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如东高级中学/曹津源
【原文呈现】
意外之外
■鲁信
冬季去成都出差，傍晚与同事散步路过一个花店。
花店门面不大，铺面设计也很普通。吸引我们驻足的，是店门口那一簇簇蜡梅，很远便已闻到风中阵阵幽香。
毕竟天府之国，冬季的风虽有几分寒意，却颇为清新，湿润宜人。微风与清雅的梅花香缠绵在一起，一缕缕飘然而至，时有时无，忽近忽远，偶尔浓得沁人心脾，间或又要用心感受才寻得着，让你不得不停下脚步。
店主人是一对来自乡下的中年夫妻，显然从言谈中已听出我们来自北方，于是十分热情地给我们介绍起蜡梅的诸般益处和养护方法，称这批蜡梅下午刚从郊区梅林运来，拿回家可摆放好多时日，这在你们北方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物。店主人所言非虚。我在南方生活过几年，识得这些梅花确实刚剪下不久。
虽有些动心，但见梅枝太大不便携带，便打消念头。男主人一时显得有些失望，聪明的女主人热心地操着一口好听的四川话推荐起别的花，说是从南方给夫人带束花，家人高兴。
有一种花以前还真没见过，状若干花，染以不同的颜色，艳而不俗，即使在这繁花锦簇的店里，也颇抢镜，很有些吴冠中先生笔下江南春色的意思。
女主人不失时机地介绍说，这是银柳，既可以作干花插在花瓶里，也可以放在水中当鲜花养，若养得好，过段时间便会开花，香得很。说话间已经拿来包装纸和尼龙绳，要我挑选几种喜爱的颜色。半是由于初识此花的好奇，半是因为不忍让他们失望，于是花几十元买了两束。
拿回北京，家人也都赞叹漂亮。往墙角的花瓶里一搁，似乎整个房间都靓起来。而且看得出，这回她们真的不是为我留面子才说好，的确是她们也未曾欣赏过这种花。
有天散步路过附近一家花店，意外地发现竟然也有银柳出售，价格只比成都略高一点。回家说起，家人也都感到意外。女儿本来是常爱买花的，但也从来没注意北京的花店竟也有银柳，而且是在家的附近。早知道，也就不那幺老远往回带它了。
春天去公园锻炼，发现在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里，竟有两株盛开着的蜡梅，引得不少游人举起手机拍照。我在这附近生活多年，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赏梅。恰巧这天遇有施工车辆在拆卸春节庙会的架子，无奈绕道而行，不想竟有意外发现。
就在我调整角度拍蜡梅时，惊讶地发现，在蜡梅的旁边，竟然还长着另一种花！没错，就是银柳。
银柳怎幺会长在这里？我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但反复辨认，确信就是银柳，几株银柳正含苞待放，与在成都买的那一束不同之处，只是没染色而已。从树龄及周边环境看，应该是前几年建设中医药养生文化园时移植的。
原本以为，银柳是南方的一种植物，前几日在花店里看到它，也想当然地认为肯定是从南方运来的，万万没想到，在北方，在家附近，在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去锻炼的公园里，竟然也长着银柳，这实在有些颠覆我的认知。上网搜索方知，银柳分布于我国新疆等地，为大灌木，高至四到五米；树皮灰色。小枝淡黄至褐色，嫩枝有短绒毛。芽卵圆形，钝，褐色，初有短绒毛，后脱落。
原来如此。
很多时候，意外往往并不是众里寻他千百度之后那蓦然回首时的惊喜发现，而不过是注意到一些平时没有在意的东西。生活中，我们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身边的美好，往往就没有认真关注过、在意过，才会对许多事情感到意外。
发现其实并不难，不过是需要多一分在意，少一点无视、漠然，甚至麻木。多一分关注，就会多一些发现、多一些感悟、多一些获得，有时甚至是惊喜。
（原载《人民日报》）
【美文赏读】
拟题随意用语平淡、平铺直叙不见波澜、堆砌故事缺失“神魂”，这些都是中学生叙事散文的常见病。本文开出的“治疗药方”是：
一、拟出一个引人一读的标题。本文叙写一次买花和一次邂逅银柳的经历，如果拟题“买花记”或“赏花记”，那就平淡且不够准确了。“意外之外”这个题目吸引眼球：“意外”多指意料之外、料想不到的事件，这就已经令读者产生悬念，“意外”还有“之外”，这究竟指什幺呢？读着这带有绕口令味道的题目，读者充满阅读期待。
二、铺设一条颇有情味的曲径。作者叙写时以四“折”谋篇，有曲径通幽之妙。第一折：“梅花确实刚剪下不久”，“我”“动心”了，却“打消念头”不想买，这一折是不可或缺的铺垫。第二折：买回北方的银柳，家人“都赞叹漂亮”，但后来“我”在附近花店，“意外”发现“竟然也有银柳出售”，不禁产生些许“老远往回带”的悔意。第三折：“我”在附近公园里，又“意外”发现几株银柳“含苞待放”，至此，“意外”已经出现两次，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第四折：被“颠覆认知”的“我”穷根究底，通过“上网搜索”终于获得新知，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意外”。经过上述四折，作者以一句“原来如此”铺就一条“曲径”，收住叙事波澜。读者走过这颇有情味的“曲径”，兴味未尽，等待着作者由事及理的人生思考。
三、引出一番关注人生的哲思。结尾处，作者紧扣题目，对什幺是“意外”做出属于自己的阐述，强调的是对平常花的“在意”，一层；由花说开去，言及对身边美好人事的“认真关注”，以免发生“美在身边却不见”带来的“意外”，二层；针对现实生活中的“无视、漠然，甚至麻木”强调“在意”与“发现”，阐述人生应有的审美眼光和积极态度，给读者“意外之外”的哲理思考，三层。至此，文题“意外之外”留给读者的回味，自然是悠长久远的。
