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政

聪明,肯用功,又没有架子,几乎是好演员的三件宝,周迅一个都不差。

40岁上演19岁仍然没什幺违和感。周迅说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保养秘诀,只是觉得自己“一直都挺小孩的”。

莫言、高密、红高粱,为了这三个关键词,着名导演郑晓龙在执导《甄嬛传》和《芈月传》之间的短暂空当,接下了这部电视剧版的《红高粱》——流淌着火辣辣爱恨的土地上,不一般的山东汉子,山东女人。

对于《红高粱》,我们并不陌生,1988年,张艺谋的同名电影里,姜文的“我爷爷”,巩俐的“我奶奶”,至今仍是经典。而现在,新任“余占鳌”,新任“戴九莲”(九儿),又会是什幺模样?

周迅,九儿,我奶奶

因为有巩俐在前,观众对“九儿”的期待总是一个高大丰满的山东女人。所以一开始,郑晓龙并没有想到这个人可以是周迅——娇小秀气,典型的南方女子。直到他与周迅见面,聊起角色来,才发现“她的那股劲儿”,身上还真有“九儿”的那股子力量,“外表柔弱,内心却很刚强”。

担心自己一个人拍板太主观,他又找到莫言,征求他的意见,没想到莫言倒给他吃了颗定心丸:“莫言先生跟我说,他觉得周迅非常适合演九儿,外形上完全没有问题。因为他当年在写《红高粱家族》这本小说的时候,‘我奶奶’这个人物就是照着莫言先生自己的祖母原型写的,他祖母的身高也才只有一米五十几,并不是大伙儿脑子里山东女人那种高高大大的身形。”

此前,周迅在荧屏上也曾有过《大明宫词》、《人间四月天》、《橘子红了》这样的名作。不过暌违多年,最近的电视剧作品距今都已有十年了。坊间盛传她不拍电视剧,但她自己却否认了这个说法——相反,最近她还特别希望能接拍一个好的电视剧——“一两年前我外婆跟我妈妈说,为什幺在电视上面看不见我了?我外婆只看电视,她不进电影院也不上网。那时候我就特别期待,希望碰到一个好的故事、好的同行,可以拍一部让大家觉得喜欢的电视剧。”

接到《红高粱》的故事大纲,对她来说就像是许愿成真了。莫言和郑晓龙的金字招牌,让周迅与《红高粱》一拍即合。“我今天早上还在想,一个女演员在这个时间段可以碰到像九儿这样的角色是非常幸运的,在演艺生涯里也碰不到几个像九儿的角色。”

看完大纲,周迅就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她从小就要面对人性特别糟糕的部分,但依然选择用最顾全大局的方法去解决,给予很强烈的爱,是一个拥有大气量的女人。而且在那个大时代,她明白是非,不会因为小的恩恩怨怨去破坏大方向,虽然她说话很直接。”

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和“九儿”很像,至少从命运上说,她比“九儿”走运得多:“九儿挺悲催的,她碰到好多好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被爸爸卖掉,被嫂子算计,然后被自己的初恋情人出卖……我跟她很相反,我一直很幸运,身边也都是很善良的人在保护我。”

郑晓龙请了合作过《甄嬛传》的服装设计师陈同勋来给《红高粱》做人物造型设计。九儿出身寒微,所以化妆以素淡为主,服装也不华丽,多是布质,但为了突出人物刚烈的个性,在色彩上采用了许多暖色系的设计。

野合,颠轿,高粱地

为了讨个好彩头,《红高粱》选在了去年9月17日开机,这个日子,也曾是《甄嬛传》的开机日。一开机,郑晓龙就先抢着拍那段着名的高粱地“野合戏”。

为什幺这幺急?因为高粱地可不等人。“9月份,正好赶上高粱长得最好的时候。”

曾经,张艺谋和莫言为了电影版《红高粱》一起种过高粱地。现在,郑晓龙倒是不用种地,莫言老家山东高密的政府部门为了电视剧版《红高粱》的拍摄,专门种植了近2000亩高粱地。

为了不辜负这片高粱地,郑晓龙为余占鳌和九儿那段重头的野合戏设计了一系列步骤:“余占鳌强行地和九儿‘我要跟你睡’,直接扛进高粱地,九儿不同意要撕扯。我们设计了一些动作,九儿给他一脚,一下子踢到他的重要部位,他就动不了了,也不高兴,这时候九儿要把他拉下来……我脑子里认为不是强行的,最后一定是你情我愿的,但是这个你情我愿有一个巨大的起伏,是九儿反叛的行为,也说明九儿对余占鳌并不反感,是对欺辱她的社会的一个反抗。”

而演出野合戏时的周迅和朱亚文(饰余占鳌),刚进剧组才没几天,“拍摄的顺序和认识的程度是相反的”,两人在半生疏的状态下进入了激情戏,以至于朱亚文“对女神下手”时,既感到“她的一切对我都特别新鲜”,又很紧张,“甚至我在发力的时候有些恐惧都很真实”。

戏外,传播很广的一个故事是周迅因为这场戏而受伤。据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原本朱亚文要扛着周迅进高粱地,但是为了表现他男人的力量感,决定换个姿势,一只手扒着高粱,另一条胳膊勒着九儿。这样高难度的姿势,周迅一方面勒得慌,另一方面又容易滑下去,朱亚文只能非常使劲,据说拍完戏,胳膊一点儿劲都没有了。而高粱地无疑也增加了受伤指数,“高粱的叶子很厉害,有点像锯齿,不小心就会划到”,两人还得在高粱地里撕扯、扭打……

弄伤周迅之后,朱亚文蹲在她旁边一直看着她。剧组也有点惊慌。不知道同样在现场“督办”的莫言老师有没有紧张。周迅倒为搭档开脱:“其实他有收力,但是他那时候很壮,因为他演的余占鳌是杠子班的,力气很大,他觉得没使劲儿,对我来说已经很使劲儿了。”朱亚文有多壮?据说试戏之后他就开始每天练肌肉,还把杠铃、哑铃、坐板儿都带到了剧组,“凑一起也算是个简单的小健身房”。

余占鳌是杠子班的,所以另一场“出嫁,颠轿”的戏,也是重头。“这段戏主要表现九儿的‘犟’,余占鳌想通过‘颠轿’的举动吓唬九儿。九儿的‘犟’劲儿就上来了,说有本事你们就可劲儿地‘颠’,就这两下子,姑奶奶我不怕,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不过这段戏实际考验的,完全是剧组的能耐。“轿子要颠成那样,可太费劲了!”郑晓龙说,“我们特意找了当地专业人士来给我们做指导,轿子的木头梁子没有那幺大的弹性,朱亚文他们颠得非常辛苦,几个男孩肩膀的皮肤都磨破了。”

而颠轿的时候,周迅其实并不在轿子里,“我如果在轿子里面,他们更加颠不起来”。对周迅来说,凭空演出一个在轿子里颠簸的肢体动作和表情来,也是蛮拼的,觉得演得不到位,她还要求反复来了好几遍,就靠几片晃荡的红布营造氛围。

粉红,母性,朋友圈

许多导演、演员,都用“精灵”这个词来形容周迅。在《红高粱》里饰演酿酒师“罗汉”的宋佳伦说她,“很有表演天赋,没有太多花哨的技巧,就是真心地去感受人物的‘魂’,抓住这个‘魂’,然后给对手启发和触动,带动整个片场的氛围和感染力。”周迅还曾对他说:“宋老师你知道吗,罗汉这个人物跟我的爸爸特别像。”

在“罗汉”被日本人处决的那场戏里,很多群众演员在场,宋佳伦说:“我往地上一跪,眼睛扫到了眼前的这一排人,就那幺一个瞬间,只有周迅脸上的表情是最让我感动的,而且她从全景镜头一直演到中景、近景,一遍又一遍,她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让人感动的。即便是镜头没有带到她,她也会站在原地跟着一起演。我想调动我的情绪,抬头看周迅的表情就够了。”

聪明,肯用功,又没有架子,几乎是好演员的三件宝,周迅一个都不差。

不过,现在的周迅,相对于专业演员,大家似乎都更关心她婚后的生活、她未来对于家庭的计划。周迅虽然不愿多谈与暖男Archie的生活隐私,但暖男的存在已经明显改变了她的心态,比如对于粉色的钟爱:“最近一两年开始比较喜欢淡一点的颜色,超爱粉红色,对粉红色有一种心里的喜悦和好感,就是觉得喜欢。”一向干练爽利敢爱敢恨的迅哥儿,貌似婚后少女心爆棚。

其实在朋友眼中,她并不如银幕上的形象那幺冷艳那幺酷。搭戏的秦海璐说她在微信朋友圈里就是一个“科普老师”,经常会发些养生的帖子,像CCTV10科教频道。也会和朋友聊聊购物的心得,比如上海哪里买衣服好看,哪里的美容院比较好。很小女人的一面,让人想起周迅初出道时演过的一部电影:《小娇妻》。

“小”了很多年,40岁上演19岁仍然没什幺违和感。周迅说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保养秘诀,只是觉得自己“一直都挺小孩的”,“我就是比较儿童,我想事情,有些时候也很理想化,这可能是一个原因。我本质上基本没有变化,最大的变化是看这个世界的东西多了”。

在《红高粱》片场,周迅要和不少真正的“儿童”搭戏。导演说她很喜欢小孩,有母性,对孩子们很有耐心。在剧中演她子女的孩子们,也是一见到她就前去撒娇,“大小孩子在现场都叫我娘,很可爱”。戏里还有一段生孩子的戏,都说她演得逼真,她解释说是因为平时喜欢看Discovery的纪录片,“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知识,也会看关于这一部分。我这次生小孩还生得挺好的,生出了医学感”。

和大家想象的不同,爱好纪录片的周迅最近一直在期盼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纪录片演员:“很多纪录片能打动我,能让我思考一些事情。”而做纪录片演员,“在表演这一块能越来越自如,越来越本质,吃饭就是吃饭,拿东西就是拿东西,不要想那幺多”。她希望能通过出演纪录片,甩掉一些既定的表演模式——而这样的诉求,其实也代表一个演员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级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