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妈

傍晚,风还带着一丝寒气,从医院的过道走出来,脖子感觉有些微凉。明天一早,登哥(我的丈夫)被安排在第一个做心脏导管消融手术。在医院已经住了四天,做了各种各样的术前检查,没有告诉他的父母,怕老人家担心,于是怀孕三个多月的我不得不担起每天陪护的任务。

今晚,原本跟登哥约定好的,晚饭后我早一点回家,因为第二天一大早我得赶来医院送他进手术室。但晚饭后,登哥突然提议去医院附近散散步,于是我俩出门绕了个大圈子,回到医院已是天黑。忽闻隔壁八十多岁的老先生因并发症突然离世,这在医院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却敏感地捕捉到登哥心里的一点点担忧和紧张。他找了各种借口和理由,留了我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时钟敲过九点,我提议要不今晚我留下陪夜吧,登哥很惊喜,摇着我的手臂说真的吗真的吗,病中的男人其实很孩子气。最后为了腹中胎儿的安全,还是让我回家好好休息,临别之际,登哥非要让我亲一下他再走。从来不会在人前表现亲热举动的我悄悄拉起帘子,小鸡啄米似地在他脸颊上来了一下,随即羞涩地赶忙离开了病房。

出了医院大门坐上Taxi,望着两边一闪而逝的霓虹灯,心里五味杂陈,很多年没在陌生人面前流过泪的我,在车子开上高架路的那一刻,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涌出来。不知道前排的司机有没有听到我大声吸鼻子的声音,但他很配合地留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一直到下了大桥,我知道马上到家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拿出纸巾强迫自己关上了水闸。

这一夜,一直倒头就呼呼大睡的我,几乎一夜无眠,我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那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那是最好的医院有最好的医生,可是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凌晨四点,我按耐不住干脆起床洗漱更衣,六点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到达了医院。这次的手术如预期一样安全顺利,术后第二天登哥恢复不错就被放出来了。

我不知道相濡以沫、情比金坚究竟是什幺样的,我只知道,这一夜我唯一祈祷的是他健康平安,祈祷几十年后,能陪伴我、忍受我蹂躏摧残的还是他。

在微信微博铺天盖地“周一见”的时候,一次小小的病痛给予了我对婚姻更深刻的认识,尤其在我们走上婚姻七年这个台阶的时候。我想无论将来我们能牵手走多远,这一夜都将在我们心里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