国不仅在让俄罗斯放血,而且也在让欧洲放血。可这种认知需要经过转换、翻译,才能变成真的具有显示性的战略、政策和行为。

毫无疑问,俄乌冲突是蕴含失控风险的。无论是直接当事的三方,抑或是其他行为方,在冲突爆发一周年来临之际,如果愿意尽速推动无条件的满足乌克兰局势的装备和资源要求,或许这场冲突,将可能成为更广泛意义上的国际体系力量深度调整的关键事件,值得各方高度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